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罢满帘风》浮文君

11、桃渊铭（1）

　　苏央无所事事地在街上闲逛着，她已经很久没有独自一人出过青云阁了。
　　灯市繁华，酒楼连绵不断，湖面上倒映着绚烂的灯光，恍若天空中的星辰般耀眼明亮。船夫划着船慢悠悠地经过石桥，欸乃声像涟漪一般一圈圈的扩散开来。苏央停下脚步，买了一盏灯花，凝视了许久，才不舍地放下，漂入湖心。
　　不知道是多久以前了，她和沈悦也曾一起来过这里。大概很久很久了吧。朝代变化不断，战火纷飞，天下太平，一次次轮回之后，又回到了这里。
　　“姑娘。”苏央回过神，转头却不见有人。
　　“姑娘可是青云阁的老板，苏央？”声音是从屋檐上传来的。
　　苏央抬起头，才看见屋檐之上斜坐着一个男子，穿着黑色的连帽衫，隐匿在一片夜色中。
　　“正是小女。”苏央笑着说，隐隐约约觉得来者不善。
　　那男子从屋檐上轻轻跃下，三步便到了苏央面前，苏央这才看清了来者的面目。那男子年纪不过二十，可身上却有了老气横秋的味道。他的背着一把细长的间，剑桥上隐隐刻着两个小字，苏央端详了一会，认出了那两个蝇头小楷——无尘。
　　“无尘的剑，怎么会在你这？他死了，至少有四十年了吧，像他这种爱剑之人，怎么可能没有用随身佩戴的剑与他合葬？”苏央睁大了眼睛，她清楚，在很久之前，无尘是江南第一杀手。
　　“呵。苏央当真不知？”男子挑了挑眉。
　　苏央想了一会说：“好，我知道你是谁了。想好了，要听？”
　　“自是早就准备好了。”男子一笑。
　　——序
　　喘著气，交替挪动著两条几近麻木的腿，那女子已辨不出方向，只知道往前跑。然而，身後的脚步不远不近，始终跟著，颇具耐心。一个踉跄，那女子终究是支援不住，跌坐在地上，回转身，来人已追至跟前。手撑著地，挪後两步，她抬眼瞪著来人。来人提著长剑，狞笑著踩住她的长裙：“怎么？还跑得不累？”她喘著粗气，不语。“哼哼。别怪我，有人花一千两银子买你的命，我只是做个买卖而已。啧啧，只可惜了这花容月貌。”言辞间，已然提起手中长剑，嘿嘿，今天这买卖做得还真容易，一个半点功夫不会的小姑娘，竟然有人花一千两银子去买她的命。不过，这不是他该想的，他所需要做的，只是落下手中长剑，然後，取走余下那五百两。
　　那女子不错眼地盯著长剑，自始至终未发一言。忽闻一声嘹亮的鸡啼，四更天了！长剑落，却未伤到那女子分毫，就被另一把长剑硬生生地隔开。女子微微一笑，那人却是一惊，显然是料不到竟有人敢坏他“北无影”的生意，急寻剑主，却是个剑眉星目的年轻人。想是少年郎年轻气盛，想个英雄救美吧！杀手冷笑道：“小子，别坏了我的生意，否则，莫怪刀剑无眼！”说话间，已运气於剑端，长剑一抖，“铮铮”地响著。他做这买卖这么久还能逍遥自在，可不是全靠运气，凭他一身好武艺，谅那初出茅庐的乳臭小儿又奈他何？
　　然而，那年轻男子似乎并未将他的举动放在眼里，朗声大笑：“我对你的买卖没兴趣！”突然，语锋一转，沉声道：“可是我对你的命有兴趣！”话音未落，剑已出鞘，快如疾风，直取来人面门。那人耳听年轻人不坏他的生意，刚舒一口气，却见眼前剑光一闪，年轻人已然追至他面前，来不及挥剑，只得急急运气飞身退开数里地，可面上仍被剑气划出寸长血口。脚未落稳，第二剑又逼至身前，运功挥剑相迎，然而那年轻人的剑竟使得如此密不透风，快得让他完全没有可乘之机。已使出全身功力，却不曾触到他随风扬起的衣袂，然已无力再战，只寻个空隙保命要紧。可是那个年轻人显然不准备给他机会，招数一变，愈显淩厉。拆下三招，长剑已横於他脖颈间。那人喉头一紧，颤声道：“你……你到底是谁？为何非要置我於死地？”年轻人冷笑道：“我已经说过了，我来做我的买卖。”说话间，剑光一闪，那人的头已飞落，滚到了年轻人的脚边，大睁著眼，他终於看到剑鞘上那两个蝇头小楷：“无尘”。
　　“南无尘，北无影”，杀手中的神话，没想到传说中的“无尘剑”竟如此年轻。他找上的人还没人能活著离开，他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