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大清之璃殇》玄笙燁陌

27、救人事件

　　恭亲王在江宁的行府也种了许多紫琼花树。
　　长清出去找鲁深他们了，墨璃就独自站在树下，望着天空发呆。
　　最近好像总是在做梦。
　　紫琼花密密的枝丫将天空割成一小片一小片，浅金色的阳光透过枝叶细细碎碎地洒下来，落在身上扬起淡淡的温暖。
　　好像是些幸福的梦呢，只可惜，醒来后，自己总也想不起梦中那些令人微笑的情节。
　　墨璃眯起眼睛，对着天空轻轻弯了下唇角。
　　大概是已经变老了吧，她想，就连记忆都开始生起锈来。
　　远远传来恭亲王一行人欢快的笑声，墨璃听了一会儿，发现他们的声音正逐渐接近。
　　站在树下思考了三秒钟，墨璃转过身，沿着这条小路走向花园深处。
　　大约是其他植物花期未至的缘故，出了紫琼花林，人就变得稀少起来。
　　墨璃沿着小路一直走到荷花池边，看着因为荷花未开而显得有些荒凉的池塘，心想那些人应该不会到这里来吧。
　　池中心有个小凉亭，她刚想过去休息一下，却忽然发现水面上飘着白色的衣衫。
　　她怔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是有人溺水了。
　　墨璃立即跳下荷花池，费力地将溺水的人拖上岸。
　　那是名年轻男子，从白净斯文的面貌和做工优良的服饰上来看，应该是受恭亲王邀请参加美人宴的某个少爷。
　　来不及多想为何他会溺水，墨璃单膝跪地，将那男子翻转过来，让他的腹部抵在自己膝盖上，再轻轻拍打他的背部。
　　看到那男子吐出些泥水，墨璃迅速将他翻过身，让那人平躺在地上。
　　墨璃触触他的呼吸和脉搏。
　　呼吸已经没有了，脉搏虽还在，却相当微弱。
　　她想了想，只好抬高那人的下颌，掰开他的嘴，捏紧他的鼻子，深深吸了口气，再埋下脸，嘴对嘴地将空气渡到那人身体里去。
　　男子的胸廓随着空气的流入慢慢抬起来，墨璃松了口气，埋下脸继续给他渡气。
　　“哎呀！你们——你们在做什么！？”
　　她正给那人做人工呼吸的时候，忽然听见女子尖锐的惊呼声，她闻声转过头，看见恭亲王一行人正站在不远处，面色各异地望着自己。
　　墨璃朝他们大喊：“快叫大夫来！”
　　那些人似乎没有反应过来，呆呆站着没有人动，墨璃有些焦急，加大音量又喊了一句：“有人溺水了，快叫大夫来！”
　　这才有一个家丁样的人跑去叫大夫，她松了口气，用衣袖随意擦擦那男子刚才吐出的污物，深吸口气又俯下身去。
　　恭亲王默默看着墨璃沾染上污物的脸，面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
　　他静静地站了一会儿，然后推开贴在自己身上似乎被恶心到不行的月姬，收起扇子朝墨璃走去。
　　“要帮忙吗？”他问。
　　墨璃抬头看他一眼，比着那男子的胸口，说：“用掌心压住这里，另一只手的掌心像这样交叉放在这只手手背上，手臂伸直，往下压两至三寸。”
　　恭亲王盯着一脸理所当然地差遣自己的墨璃看了片刻，然后微微勾了下唇角。
　　他没理会身后惶然说着“王爷还是让小人来吧”的家丁，卷起袖子一一照做。
　　墨璃配合恭亲王按压的频率继续给那男子渡气，等到大夫赶来的时候，那男子已经略有些意识，呼吸和脉搏也逐渐恢复了。
　　“这位公子没什么大碍，过会儿就能醒。老夫这儿有副方子，你们把上面的药熬给他喝，祛祛寒就可以了。”
　　送走老大夫，又命人把溺水男子送到房间里去，荷花池边就剩下墨璃和恭亲王那一行人。
　　最会装乖扮巧的月姬早已缠着王爷坐夸右夸满嘴甜言蜜语了，墨璃站在离他们稍远的地方，垂眸避开那些人奇怪的目光。
　　水面上吹过一阵冷风，衣衫尽湿的墨璃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一直看着她的恭亲王解下自己的披风给她披上，嘴里调笑着说：“美人救英雄也是佳谈，本王还真希望自己是那溺水的英雄……”
　　看着墨璃目光躲闪地退开一步，恭亲王大笑，道，“好了，美人还是去洗洗换件干净衣裳吧，要是染上风寒本王也是会心疼的……”
　　墨璃点点头，拘束地道了谢，然后跟着家丁往回走。
　　在经过那一众衣着光鲜的公子小姐身边时，她听见有人小声说了句“好脏”，墨璃顿了一下，抬眼看看那些捂着鼻子满脸嫌恶的少爷美人们，抿抿唇，小心往旁边退开一段距离，继续跟上家丁的脚步。
　　长清回来的时候，墨璃已经洗过澡，正窝在椅子里擦头发。
　　“为什么要救那个人？”长清一进门就问，脸绷得紧紧的，似乎心情不太好。
　　墨璃奇怪地看他一眼，道：“刚好碰见，所以就救了。”
　　“听说你还……亲吻了他？”长清捏紧拳头，目光阴沉，几欲杀人。
　　墨璃没有注意，她又窝回椅子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擦着头发。
　　“不是亲吻是渡气。”
　　墨璃面有倦色，心不在焉地回答，“那个人没了呼吸，如果不给他渡气，他会死的……”
　　“那就让他死好了！”长清怒道。
　　“……你真奇怪，干嘛在意这些东西啊……”墨璃的脸埋在宽大的绒布里，略带倦意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懒洋洋的，“我只是救人而已，不用介意那么多吧……”
　　“……”
　　长清看着墨璃漫不经心的样子，积聚的怒气忽然找不到发泄的出口，他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开口问：“救人就不用在意了吗...”
　　“也不是，”墨璃放下绒布，用手捋捋自己擦得差不多了的头发，说，“他是男子，而我是女子，这样做，也许对我来说，可能会受到影响，但那毕竟是条鲜活的人命啊，我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去吧……”
　　她其实也是很惜命的，珍惜别人的命，也珍惜自己的......
　　可是，老天爷不给她这样的机会，她也就只能慢慢地等着死去。
　　有时候，她也会想，如果能活下去的话，她会在这世上做些什么呢？
　　走遍所有的山山水水，看遍这世间所有美好的风景......
　　只是，这终归只能是想想而已......
　　她闭上眼，一脸疲惫道，“长清，我有些累，下次再说好么……”
　　长清沉默着没说话，墨璃也没在意，很快就靠在椅子里睡着了。
　　长清看着她的睡颜发了很长时间的呆，最终他蹲下身来，用掌心轻轻抚着那人熟睡的脸，喃喃道：“你明知道我对你……你什么时候才肯接受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