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别枝惊雀》顾尘生

15、绯靥未央4

　　四

　　烟雨浸了四荒大地，灰色的天已经渐渐显凉了，他穿着水白色对襟长衫，一头墨发用碧蓝丝带简单束起，在月色下孑然而立，缄默地，望着天空。
　　明知近在咫尺，却好似远在天涯。
　　他来了多久了？明知道来了就走不掉了，却还是那样心甘情愿。
　　他以为他离开可以永远不回来，但是这里的人却无时无刻不牵动着他的心，那句“老师……”好似让他越来越离不开她。
　　可是一切就像脱离了掌控，她于他终是有一个结。
　　当初一次一次守在她房间外面，明明知道她很难过，却不敢去问一句为何，终究抵不过长伶的一句我喜欢你。
　　他违背自己的本心了吗？
　　顾南城目光变得柔和，甚至有些孤独。
　　是她剑走偏锋，杀母弑姐，但是现在他怎么也恨不起来了。
　　长言看着顾南城站在那里，下意识的躲在柱子后面，如同做错了事的孩子，不敢见人。
　　有那么一瞬间她是恍惚的，她想走，离开这个满是深潭的长家。
　　可是，去哪儿？
　　真的无路可走，这山河无疆，天地辽阔，竟然没有她的容身之地。
　　她也想如平常人家，粗茶淡饭，麻衣粗布，依稀昨日，花前月下，一壶清酒，一束杨花，看遍红尘初妆 ，指间流砂。
　　不知不觉，眼睫上的泪珠滚落在腮旁。
　　长言望着这半是萧索荒凉的家，默默离开了。走过长廊，风鼓起她暗紫色的衣袍，绣着不为人知的花朵，没有桃红轻纱，鹅黄小衫，在这昏暗的月光下，满是坚毅。
　　老师，我想回家……
　　顾南城感觉身后的异样，也没有回头，直到那个人离开，他等了很久很久，那人也没有过来给他说一句话。
　　时间仿佛凝滞，就连空气都是死寂的，他和她终究走到了这一步。
　　“言儿……”他呢喃。树影斜斜洒在他身上，正直似水流年的人，竟然多了几根白发。
　　没人回答，一切归于静止。
　　当年，她经常和他撒娇的，虽然每次都是想捉弄他，怎么还是那样怀念。
　　到底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