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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昭辞被堵在新房里实在是意料之外,他只是听说山匪抢亲,被村民求着帮忙罢了。找到山寨绕过喧闹的酒席潜入新房,这一切原本很顺利,但是喜床上坐着的不是被掳走的姑娘,而是面如寒霜目光阴鸷的周子轩。

      他的小徒弟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可怕的表情?

      分出心神继续检讨自己是不是错过了孩子的成长史,昭辞也知道自己这是中了圈套了。不然为什么外面酒席的喧闹声忽地戛然而止,这山寨里一下静的仿佛只有他们两个人,僵在布置得当的新房里默默无语的对视。

      “师父。”

      少年站起身,虽然面色阴沉却又带着几分委屈和哀怨,灼灼目光盯在他身上让人动弹不得。

      “师父为何一直躲着徒儿?”

      “不在山中练剑,谁允你私自下山的。”

      “师父从未不许徒儿下山。”

      周子轩说的理直气壮,昭辞无言以对。

      是啊,他从来没有不让师兄弟二人下山,只是他以为他们会如小时候一般老实待在山上等他回来,却忘了孩子终将长大。

      “楚笙竟也由着你胡闹。”

      “师兄并不知晓。”

      “那你又在这里做什么?”

      “为了见师父。”

      显而易见的答案。

      “师父为何一直躲着徒儿?”

      又绕回原点了。

      “我没有躲你。”

      昭辞心下愧疚,遣辞用句也失了分寸,周子轩步步上前,他竟然不自觉地退开。直到腰间一硬,竟是抵到桌沿退无可退。

      “师父为何离山?”

      “为师信中言明,要去寻铸剑矿材。”

      “徒儿陪师父一起。”

      “为师自有打算,你不便同行。”

      “师父,你是不是……”

      周子轩的手撑在桌子上,几乎将那人抱在怀里,他的唇贴在对方耳畔,呼出的热气灌了昭辞满满一脖颈。

      太近了!这已经超过了他能容忍的极限!

      就在昭辞扬手打算推开他的时候,周子轩喃喃地说道,“……不要我了。”

      师父,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扬起来的手掌僵在半空,最终握成拳头放了下来。

      “不是。”

      那一晚师徒两个睡在了山寨的新房里,周子轩抓着昭辞的手不肯松开,生怕一觉醒来人又不见了。昭辞平躺在里侧,忍受着他所不习惯的亲近,眼睛盯着床顶熬过了一宿。

      次日动身周子轩便陪在他旁边,昭辞不擅骑马又不愿坐车,轻功太过耗费气力,为了不让小徒弟看出自己内力不足气海亏空,昭辞只得选了步行。

      然而这一路上似乎中了邪,大小客栈皆只剩一间房,虽然不用在山林里风餐露宿,但是每晚同榻而眠对于昭辞来说却是更难忍受。前几日周子轩还只是抓着他的手,后来开始搂着胳膊,渐渐的变成把他整个儿人都拥在怀里。昭辞怕自己的拒绝又引起徒弟的误解,每晚咬牙忍着难以入眠,白天又要走路,饶是他内力深厚也快要扛不住了。更何况自王屋起行就一直被各种折腾,几天下来面色憔悴,竟生生老了几岁。

      周子轩暗暗咬牙,原本想着一点一点让对方习惯自己的气息,怎么就这么困难?

      看着那人每日强打着精神仍旧一言不发,周子轩心下来气,这晚投宿后独个儿坐在客栈楼下喝酒。昭辞运功调息了一个时辰,几乎就要坐在床上沉沉睡去,他赶忙回神喊了小二打水沐浴。等到穿着里衣散了头发坐在桌边看书,已经过了亥时三刻,店小二却来敲了门,站在走廊里小心翼翼地说道,“客官,和您同行的公子喝醉了,您快去看看吧。”

      昭辞放下书册应一声知道了,拿了外衣随意穿上,开门下楼。远远看周子轩趴在桌子上,竟还拿了酒壶往杯子里倒,待一走近扑面酒气熏的他皱眉掩鼻。

      “成何体统。”

