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大清之璃殇》玄笙燁陌

12、沐浴事件

　　第二日，夜。
　　长清今夜似乎出宫办事了，所以墨璃独自一人躺在空荡荡的大床上。
　　熟悉了另一个人的体温，乍然失去，似乎是有点不太习惯。
　　即使房间里燃着暖木，也压抑不住身体的寒冷。
　　千丝凝的毒性，早已沁入骨血。
　　墨璃将身体缩成一团，眼睛紧紧地闭着，睫毛却在颤个不停。
　　睡着吧。她对自己说。快些睡着吧。
　　睡着了，就不会觉得冷了。
　　忽然有一只温暖的手搭上她的肩膀。
　　墨璃颤了一下，以为是回宫的长清，猛地睁开眼睛。
　　借着暖盆里淡淡的火光，墨璃看着那人眼角带着笑意，将手指点在自己唇上，轻声说：“墨璃。”
　　她愣了好长时间，最后才不可置信地诺诺道：“大叔……”
　　“真冷。”黑衣人握着她的手，皱起眉，语带不满。
　　“大叔……知道我是谁？”
　　“墨璃就是墨璃，”黑衣人在她身边躺下，把她整个人拥进怀里，柔声问，“还会冷吗？”
　　她的身子顿时僵硬，这是除了长清之外，第二个人抱着她......
　　只是，墨璃总觉得这样似乎很别扭，于是她用力挣了挣，却总也挣不开他的禁锢。
　　最终她只能僵硬着身体，背靠进黑衣人怀里。
　　黑衣人唇角微微翘起，露出一抹略带得意的笑。
　　他一开始并不想这样坚持，只是女孩凉凉的身体抱在臂弯里的感觉刚刚好，诱惑着他不愿放手。
　　黑衣人叹口气，将下颌搭在她的脖根处，舒服地闭上眼，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夜色浓稠，最是光亮的窗户，墨璃也只看得到它模模糊糊的轮廓。
　　她静静感受着黑衣人洒在脖根处的暖暖鼻息，咬了咬唇，半垂的眼眸里隐隐泛上些雾气。
　　不过，也许是她太累了，或者是这个怀抱很温暖，不到半刻，她也沉沉地睡了过去。
　　却不知，待她睡着后，黑衣人蓦地睁开的眸子里，那暗沉如墨似要吞噬一切的黑暗，还有那仿佛压抑着万千情绪的喃喃叹息，墨璃，墨璃......
　　第二日，墨璃悠悠转醒，身侧那人已然不在。
　　望着从精致的小木窗泻进的浅浅日光，她有些疑惑，大叔究竟是什么身份？
　　还不待她理出头绪，康熙身边的顾问行又来到碎玉轩传话：“四公主，皇上让您去一趟乾清宫。”
　　还有这康熙最近也很是奇怪呢！上次召见，他们不欢而散，难不成现下还有兴致见到她？
　　但奇怪归奇怪，自己是没权利拒绝的，“顾谙达，请带路吧。”
　　默默跟上顾问行略显蹒跚的脚步，拐过那些不甚熟悉的亭台楼阁，长廊水榭，最终他们乾清宫西暖阁前停了下来。
　　“皇上在里面呢，公主快些进去吧。”墨璃迟疑了一会儿，最终在顾问行催促的目光下，伸手推开房门。
　　“儿臣叩见皇阿玛，皇阿玛万福。”
　　暖阁里的窗大开着，光线很是充足，随着风迎面扑来一阵淡淡的龙涎香。
　　墨璃抬起头，软榻前那人修长挺拔的身影，就这样闯入眼帘。
　　身后的门又被轻轻关上，她略微顿了顿，忽然觉得全身都开始不自在。
　　大概是第一次与康熙独处的缘故吧。墨璃心想。
　　“璃儿，来，把这个喝掉。”指节分明的手递过来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黑乎乎的，气味儿闻上去有点可怕。
　　墨璃盯着它看了一会儿，然后接过去，垂下眼帘咕嘟咕嘟几口喝掉。
　　康熙拿回空碗，轻笑一声。
　　“璃儿真厉害，都不怕苦的么？”他捏了颗果脯递到墨璃嘴边，“去去苦味儿吧。”
　　墨璃往后退开一步，接过果脯塞进嘴里，然后略带含糊不清地说：“若是皇阿玛没其他事，儿臣就先行告退了。”
　　康熙似乎愣了一下。他看着墨璃又是如上次那般一副低垂着头、恭恭敬敬的模样，心中又是控制不住的烦闷。
　　冷冷地嗯了一声，然后女孩就如蒙大赦般，头也不回地退了出去。
　　“……难道这张脸要比那张大叔脸来的吓人？”明知这不是症结所在的康熙抚着自己形状优美的下巴，无奈地叹了口气。
　　嘴巴里果脯酸酸甜甜的味道逐渐遮盖掉药汁那让人有些难以接受的苦腥，墨璃嚼了几下，把它吞掉。
　　她停下脚步，回头看着远方若隐若现的乾清宫，眼里露出些许疑惑的神色。蹙着眉想了会儿，却实在想不出所以然。
　　算了，墨璃扁扁嘴。
　　上位者要做什么，总有自己的理由吧，外人又如何猜得透他的心思？
　　将那些疑惑统统抛到脑后，墨璃转过身，继续朝碎玉轩走去。
