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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少年游(4) ...

  •   正在这一刹。另一支剑挡在了我的面前,将那刺来的剑挑开了,是景炎。
      我正惊魂不定,那面传来灵雎的声音:“秦筝,我已经告诉过你,这仙人髓我是不会给任何人的!”
      我扯下围住口鼻的面纱笑道:“还是瞒不了你。”
      “我知道你是不会甘心就这么走了的。”她道。
      “灵雎,这东西多放在这一天,你们便多一日的危险,你难道还不明白么?”我厉声说道,心下却十分的讶异,灵雎啊灵雎,是很多年独自一人承担了太多的原因么?洞房花烛夜,是多少女子一生最珍而重之的夜晚,就是这么一个连春风都会沉醉的夜晚,即便你已有了新婚的夫婿,依然是如此的提心吊胆,小心翼翼的生活着么?这么一想,我的声音也不自觉地变得怜惜温柔起来。
      灵雎看着月影下的花朵,颜色不及日光下那么绚烂,在我看来,她的侧脸美好而冰冷。
      这时,景炎慢慢走向她,柔和地握住了她那持剑的右手“灵雎,此物若是被秦筝姑娘取走了,此地便再无可争之物了,那些人,也不会再来这了。于杜陵百姓而言,何尝不是幸事?你的爹爹若在世上,他也会这般做的。”
      他的声音微微滞塞了半秒,接着道:“何况,没了它,我会保护你的。”他的手加重了力度,声音也加重了力度,“你别怕。”有种让人可以依靠的力量隐藏期间。
      接着,景炎轻轻放开了灵雎的手。轻轻向后退了两步。眼睛却带着温情直直的看着她,一动不动。那是在等待着她做决定。
      终于,她缓缓放开了剑柄,剑一下子掉在了地上,却无半点声响,她缓缓向后退了几步,接着,转身走了,一句话也未说,一个动作也未留。她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灯火辉煌的黑暗里。
      景炎一直看着她的身影,直至看不见了才回过头来对我微笑道“她同意了。”
      我盯着灵雎离去的背影,回过神来,朝景炎点了点头。
      结界打开,我将寒魂珠的那一碎片装在随身带的一个锦囊中,将锦囊贴衣放着。边放边思忖着,鬼府中人应当正密切的关注着这里发生的一切,我得小心,我得早点走。
      景炎执意送我至青花谷谷口。
      月下,一切都睡了,就连拿尚在燃着的大红烛枝,明明艳艳的火光里有随时欲灭的感觉。
      我手持着冰清剑,月亮的华光在剑身笼出一圈浅淡蓝青色的光芒。今夜,就必须离开杜陵。
      我加快了脚步,边走边对景炎道:“多谢。”
      景炎笑了一声:“我更需多谢秦筝姑娘。”
      我也笑了,接着道:“日后,请你务必好好保护灵雎。”
      他嘴角轻轻的展开一个笑容,有些苦涩,却又有幸福的意味:“这么多年,她一个人苦苦守着青花谷,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小女孩了。那么多居心叵测的人,我不知道她当年要怎样的成长才能面对那一切。然而,她终究是长大了,变得更狠厉、更残酷、更无情。可我依然爱她。我知道,即便她如何的狠厉,她的心里,依然有那个小小的可爱的姑娘。她只是,在这红尘的冰冷中,渐渐地忘了该如何去爱。而我,我想保护的,是她心里那个小小的姑娘,让她慢慢长大,让她明白有我,她可以再和从前一样,肆无忌惮的天真。”
      我一时竟有些无言。我能说些什么呢?眼前这个男人,值得灵雎的爱,值得那些他们互相折磨而又互相等待的年华。
      他们终于可以安心了,可我的安心处又会是在哪里?又会是何时?抬头所见,遥遥望去,月亮却钻进了一片乌云之中,,天地一片黑暗的朦胧,前人言,守得云开见月明,真有这么一天么?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完成了师傅所托,我多想与公皙仪好好喝上一杯酒,多想,只做一个真正游山玩水,笑看江湖的浪子,而非如今日,斗智斗勇,命在旦夕。
