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桥爱情周记》桐之川

14、十四周 醉酒

　　卢笙回忆录14：康桥你个大笨蛋！

　　迷惑在我的心里留下了印记，但我决计不去管它。反正时间还长，慢慢地走下去自然就会知道。而且和卢笙在一起的事情我想都没想过，但是我想了想如果和卢笙在一起……
　　我想不出来。我不太喜欢想未来，因为未来总归不和我想的一样。我只想过好当下，然后坦然面对各种各样的未来。像老大她们那样可以看到以后的人，我永远都不可能是。
　　对，老大。我想起来老大。比我还高的个子，出门就必然化妆，她的衣着永远合乎身份和场所。她总是用她那深邃智慧的眼神看我，而用温柔的眼神看着卢笙和宿舍其他人。
　　老大是一丝不苟的，她总是在制定计划、超额完成计划之间不断循环。我几乎看不见她起床和睡觉，每次我起来时如果宿舍没有卢笙，那么就不会有任何人。
　　如果，如果没有我，是不是卢笙也会和老大她们一样呢？我禁不住这样想，因为卢笙也很忙，她好像有看不完的书和做不完的事，可是她又好像总和我在一起渡过时光。哪怕我只是坐在图书馆里趴在她身旁睡觉。
　　这样的人为什么要跟我在一起玩儿呢？明明老大她们才更像她的族群。所以能当朋友就已经是在拖累她了吧？我又怎么会喜欢她？不，是我又怎么敢去喜欢？那就不要去想就好了。
　　可是有一个问题依然困惑着我，我想了好几天都没有想通。于是我给卢笙打电话寻求答案。拨号的时候，我甚至感觉到了自己的手在颤抖。
　　我不得不深呼吸，然后一鼓作气按下拨号键，脑子突然空白一下后我听到了手机里的嘟嘟声，又长又久让人窒息不安。可是好像无人接听。
　　就在我要挂断的时候，电话被接起了。
　　“康桥？”不是卢笙，竟然是老大的声音，“卢笙去洗手间了。”
　　这个声音让我的大脑彻底当机，默了许久，我抠着被子的边角，才十分惊讶地问：“老大怎么是你？咦？你不是在九城吗？”
　　“我来七城度假了！”老大听起来很得意很高兴，“你找卢笙有事吗？没事我挂了啊？”
　　找卢笙有事吗？我是有件事想问她来着，可是刚刚想问什么来着？我一时间把问题忘了，于是只好说：“没事。就是打电话问问她在干嘛。挂了吧。”
　　于是我挂断了电话。赵丹琦刚挂了电话，卢笙就从洗手间出来，她扬起手上的电话对卢笙说：“康桥给你打电话。不过好像没什么事。”
　　“是吗？”卢笙淡淡地说，收回手机并不打过去，只是坐下来继续喝饮料。
　　“你不用打回去？”赵丹琦好奇地问，她想知道康桥在卢笙心里到底有多大的份量。是否大到她无法撼动，如果是，那么她便趁早放手，不做亏本的投资。
　　“她在家能有什么事情？总归是说些废话。”卢笙看起来确实不太在意，她换了话题问赵丹琦：“你怎么来了？度假我可不信。你家的度假别墅在23城，不在这里。”
　　“我说来看你，你信吗？”赵丹琦漂亮的眼睛在说话，卢笙的心接收到了她眼里欣赏而愉快的信号，随之附加的，还有这个人的真心。
　　于是她点头，肯定地说：“信。只是老大你知道，我可以跟你一起打拼事业，却不会跟你共度余生。”
　　“为什么？”那眼睛追逐着卢笙的眼珠望向窗外，车辆轰鸣和来往的人群。
　　卢笙也在想这个问题，为什么会是康桥。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落进康桥的陷阱。一不留神，就已经被康桥的温柔包围。那是连康桥自己都感觉不到的温柔。
　　赵丹琦也不催促，安安静静地等着，她在想那个跟她永远不会在一个世界的人为什么会得到这个与她同一个世界的女孩的青睐。
　　“或许是因为她傻。”卢笙这样说，“哪怕是不愿意，也会做下去。”
　　“什么？”赵丹琦听不明白。卢笙却摇头不在说话，她的脑海里想起康桥即使那么不愿意最后还是全力以赴地对待运动会，哪怕是那么讨厌巧克力也会吃下去。不管是什么原因改变了她的决定，她最终还是做了。
