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大清之璃殇》玄笙燁陌

22、千丝寒毒

　　鼻尖处隐隐约约的，萦绕着一些冷冽的香气。
　　那是一种很熟悉的味道，曾经黑衣人拥着自己睡觉的时候，床幔中的空气总是会染上这种淡淡的香味。
　　而现在，它们来自身后，来自这个将自己搂在怀里、怎样也不肯放手的人。
　　“无忧大师，”康熙皱眉看着给墨璃搭了半天脉的承天寺住持，不悦地开口道，“璃儿究竟如何？”
　　墨璃闻言低了下头，视线匆匆扫过无忧大师搭在她手腕上的手指，眸子里不着痕迹地闪过一点忧色。
　　“嗯……”无忧慢悠悠地收回手，一边习惯性地捻着佛珠，一边问，“公主是何时中的千丝凝？”
　　“四岁的时候。”墨璃感觉到康熙环在她腰间的手忽然收紧，让人有点喘不过气来。她不适地动了动身子，康熙这才慢慢松开。
　　“公主可曾有过什么奇遇？”无忧略微皱眉，问道，“或者服用过什么稀罕的药石？”
　　墨璃看他一眼，沉默了一会儿，回答说：“我服用过玉清丸。”
　　“玉清丸？”无忧眼睛一亮，“可是传闻中能解百毒的玉清丸？”
　　墨璃点点头，无忧沉思道：“难怪……”
　　“大师可否说清楚些？”康熙对于无忧的拐弯抹角半天说不到重点略有不耐，“璃儿这毒现在究竟如何？”
　　“千丝凝毒性缠绵，一入血即会渐渐渗入五脏六腑形肢官窍，若要祛除着实无从下手，所以世上才说千丝凝之毒，无药可解。”
　　无忧看着康熙无比阴沉的脸色，念了声阿弥陀佛，继续道“江湖上盛传有种药石名为玉清丸，服用后可解百毒，亦可万毒不侵，只是贫僧未曾听闻有人试过玉清丸，故不知其真伪。直至今日得见公主，才知原来世上真有这样的圣品。”
　　康熙的面色渐渐缓和，墨璃低下头，眸光微微闪了一下。
　　“皇上请放心，公主的毒已解，现下并无大碍。”
　　康熙长长地舒了口气，墨璃亦悄悄松了口气，只是，令他们安下心来的原因，或许并不一样。
　　无忧大师告辞后，房间里又恢复成两人独处的状况，墨璃侧头看着房门发呆，康熙捞起她一缕搭在自己手背上的青丝，一圈一圈绕在指尖上玩。
　　“既然太医和无忧都说你没事，我也稍微安了点心。”
　　“太医？”墨璃回头看向康熙，皱了下眉，“皇阿玛请太医给儿臣查看过吗？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璃儿睡着的时候。”
　　康熙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尖，女孩愣了一下，白皙的面颊染上一点粉色。
　　看着她讪讪地偏开视线的动作，康熙弯起嘴角露出一个宠溺的笑容。
　　“皇阿玛为什么不叫醒儿臣？”
　　在祭天这种严肃的场合里，乘着轿撵一路睡上去的自己，恐怕会遭来诸多非议。
　　墨璃倒并不是怕那些非议，只是以真实面目示人后，自己的身份估计会变得比较敏感，她怕那些快要将她遗忘了的人们，又发现自己的存在，搅得自己的生活混乱不安。
　　“因为璃儿睡得太香，”康熙将下颌搭在墨璃肩上，“让我不忍心叫醒。”
　　两个人的呼吸纠缠在一起，衬着那人低沉的语调弥漫出一股暧昧的味道，墨璃不知该如何接话，只好低着头沉默不语。
　　“睡吧。”康熙说。
　　“嗯，”墨璃点头，“我回自己的房间。”
　　墨璃打算起身，可是康熙却依旧搂着她，没有放手的意思。
　　“皇阿玛？”墨璃轻声唤了一下。
　　康熙笑了笑，捏捏她的脸，说：“真可惜，承天寺厢房不够，就没有给璃儿准备房间了呢。”
　　墨璃垂了垂眼帘，没有答话，
　　康熙又说：“璃儿陪陪皇阿玛吧。”
　　他在墨璃面前不太喜欢自称朕，也不太喜欢自称皇阿玛，可是有时候自称为皇阿玛，会意外地起到稍稍打乱一点那孩子的疏离的作用。
　　墨璃依旧沉默着，不过康熙拥着她躺下的时候，她只是浑身僵硬，但并没有反对。
　　康熙挥灭烛火，看着黑暗中女孩隐约可见的背影，轻轻笑了一下。
　　“其实有很多事情想问你，”他一下一下抚弄着女孩在夜色中隐约发着光的黑发，低声道，“可是又不知该从何问起。”
　　“那就不要问了。”墨璃看着朦朦胧胧映出些月光的窗棂，淡淡地说。
　　康熙手上的动作倏得停了下来，半晌没有言语，在墨璃快要睡着的时候，他才开口道：“璃儿，除夕那夜，是故意喝醉的吧？”
　　女孩模模糊糊地“嗯”了一声，康熙顿了顿，又问：“璃儿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大叔的真实身份呢？”
　　“皇阿玛来碎玉轩找我之后，慢慢地就猜到了。”墨璃闭着眼，有些倦怠地回答，“皇阿玛并没有刻意隐瞒吧，身上的龙涎香也好，配饰也好，都没有随着身份的变换而改变，只要稍稍用点心，很容易就能猜出来。”
　　康熙将手环在墨璃腰上，额头抵住她的后脑勺，安静地沉默着。
　　他确实没有刻意掩藏，有时候甚至还会故意露出些马脚，只是对于不同身份的自己，墨璃向来是两种不同的态度，所以才会以为她对此一直毫不知情。
　　只是，既然早已知晓，为什么不拆穿呢？
　　“为什么要装做不知情呢？”
　　黑暗中，只有自己孤零零的询问声，得不到回答的康熙微微支起身，看见女孩安静地闭着眼，鼻息轻浅，似乎是早已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