      终于一路走到了青花谷口,景炎道:“将来,无论如何,无论什么处境,无论什么难处,你都可到杜陵来,我与灵雎,已决定将青花谷与十二殿合为一宫,名为青花殿了。”
      他似乎看出我刚刚一路若有所思,忧虑之情萦绕于怀,便道:“天子失政,邪魔四起,但请姑娘务必相信,盛世终究有一天会到来的,只待那时,故人重逢,我们一同再在这样的晚上把盏共醉吧!”他说着抱了抱拳,最后,才珍而重之道:“秦筝姑娘,请务必保重。”
      他在感谢我。
      我低下头,再未说什么,轻轻一笑,转身走远,默默说了一句:“后会有期。”
      身后,辉煌的灯火渐次阑珊远去,我将来时的竹帘面纱带在头上,迅疾的上了马,挥鞭远去。是上好的千里马,浑身都是黑亮的毛色,景炎特地挑的,说是叫乌啼。
      黑色的夜里,一匹黑骏如风般掠过,置于胸前的寒魂玉碎片,将我拉入了凶险的境地,然而,此时不应当回卫国,若所有人都认为此时的我应当回卫国,那么,我便不应当回卫国。
      黑色的夜,树两旁已经栖息的飞鸟忽然全都惊飞了起来,像一团黑色的乌云突然自古木中升起,我伸直了手,狠狠地将鞭子凌空打了一个响,乌啼便通了人性,迅疾的加快了速度。而林木后的四面,则奔出了八匹黑色的马,不同于乌啼的是,那些马通通透着邪气,而马上的人,竟和我与公皙仪偷喝师傅所藏的无名酒那夜看到的人,穿着一模一样,黑色的衣布,遮住了整个身体和脸,在夜色的掩映下,只能看到一具黑色衣服,包裹着空洞,像骨头架子一般的空洞。我真傻,那日只以为是一场梦境,原来,竟是鬼府中的探路人。
      八匹马在身后呈半圆追着我□□的乌啼马,我也只能在马上左右回旋着道路,却不能把他们甩掉。
      即便乌啼是千里良驹,也是禁不住这半夜的劳苦,一直到将近清晨的时分,那八匹马依旧在身后不足半米的地方追着,好在,那些马,也是会累的。
      太阳还是初升起,旷野间白色的迷雾渐渐散去,道路两侧的草地上,露珠反映着光芒,马蹄像风一般掠过一切,惊得草尖的露珠纷纷坠地。若再这样下去,乌啼总会体力不支而死去,早晚会和身后八人交手,然而,我是一个,他们八个,该怎么办?我心里又焦又急,却又无计可施。
      正当我不知如何是好之时,忽有一阵箫音传来,玉箫之声,像一阵清风吹落竹露,又似珠子落进清泉里,在这样的箫音里,我仿佛回到了往昔在云隐山的岁月,每天练剑、做饭、看书、偷懒……那是多么幸福的日子,我的心里,似乎慢慢的开始觉得安心,而乌啼亦渐渐地在箫音中停了脚步。
      身后,那八匹追我的黑马都齐齐腾跃起了两只前蹄,控马的八个黑衣人拉了拉缰绳,所有的马都慢慢向后退了两步,其中在中间的两人缓缓将右手重重的按在腰间所别的佩剑上,那另外六人都解了这意思,纷纷用手去抽佩刀。
      而这时,一个白衣人从天上慢慢飞落到半空之中,手中把持着一枝翠色的玉箫,细长的凤眼微微的皱起,越过我冷冷地盯着那正缓缓欲抽出刀来的八人。
      我承认,那一瞬,我浑然忘却了身后的八人,痴痴的看呆了,那一袭白衣手擒玉箫的人,是怎样的风雅,又是怎样的不羁,我那时想着,他就像一个因犯了天条被贬谪的仙人。在这世间,我从不曾见过这么美的男子。
      身后传来金属摩擦之音,是剑挣脱剑鞘的声音,然而,那声音却像是在寻求庇佑,祈求不要从剑鞘中挣脱一般,剑是有灵性的东西,剑身发着自己的声音。
      大概剑快出鞘了吧,那白衣男子忽然将玉箫顺手向前狠狠的扇了一下,即便不是对着我,我也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力量自耳际划过,带动鬓边的发丝微微飞扬起来,而身后,几匹马并几个人却都在这强大的力量里向后翻了好几步,马嘶声让人有些心慌….
      哐——是剑身进鞘的声音。
      “还不滚?!”冷冷地音调。听着却像山涧旁松树被风吹过的清音。
      身后的马转步,然后,飞速的奔远了。
      我不自觉的伸手捂住藏着碎片的地方,心中不免忐忑起来,莫非,这个人?也是来找这碎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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