　　所以如果以后她恳求康桥让她等一等自己，哪怕她不愿意，是不是也会等一等自己呢？卢笙知道，康桥不是个能猜测未来的人，她也不是，但是她可以主导。
　　“你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赵丹琦说出的事实正是卢笙的担忧，所以她才不敢对康桥有进一步的动作。所以她才纠结在心里，不敢前进，不敢后退。
　　她希望有一天康桥能够在她无法自拔之前先爱上她，这样康桥的温柔会一直鼓励她向前走。而不是如此犹豫不决。
　　“她或许并不喜欢你呢？”赵丹琦咬字清晰，卢笙看到一道闪电照过她的心，她猛地想起了康桥愣愣地看着孟箫在楼下和男友亲热的一幕。她的胸口一窒，缩地疼了。
　　这时候卢笙的电话又响了。她打开来看，是康桥，毫不避讳地按下了接听键。
　　“卢笙，”我有点低沉，因为这个问题我又想起来了，我怎么也想不通，所以我打电话来问她，“卢笙。”我又喊，不知道为什么会喊。
　　“嗯？有事？”卢笙的声音听起来也不太开心似的，我要不要问她呢？可是不问她我会一直纠结的。我拧着眉沉默，被子的边角已经被拖到了床边上。
　　“卢笙。”我再次喊她，“你为什么要跟我做朋友啊？”
　　卢笙好像被我的问题吓到了，她居然沉默了很久，我紧张地等待她的答案，她却问我：“你怎么这么问？”
　　“我觉得你和老大她们才是一个世界的，所以就很奇怪你为什么总带着我啊？”
　　“呃，”我看不到她的表情，但能感觉到她好像惊讶，“我们不是好朋友吗？带上你不是应该的？你不喜欢这样吗？”
　　不喜欢吗？没有，我摇头：“没有。”
　　“那你这样问什么？受什么刺激了？”
　　“没受刺激。对了，老大怎么在那里？她不是九城的人吗？你们是在外面玩吗？居然都不叫我，太不够义气了！”我突然想起来这件事情，有点愤愤不平。
　　“那你想来吗？她来给我过生日。”卢笙有点好笑地回答我。
　　“她昨天怎么不来？”话音刚落卢笙就解释说：“她昨天有事没来得成。”
　　给卢笙补过生日啊！原来是这样，我大松一口气，跟卢笙闲聊了两句就挂了电话。挂完电话后我想起一个很重要的事情，她专门过来给卢笙补生日？老大这是怎么了？
　　这件事我没得到答案，而且我有很多问题都没有答案，但是我并不想去探寻这些问题的答案。时间到了，答案总会自己出来的。
　　这事儿后没两天，王新安发短信请我出去玩儿。我俩去了新开的电玩城，玩儿了整整一下午才意犹未尽地离开。晚上随便找了个路边摊喝酒吃肉。
　　我看出来今天他有事想求我，所以也就顺水推舟地狠狠宰了他一顿。在饭吃到一半的时候，他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心事。他举着啤酒杯认真地问我：“康桥，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这个问题把我问愣了，我是有个喜欢的人来着，但最近心里突然又冒出来了一个影子。我还不确定自己到底喜欢谁，他的问题使我又陷入了迷茫。
　　“你丫有喜欢的人？谁啊！”王新安像看怪物一样看我，他紧接着又问，“说！哪个女的！”
　　我……
　　“你怎么知道是女的不是男的？”我大喝一杯有点纳闷。
　　“那你不会喜欢我吧？”王新安突然后退一步，险些跌落在地上。
　　“你别那么自恋行么！就算看上卢笙也不会看上你啊！”
　　于是我愣了，为什么拿卢笙来对比。卢笙作为对比的对象，也就是说她只是比王新安在我心目中的地位要高一点点吗？那么学姐排在哪里？卢笙的前面还是后面？
　　“喂！”王新安在我眼前晃了晃手，“康桥！”
　　他的大嗓门让周围人都看了过来。我叹口气，说：“啊？”
　　“你在想谁？”他试图看穿我，我没回答，他好像也意识到窥探隐私不太好，于是他改口，“只要不是卢笙，你随便想谁。”
　　“嗯。”我淡淡地应声。啤酒却丝毫不客气地下肚。
