《灵台秘语》红绫

4、祈缘节

　　今天的“连理城”热闹非凡，一年一度的“祈缘节”到了，这可是“连理城”特有的节日，节日当天，所有未婚男女都会去城内最大的“连理庙”祈求姻缘，当然了，已婚的夫妇也会去祈求婚姻美满。
　　走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星儿开心地摸摸这个，玩玩那个，见到好吃的再买来尝个几口，小嘴塞得满满当当，“囊（娘），偶们……”
　　“星儿，吃东西时不许说话，要不食物会呛到气管里去的。”拍了拍星儿的脑袋，白玉衡眉毛一横，眼睛一瞪，星儿哀怨地低下头，乖乖地闭起嘴巴咀嚼食物。
　　好不容易把东西吞进了肚里，星儿抬起头迫不及待地再次开口说道：“娘，我们也去‘连理庙’看看吧？”
　　“呵呵，星儿，你那么小年纪就要去求姻缘啦，娘可不准呐！”伸出食指在星儿的面前摇了摇，白玉衡的话让星儿气得直跺脚，鼓起腮帮子连忙否认，“才，才不是呢！娘，星儿是让你去求姻缘啦~！”
　　看着星儿眼中闪着坚定的光芒，白玉衡哭笑不得，只能无奈地摇头叹息，“星儿，娘的姻缘求谁都没有用的，许多年前，娘就已经把命运的红线给亲手扯断了……”下意识地摸了摸小指，思绪仿佛也飘向了远方。
　　“断了再接上去不就是了。”突然响起的话语惊动了母子俩，只见巫咸和卫影两人正慢慢走了过来，巫咸还是一副英俊小生扮相，手里的纸扇摇得有模有样，“白姐姐，真是巧啊！”
　　“巫公子，卫公子好。”轻轻点头示意，白玉衡的嘴角上扬了起来。
　　“两位哥哥好！”悄悄躲到母亲的身后，星儿想起了上次的凄惨经历，只探出个脑袋轻声问好。
　　本想扑出的巫咸由于衣袖被紧紧拖住，只能不甘地瞪了眼卫影，可怜巴巴地瞧了瞧瑟缩的星儿，这才把头转向了白玉衡，“白姐姐，我看你的面相不是个无福之人，姻缘也必定不差。”
　　“哦，承蒙贵言。原来巫公子还会看相呐……”眼珠子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白玉衡意料之中地收到了卫影的瞪眼，脸上的笑意愈发深邃起来，“其实呢，我也是这么认为，差的姻缘断了也就断了罢，我何不再找个更好的呢？俗话说求人不如求己，我只是不相信所谓的传说而已，巫公子你说呢？”
　　“白姐姐所指的可是‘连理城’相传已久的关于‘连理木’的传说？”收起纸扇，白玉衡的话提起了巫咸的兴致，“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慢慢聊，我对白姐姐的话很感兴趣呢。”随即做了个请的手势，四个人就一起向附近的茶馆走去。

