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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峰回路转 ...

  •   “姑娘终于醒了。”
      面前那男子面容白净,身着宝蓝色长衫,随意地摇着扇子,一派温润公子的模样。
      墨璃望着他晃了会神,随后才意识到,自己现在正处于陌生的房间。
      她揉了揉仍是发痛的额角,挣扎着坐了起来,向四周看了一眼,后疑惑问着这位陌生的男人:“这是哪里?你...又是谁?”
      男子嘴角噙着温和的笑,将扇子合在手心,缓缓答道:“唔,姑娘是在我的茶馆里昏倒的,当时正好被我遇到,所以就将姑娘送到我的府邸里了。在下是姓陈,名近南”
      “哦。”墨璃听后只是随意地应了一声。
      “姑娘真是好生奇怪”他挑了挑好看的眉头,似是调侃般说着:“姑娘扮成男子模样,还易了面容,若非我观人多年,恐怕也瞧不出破绽。如今被识破了,姑娘竟无一丝惧意,姑娘难道不怕我是歹人?”
      墨璃皱了皱眉,直觉告诉她,这人不简单,竟连她的易容术都被瞧了出来......
      心思转了几转,墨璃转身下榻,穿戴妥当后,语气平淡地说:“陈公子若是歹人,恐怕我现在就不在这儿了。时辰不早了,我还有事先告辞了。陈公子的救命之恩,他日定来报答。”
      “姑娘是中了千丝凝之毒吧?姑娘,你的病情可是不容再耽搁了。”
      墨璃离去的脚步蓦地一顿,她转过身去,疑惑道:“你知道我中了千丝凝?”
      自从服用了玉清丸之后,就连宫中的御医,还有医术高明的无忧大师都诊不出她未解的千丝凝,没想到,他竟然瞧出来了。
      “陈公子可是精通医术?”
      “略通而已。”
      “公子说笑了,若非精通,怎会一次便诊出这千丝凝来?陈公子,我想求你救治一个人。”
      说不定,他能医治长清......
      他挑眉问道:“是姑娘吗?”
      “不是,”她的视线飘向远方,“是我的一个....朋友。”
      陈家在扬州并不是很有名气,但这陈家的府邸却是比那些个世族大家还要华美精致些,但这府里的仆人不是很多。更为奇怪的是,他们似乎个个都身怀武功。
      这个陈近南,或许是个人物呢。
      想着这些,墨璃拿着布巾轻轻地为长清擦拭着额头,还时不时地触一下他的额头,末了,才稍稍舒口气,这热终是退了下去。
      “怎么样?退热了吗?”陈近南走了进来,就看见她细心照料的模样,眉头不禁一挑。
      墨璃抬起头,简简单单地“嗯”了一声,便又继续手上的动作。
      “这发热是很正常的,只有先将他身体内的毒素除去之后,我才好接上他的筋脉,不过--”陈近南顿了一下,眸中似有精光闪过,试探着问:“你们是遇上什么仇人了吗?怎会下的这般狠手?筋脉全断,啧啧,也多亏了他以前的武功底子,否则,就算是华佗在世,也救不活他咯。”
      墨璃手上一顿,但表情仍是淡淡的,让人瞧不出什么来。
      “多谢陈公子对长清施以援手,还让我们在贵府长住疗伤。”
      当陈近南答应无报酬地医治好长清,并提出让他们暂住陈府时,墨璃是有一丝犹豫的。
      这人身份恐怕不是他自己说的商人那么简单,为何仅仅见了一次面,就对他们如此恩惠?他又有什么目的呢?
      虽是怀疑着,但是直到最终,墨璃仍想不出所以然,也就只好答应了他。
      就算有什么目的也无所谓了,反正自己的本意就是医好长清而已。至于其他的,她也无心去顾及了。
      “墨姑娘不必客气,我以前本是一个游走江湖的郎中,所以这救死扶伤是我的本分。”陈近南将扇子抵在手心,笑着言道:“这位小哥虽是身体伤的极重,但我还是有几分把握医好的,只是他这眼以及面部上的烫痕--恕我无能为力了。”
      “无妨...”墨璃轻轻站起身来,望着长清的琥珀色眸子里漂浮着星星点点的光,“陈公子已经尽力了...我先出去煎药了,陈公子,失陪。”
      将要迈出房间时,身后那人清幽幽地飘来一句“那姑娘所中之毒呢?”
      墨璃顿住脚步,并没有转身,只是说出的的话似那漫天的雾气般缥缈不定:“千丝凝无解......所以...我并不奢望什么...”
      对既定结局的自己,还奢望些什么呢?
      以前的她,只是想安安静静地躺着,等待最后一天的到来,可是如今,心里却多了份牵挂,她想让长清活着,幸福地活着。
      这也算是临走之前的最后一份期待吧。
      墨璃对着日光眯起眼,弯起唇角笑了笑,其实有期待的日子真的不错呢。
      身后的陈近南静静地看着她沐浴在日光下的身影,面上浮过一抹难掩的深思。
      这几日,陈近南开始为长清接连断去的筋脉。
      接筋连脉,需要将隐在血肉里断去的筋一根一根挑出来...接着再用特制的细针一一接上...最后还要缝上皮肉...
      这鲜血淋漓的三步,费时耗力,需要整整三天三夜才能完成,而对于长清来说,更是犹如极刑。
      三日三夜来,墨璃就一直默默坐在长清身边,将右手放在他因剧痛而紧攥的手心里,任他紧紧的握着,任他的指甲掐在她的手背里,任鲜血染红整个手背。
      “墨姑娘,你......”一直忙着的陈近南看着她手上的血,顿时愣住了。
      “陈公子请继续。”她的眉并没因为疼痛而皱一下,唇角甚至还微微翘起“...他现在的痛苦是我的百倍,他没有喊痛...所以我也不痛......”
      三天三夜,两人几乎都没有进食,墨璃甚至连水都不愿意喝。
      她只是固执地陪着长清,陪着长清忍受饥饿,陪着长清流血,陪着长清痛苦...
      墨璃也觉得自己定是疯魔了,但那又怎样?长清因她而剧痛,她为何不能因长清疯魔呢?
      她说过,这一世,欠下他太多,而她做的这些,根本微不足道......
      终于,在第四日天快亮的时候,陈近南缝上最后一针。
      他抹了抹额上的汗珠,长舒一口气,“墨姑娘,已经好了。”
      墨璃没有应声,只是用空闲的左手颤巍巍地触了一下长清发白的面容,无一丝血色的嘴唇吐出了一句“真好...”后,整个人就完全陷入了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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