　　墨璃本以为这不过又是康熙的一次心血来潮吧——虽然自南巡回来后，那人三五不时地就会心血来潮——却没想到他会坚持着要自己每日都去喝一碗汤药。
　　愈发苦腥的味道及与康熙独处的拘束感实在是让人高兴不起来，不过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墨璃发现自己慢慢地也就习惯了，甚至有一次汤药的味道实在是太让人难受时，微微恍惚的她直接张嘴吃掉了康熙递过来的果脯，唇角还轻轻碰了下他的指尖。
　　那时候的墨璃只顾着低下头暗自懊恼，却没有看见康熙眸中闪烁的狡诘笑意。
　　墨璃从未问过为何自己要每天喝药，也没问过那些药汤里都放了些什么材料。
　　对于她来说，就算是毒药，如果康熙让她喝，她也只能乖乖喝掉，更何况，即使康熙真要除掉她，也不会选择这样效果不佳且莫名其妙的方式。
　　所以她不去问，因此也就不知道宫里的御医们为了她畏寒的体质，不知磨白了多少头发。
　　站在暖玉池边上的台阶上，墨璃的眼里满是茫然。
　　康熙还没来，墨璃低头看着缠绕在脚踝处缭绕的雾气，百无聊赖地发着呆。
　　四周奢华如梦幻般的暖帐纱帘轻轻飘动了一下，耳后根忽然传过来一阵暖暖又有些暧昧的鼻息，有人在耳边低笑着问：“璃儿等很久了吗？”
　　璃儿？
　　墨璃回过头，康熙的脸就这样出现在眼前。深邃的眉眼，高挺的鼻梁，性感的薄唇。
　　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观看那人俊美成熟到令人窒息的面容，墨璃亦不可避免地恍惚了一下。
　　大概两三秒的时间，她回过神来。喏喏地后退一步，墨璃闷声问：“皇阿玛找儿臣来，所为何事？”
　　康熙勾着唇角，心情很是愉悦。他紧凑到墨璃面前，低沉的声音略带着喑哑：“陪皇阿玛沐浴。”
　　墨璃睁大双眸，傻傻地愣在原地，似是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
　　康熙愈发开心，提步迈到金丝架边，转过身优雅地褪去衣袍。
　　墨璃看着他逐渐暴露出来的线条优美，肌理分明的背部，更是愣在那里，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忽然，耳边又是一阵轻笑，上身不着半缕的康熙不知何时回到她身边，修长的手指搭上她腰间的衣带。
　　“璃儿不动手，是想要皇阿玛帮你吗？”这句略带轻佻的话语终是拉回墨璃云里雾里的思绪。
　　反应过来的她急忙向后退了几步，转过身去，低首颤着声音说道：“皇阿玛，...男女授受不亲，沐浴这种事......”
　　“嗯？”康熙又转到墨璃面前，修长的食指轻挑起她滑嫩的下巴，两人的面颊也是靠的极近，近得几乎两人的鼻息都能相互纠缠。
　　看见她红红的脸颊，以及那双淡漠的眸子里完全映着自己的倒影，他邪魅一笑，声音也是说不清的喑哑性感，“璃儿是阿玛的孩子，本就应该多多亲近，怎么能说是授受不亲呢？”
　　“这......”墨璃偏开头，避开那灼热的气息，垂下眼眸，低声诺诺道：“还请皇阿玛三思。”
　　康熙见她一副犹如受惊兔子的模样，心下微微叹口气，虽然自己很想与她...但如今还是不要吓着她为好。再说，自己的本意是让她泡泡温泉，去去身上的寒气。
　　他缓缓松开对墨璃的钳制，退后几步，笑道：“既然璃儿不愿，那皇阿玛就先出去，你自己好好泡一下，去去寒气。”
　　说罢，便穿上衣衫，径直走了出去。
　　望着他的背影，墨璃蓦地舒口气，今天的康熙莫名地让她感到害怕，但又说不出来为什么。
　　这，究竟是怎么了.....
　　泡完澡，穿戴妥当后，墨璃走到了外间，见康熙正盘腿坐在榻上，悠闲地品着茶。
　　墨璃抿了抿唇，上前开口：“皇阿玛，儿臣已经好了，若是无事，儿臣先行告退。”
　　只听他又说出：“明日起，璃儿每天都要来这里泡一个时辰。”
　　墨璃张张唇，憋了许久的为什么总算是问了出来。
　　“为什么？”
　　康熙挑眉，装模作样地思考了一番，反问道，“多泡温泉可以舒经活络，消去寒气，难道不好吗？”
　　墨璃抬起浓密的睫毛，定定地看了他一眼。她知道真正的原因肯定不是这样，或者不只是这样，可是帝王不想说，别的人又能有什么办法？
　　满目茫然的女孩被康熙一步一步牵引着往前走，生活懵懵懂懂地，逐渐驶向一个未知危险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