　　“白姐姐，我听说‘连理城’之所以如此起名，也是由于这个传说。传说很多年前，‘连理城’还是个小山村，村里住着对相恋的男女，男的是个普通的农家小子，女的则是村长的女儿，他们虽然彼此爱慕，但却由于身份悬殊不能走到一起，百般无奈之下，他们最终下了巨大的决心准备私奔，但却不巧被村长发现，情急之下，他们逃到了如今的‘连理山’中，山神感动于他们彼此间真挚的爱情，便把他们化作了一株连理木，让他们从此以后永远相伴相随。”一口气讲完整个故事，巫咸拿起卫影倒好的茶就咕嘟咕嘟牛饮了下去，形象全无。
　　点了点头，白玉衡轻抿了口茶，继续接道：“是啊，后来小山村变成了如今的‘连理城’，而那座山也变成了如今的‘连理山’，‘连理木’的传说远近闻名，每年都有众多痴男怨女来这里上香求缘，祈求那对恋人的祝福和保佑。”
　　“但是，”放下茶杯，白玉衡的语调一转，“所谓传说也只不过是人们口口相传的故事，至于真实性么，可就难说了。直到今天，还是没有人亲眼见过那棵所谓的‘连理木’呢！”
　　“话不能这么说嘛，白姐姐。”再次拿出纸扇，巫咸潇洒地晃了晃，摇头说道，“世上那么多的佛祖寺庙，又有谁亲眼见过佛祖了呢？”
　　“佛祖虽常在，唯独不现其身影。朝晨曙未现，千弄万巷无人语，入梦风中展慈颜。”白玉衡轻声细语地呢喃出声，“虽然佛祖在我们身边，正因为他不现身的缘故，我等凡人才会打从内心尊敬他。而正当人们进入熟睡，他又在黎明前的睡梦里忽隐忽现地现身。”
　　抬起双眸，随着音调的提高，白玉衡直视向巫咸，“所谓佛祖，那是人们的信仰，可以说也是人们生活的希望，心想着今生受苦，来世就可以享福，这样生活窘困的人才会有继续活下去的动力；心想着做善事会有善报，做坏事会有恶报，才能规范人们的言语行动……所以说，对神的崇敬信仰那是一种精神的力量，一种灵魂的慰藉，是一种对任何人和事物的积极态度。而盲目对传说信仰崇拜就不同了，先不说这个传说是真是假，就算它是真的，难道求两个已经不知道死了多久的人就能获得美好的姻缘和美满的婚姻吗？！”
　　“不是，不是这样的！”面前说话的人突然让巫咸感到陌生，这个字字铿锵有力，隐隐透着股阴狠气息的女人怎么会是那个温柔文静的白姐姐，就连一旁的卫哥哥都被逼得以气势相抗，“它不是完全没有意义的，这个传说可以鼓励人们勇敢地去追求自己的爱情，人们来这里祈求姻缘，也是希望获得祝福和勇气而已！”
　　“呵呵，呵呵……勇敢地去追求自己的爱情，呵呵呵呵……”银铃般的笑声响了起来，巫咸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个笑颜如花的女子，他感到很困惑，白姐姐很美，虽然衣着朴素，又从不上妆，但却始终有股特殊的气质隐隐透出，如今第一次见到白姐姐真心实意的笑容更觉美丽。但是，为什么她要这样笑自己，刚刚有哪里说错么？
　　“娘，你再这样笑下去会被卫哥哥宰了的！”冷冷的声音适时插入，星儿及时制止自己娘亲的失礼举动。
　　“呃？喔。”笑声噶然而止，白玉衡立马换上了淡淡的笑容，完全一副温柔娴静的模样，优雅地再次抿了口茶，眼珠子一转，“对不起，刚才失礼了。巫公子说得太有道理了~！我认为，你应该和卫公子一起去‘连理庙’拜拜，对了，特别是卫公子，得让他好好拜拜呐~！”
　　话一出口，巫咸的脸就红了，星儿转头幽幽叹了口气，他都听到了卫影的磨牙声，天啊，赤叔叔啥时候才来啊？他好担心自己的娘亲会被卫哥哥剁碎了！
　　二楼的视野不错，底下的风景尽收眼底，星儿撇头叹气那会，眼角的余光正巧看到在街上快步行走的一个挺拔身影，黑色的长袍掩盖不住浑身散发的迫人气势，轮廓分明的刚毅脸庞吸引着少女们的目光，突然，他似乎感到了什么，停下脚步，深邃的眼眸向这里射来，越过星儿的身体看向后方，然后，如穿透层层乌云的阳光般，灿烂的笑容在他的脸上展现开来。
　　“赤叔叔~！娘，我看到赤叔叔了~！”兴奋地转头拉扯母亲的衣角，星儿猛地抬头，却一眼就看到了如东方朝霞般的美丽笑容，白玉衡的视线早已与楼下男子的视线交汇了。
　　“星儿，娘看到了！”收回视线，看着对面还在痴傻状态的巫咸和难得发愣的卫影，笑容也随之收敛起来，“巫公子卫公子，很抱歉，我有事得先告辞，两位记得去逛一下‘连理庙’，求个姻缘。”
　　刚想转身离去，突然又想到了什么，白玉衡回首意味深长地说了句：“当然了，前提是如果这个传说是真的话！”
　　三步并作两步，白玉衡拉着儿子的手急急冲下了楼，然后不顾路上众多的行人，一头扑进了已在茶楼门前等候的男子怀里，惊得路人们目瞪口呆，气得少女们直跺脚，只有一旁的星儿退避三舍，心想着应该和他们两个保持一段距离。
　　“獆，我好想你啊！”白玉衡好不容易从赤獆的怀里退了出来，第一句话又是如此劲爆大胆，星儿只恨为什么地上没有一个坑好让自己钻进去。
　　就在星儿的头低得不能再低，周围的视线越来越刺人的时候，白玉衡才意识到如今他们是在喧闹的大街上，这才牵起赤獆的手往客栈走，“唔，我们先回去再说吧。”星儿终于欣慰地吐了口气。