　　气氛就有点不太好起来，王新安吃了不少东西，最后起身的时候才有点怯地问我：“你喜欢卢笙吗？”
　　“嗯？干嘛这么问？”我很吃惊，心里更是打了个激灵。
　　“就是问问。”王新安抓抓脑袋，不太好意思地告诉我，“你要是不喜欢我就追她了。”
　　“追她？”我觉得舌头有点打结，刚刚喝的酒仿佛突然间涌进了脑子里，有点晕乎乎的。
　　“嗯嗯，你要是不喜欢就帮我追追她呗？”王新安恳切地看着我。
　　“帮你追？万一追的过程中我喜欢上她了怎么办？”我已经喝醉了，脑子里明明不是这么想的，可嘴上说出来的话却完全不一样。
　　“是啊，那怎么办？”他也喝醉了。我们一前一后地走在马路上，醉态的丑陋让众人侧目而视。最可怕的是我们根本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晚风习习，但热气是由内到外而散发出来的，王新安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我扶着路旁的树木试图站稳。今天真是喝的太多了，只是因为陷入了那个两难的问题，就没注意酒量。
　　我们最后一齐坐在了路边的草坪上，他好像在给谁打电话，我飘忽着眼神看过去，他已经在说话了。
　　“喂，120吗？这里是七城东华区七号路的马路上，我们喝醉了！”
　　我的大脑还在运转，我很想骂他一顿，有这么打电话的吗？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截然相反。我问他：“120什么时候来？”
　　“你问我？”他指着自己的鼻子？还是眼睛呢？
　　“什么？你问我？”我也指着自己的鼻子或是眼睛？
　　“睡会儿吧，120总会来的！”他说。然后四仰八叉地倒了下去。
　　我不肯睡去，我想不通自己到底喜欢谁，难道还能两个都喜欢不成？不对，不对，我怎么会喜欢卢笙呢？她明明是我的好朋友来着，要是被她知道了会不会连朋友都没得做？
　　我一直都在思考问题，全然没有想到120的护士长得像卢笙。她那紫葡萄的眼睛让脑海里的潮水退却，我有一阵的清醒。
　　“卢笙你什么时候当护士了？”我奇怪地问她。
　　她很古怪地看着我，那种神色像是生气又有点不同，是什么表情我看见了，但是我的脑子没有给我反馈。她好像在一旁打电话，然后就那般站着，我看见了她白色的裙子飘起来了，像一朵花。
　　“康桥，给你五分钟自己站起来，否则我立马离开！”卢笙在对着我说话，可她在说什么啊？我奇怪地问她：“卢笙你说什么啊？”
　　“我说你怎么不醉死在这里！”她好像跺了跺脚，“王新安这个混蛋居然拉你来喝醉了！”
　　唉，我一直觉得有点头晕眼花，现在更是看着一大帮人拥了过来，然后有三个人在同卢笙说话，另一群人把一旁的两个王新安抬走了。然后我看到两个卢笙向我走来。
　　有两只手伸到我眼前，我揉揉眼睛，然后伸出了双手去接住，但是左手好像接到了空气。右手握着的温暖让我感觉亲切，再然后卢笙被我拉着摔倒在我身上。
　　“康桥！”这咬牙切齿的声音在我耳旁振聋发聩。而我只感觉卢笙的眼睛真的好漂亮，好像我曾经在夜晚里看过的最亮的那盏路灯。
　　不过路灯很快就消失了，我看见了带着蓝色的天空，哪怕是在这里，也有蓝色的天空啊。
　　“康桥！！！”白衣天使走开了，我看着天空发呆，刚刚看见路灯的时候，心好像不跳了。那么近，那么近，近得只想让我抱着永远不分离。
　　“咕咚咕咚咕咚……”冷水直淋淋地浇在我头上，脑子里的潮水和热气全都不见。甩甩脑袋，眯着眼睛，眼前递来一张手帕，递手帕的人却转身大步离开。
　　我赶紧擦了擦，脑子一边倒带一边去追卢笙，回头看一眼已经不在的王新安，这时候才发现被人远远地围观了。我红着脸跑步跟上卢笙的步子，她穿着裙子总没我快。只是追上了以后，我不敢说话，只能默默地跟在她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