      伸手一抓那人肩膀,直直将人拎了起来。

      昭辞本就身型清减,此时长发未束衣衫单薄,看上去文文弱弱仿佛手无缚鸡之力。他一下拎起个大小伙子,让那店小二都看傻了眼。

      周子轩醉得不轻,迷迷糊糊睁眼看见那人面色微愠正夺了自己的酒杯,心下更是委屈难平,软软喊了声师父就一把将人搂在怀里。昭辞动作一滞,将杯子放下脸上仍是淡然冷静。

      “劳烦店家了。”

      “没…没啥,您客气。”

      昭辞伸手揽了对方的腰,脚步一晃已经飘然上楼回房关门,即便是不懂武功的店小二都能看出这是位高手!原本还以为传话的人记错,这二人怎么看都是兄弟哪儿像师徒,不过今天这么一看……估计那周公子也和自家少爷一样,看人家生的漂亮武功又好,死缠烂打着拜了师父。

      店小二笑着摇了摇头,收拾桌子去了。

      昭辞把人弄回房间往床上一放,他虽生气却也不能看着不管,拧了布巾细心擦拭,替他脱了外衣鞋袜探身去拿被子。墨色长发自肩头滑落,扫在周子轩脸上一阵麻痒惹得他睁开了眼,视线模糊不清却见心心念念的人正在近前,几乎是本能的伸手就把人搂进怀里。清淡冷香引起酒意上头,周子轩想都不想翻身将人压在身下,直勾勾地盯着。

      昭辞只觉得腰上一紧,他虽然心下警醒却没料到喝多的人有一股蛮力,加上休息不好内力不足,跌在对方身上咯的下巴发麻。结果不等他反应又是一阵天旋地转,这一通折腾让他眼前发黑,好不容易缓过来就见自己躺在床上,自家小徒弟摁了自己肩膀正居高临下看着自己。

      真是越来越不像样了!

      昭辞秀眉微蹙已然有了些火气,周子轩看着身下的人,长发如水铺散在床上,向来一丝不苟的人此时只着里衣外衫,领口松散露出大片肌肤。脑子里乱糟糟的烧着,他伏下身执着吻上对方水润的嘴唇。

      这是……什么情况?

      昭辞僵硬的愣在了那里,想他自幼修道素来清心寡欲,成年后便醉心于铸剑品剑,男欢女爱想都不曾想过。直到对方柔软的舌头舔过他的牙齿,一只手也探入衣襟摸上光裸的胸膛,停止思考的大脑才勉强继续运转起来。昭辞勃然大怒右手一抬就往周子轩身上招呼过去,掌风凌厉毫不留情,却在即将触到对方的瞬间变了方向,狠狠拍在了床板上。

      好在他最近气海虚空内力亏耗,这客栈的大床选了结实的老榆木,受了这一掌只床板整个儿塌了下去,不然断木碎屑不知道要划他们几道口子。横生变故周子轩脑子清醒了一些,看到师父凤眼圆瞪对自己怒目而视,嘴唇红肿失了几分威严平添一丝风情。

      “逆徒!逾越至此还不起来!”

      亲手养大的徒弟竟然……竟然轻薄了自己!

      昭辞心里生气却又不忍动手,只厉声怒喝推了他一把,有些狼狈的坐了起来。滚烫的手指忽然摸上他的脸,周子轩跨坐在他的腿上,一双手捧了他的脸默默盯着看。

      又想做什么?

      昭辞既生气又无奈,明明一直放在山上养的好好的,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虽然周子轩被宠得有些任性,但是这般不成体统却真是大大的出乎意料!

      “师父……喜欢你……”

      周子轩喃喃自语一般的嘟囔着,突然咧嘴颇为傻气的一笑,这时候门外传来了店小二担忧的声音,“客官,小的刚才听见您房里动静挺大,您还好吧?”