　　怔怔地望着白玉衡母子和那个名叫赤獆的男子走出视线，巫咸紧握着茶杯的手才渐渐松开，“他，难道就是白姐姐所说的更好的姻缘么？！”
　　“主子，有什么不对么？”察觉到巫咸的异常，卫影关心地问道。
　　“卫哥哥，就算有违人伦，但是如果自己喜欢，那也可以算是好的姻缘么？”望着巫咸那闪烁不定的目光，卫影逃似地避开了自己的视线，低头沉默不语。

　　“连理庙”外人头攒动，祈缘的队伍长之又长，几乎排到了庙口。
　　“哇，师兄，这里的人还真不少呢！”出尘脱俗的清丽女子紧紧拽着飘然欲仙的俊逸男子站在“连理庙”的街对面，望着川流不息的人群，感叹连连，“师兄，要不我们也去里面求个缘？”
　　“天璇，师傅平时上课你有好好听讲么？”用力扯了扯被紧紧拽住的衣袖，天枢发现那双玉手反而拽得更紧了，只能无奈地随他去，“你还记不记得有关于‘连理城’的传说？”
　　右手托住下巴，天璇苦苦思索，发现脑中还是一片空白，只有零碎的记忆，“师兄，就是那个关于‘连理木’由来的传说吗？好像是一男一女，呃，不对，是一男二女，然后么……”
　　“然后自己去看吧。”丢了本破旧的书给天璇，天枢早已经习惯了自己这个天资聪颖却又从不努力的师妹，一开始，只认为是师妹年幼，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师妹这迷糊的性格还是不曾改变，几经劝说后依旧如此，他只能最终采取放任自流，毕竟，在这浑浊不堪的世间，能有师妹如此纯真之心的人已经寥寥无几了。
　　「天枢，其实我很羡慕天璇妹妹呢。每个人一生下来都是张白纸，有着颗剔透的心，但是，只要一掉进世间这个大染缸，白纸就变了色，剔透的心也变得浑浊起来，最终各种颜色越积越多，就变成了黑色；而心灵也变得肮脏不堪。我尝尽了人间冷暖，也好几次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心碎了，然后亲自动手把它粘起来。天枢，我不希望天璇变得和我一样，所以，如果哪天我不在了，请替我好好守护她~！」
　　心爱女子的话语似乎就在耳边，虽然相识三年，自己和她在一起的日子却只有短短的三月，本以为可以长相厮守，但她就在答应嫁给自己的十天后失踪了，未曾留下任何只字片语，也不曾带走任何衣物，她就像从不存在于这个世上般消失了。八年来用尽一切力量，花费所有时间去寻找，但是，却没有得到丝毫消息，好几次自己都几乎陷入疯狂之中……
　　如今，世间有难，自己不得不负担起肩上的责任，惟，是不是真如你喜欢的歌中所唱的，总有一天我们终会相遇在未知的彼方……
　　迷蒙间，眼前出现了熟悉的脸庞，大大的眼睛，黑黑的眉，不算怎么挺翘的鼻子……惟，是你么？颤抖的手指几乎不敢轻触上去，怕一碰就会碎了。“……师兄，天枢师兄……”眼前的脸庞逐渐清晰起来，“师兄，你怎么了？！”是……天璇？
　　如触电般收回举起的手臂，天枢顿时回了神，激动的心情就像浇了桶冷水般霎时冷静了下来，心脏也像坠入冰窟般冻结起来，勉强露出僵硬的笑脸，安慰起焦急的天璇：“没事，天璇。只是想事情出了神而已，天色不早了，我们还是快找个客栈安顿下来再作打算。”
　　慌张地急急转身向前走去，天枢从不会注意身后的天璇是用什么样的表情和怎么样的眼神注视着自己的背影，或许他早就知道，只是不愿承认，一厢情愿地认为师妹只是混淆了兄妹之间的感情和男女之间的感情罢了，毕竟他们从小就青梅竹马地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
　　但是，再纯洁的感情也会变质，娃娃也总有长大的时候，天璇从很早以前就不再仅仅把天枢当作哥哥般喜爱，她甚至比惟喜欢天枢的时间都早，只是天枢不知道罢了。天璇很聪明，很多事她都明白，但是她又装作不明白，因为这样才能引起天枢的注意，才会得到天枢的关心。她知道，只要惟还在天枢的心中，她就永远只能是那个不懂事的天璇师妹，但是她不担心，因为她可以借着师妹的身份接近天枢，甚至做一些亲密的举动。未来的日子还长，虽然对不起惟姐姐，但是天璇相信终有一天，她会走进天枢的心中……

作者有话说

　　老爸总说我做事慢，我也的确是很慢，一天只能写一章，马上又要开学了，学校没电脑也不能写，唉，似乎又要对不起大大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