      “……好喜欢……师父……”

      那个酒鬼一边嘟囔着一边凑近贴了上来,脑袋拱开衣领一个劲儿往里钻。

      “别动。”昭辞干脆伸手摁住那个不安分的家伙,朗声开口,“无碍的,吵到店家实在抱歉。”

      右手一挥灭了灯火,屋外的人看这情况也识趣儿的离开了。昭辞刚松了口气忽然胸前一疼,原来他把周子轩摁住不让他乱动,那喝多了的人觉得气闷,竟然张嘴咬了他!

      简直……简直是荒唐之极!

      终于是再也压不住翻腾的怒火,抬手点住对方几处大穴,再照着睡穴上那么一拍,一直惹事生非的家伙可算老实了下来。

      关心则乱,若是早些出手也就不会弄得这般狼狈了。

      昭辞叹口气,把睡着的人安顿好,自己爬起来坐到桌边倒了杯茶,这一番折腾可是把他累坏了。

      刚刚似乎听到了了不得的事情。

      静下心来昭辞才意识到周子轩酒醉胡闹的时候说了喜欢自己,且不说二人皆为男子,单是一个风华正茂的少年喜欢上一个五十几岁的老头子就太过荒唐!究竟问题出在哪儿呢?是什么原因让他有了这么奇怪的念头,以为自己喜欢上了师父?专心剑术道法的人对感情一事束手无策,一壶凉茶喝了整晚,坐在桌边竟是又一夜未眠。

      周子轩醒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那样如梦似幻的画面,晨曦微光从窗外照进来,他的师父衣衫不整长发凌乱的坐在桌边,右手手指慢慢摩挲着茶杯杯口,因为想的入神严肃的表情有些迷茫。周子轩从床板上爬起来,完全不知道好好的一张床怎么就塌了一地,宿醉的头疼让他吸了口气也引起了昭辞的注意。

      “醒了。”

      “师父,我……”

      “子轩,你也长大了,为师确实不该一直把你留在王屋山上。”

      昭辞的目光毫无焦距,似乎看着很遥远的地方,周子轩觉得不对劲儿,匆忙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

      “师父,你怎么……?!”

      居高临下,视线穿过松散衣领瞥到雪白肌肤上的齿痕,醉酒后的记忆突然涌了上来。

      真是的……原来都做到这份儿上了啊!

      周子轩转头看了看塌在地上的床,没被打死太命大了。

      “你便随性去闯荡吧,结交些朋友,如果……如果遇到了喜欢的姑娘带来给我见见。为师,打算回王屋山了。”

      昭辞的一席话惹得周子轩瞪了他半天。

      这人想了一宿到底是想什么呢?
      我都说我喜欢你了你让我去闯江湖找心上人?
      什么逻辑啊!
      等等,按照师父的意思……他是觉得我在山上关傻了!
      你以为只有傻子才会喜欢你么?!

      “师父,徒儿昨夜虽然是酒醉之言,却句句发自真心。”

      周子轩觉得不能再这么藏着掖着了,放任不管的话他那宝贝师父不知道还要生出些什么气死人的念头来!昭辞摇了摇头,平静的回看着对方,“你便是山中呆久了,有了这些荒唐的想法,为师也知你不是修道之人,见过滚滚红尘方识得本心。”

      “徒儿的本心一直十分明了!”

      “小小年纪,莫要胡言。”

      昭辞抽出自己的手,面上冷了几分,周子轩也沉下脸色毫不畏惧。

      “子轩爱慕师父之心天地可鉴!”

      “荒谬!”

      昭辞一掌拍在桌案上,震得茶杯茶壶嗑嗑作响,周子轩扑通跪下,却倔强的抬着头。

      “师父要是觉得徒儿所想辱没了您,立时打死徒儿便可,但子轩心意不变!”

      “你……!”

      豁然起身右手就抬了起来,昭辞气的浑身发抖,想开口喝斥却找不到词。最终一甩袖摆,用气劲撞开窗户,身形一晃便没了踪影。

      周子轩眨了好几下眼睛才反应过来,他竟然把人给气跑了!行李衣物全在房里,他的师父披头散发身无分文只穿了件外衣,就这么跑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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