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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少年不识愁滋味(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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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少年不识愁滋味(一)
日近中天,太阳炙烤着九州大地,行人脸上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陈攸宁在这堪称世外桃源的寨子里生活了二十年了。
二十年前的事对陈攸宁而言就像一张白纸,而这二十年来,陈攸宁无时无刻不在问自己,二十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然而没有回答。
他只记得,二十年前,在那片枫树林里,她的娘亲给了他一个吊坠,让他等她回来。
他只记得直到晚霞染红了半边天,红的像那片枫林,红得像大朵大朵晕开的鲜血。娘亲也终究没有回来。
他只记得,娘亲负剑而立,那最后的回眸一眼。
李奶奶在一旁忙手忙脚地搭着摊子,陈攸宁却不知从什么地方摸了出来,悄悄从李奶奶刚捞起来的竹篓里摸出一壶冰水,咕嘟咕嘟喝下肚,便忙着去帮李奶奶搬桌子。
谁知李奶奶人虽老了,却依然精明得很,她迅速瞟了一眼桌上的冰水,正好少了一瓶,便放下桌子,劈头打了陈攸宁一脑瓜子,骂道:“小崽子,又偷喝冰水了!”却也并没有赶陈攸宁走。
陈攸宁也不生气,笑嘻嘻地说:“李奶奶,你看我天天来帮您忙,不就讨口水喝嘛,消消气!”李奶奶白了陈攸宁一眼,不再说话,可眼里却盈满了笑意。不一会儿,摊子前人越来越多,李奶奶忙得不亦乐乎,而陈攸宁也没闲着,他一趟又一趟地将一瓶瓶冰水从房子背后的小溪里捞起来再运到摊子上贩卖。不一会儿,李奶奶的钱袋便装得鼓鼓的了,正要对陈攸宁道谢,转身人却不见了,只好咕哝一句:“这混小子又跑哪去了!”
陈攸宁既喝了冰水也帮了忙,心里乐滋滋的,他到溪边掬起一捧苍山上化的雪水,抹了把脸,正打算去田里看看,忽然觉得脖子上一紧,低头一看,母亲留给自己唯一的遗物没了,骂了一声:“小毛贼敢偷你爷爷的东西!”便急忙撒腿去追那人了。
他本是身强体壮的小伙子,这小村子里绝没人能跑得过他,可谁知这小毛贼却跑得飞快,陈攸宁拼尽了十二分力气才勉强不至于跟丢。他们就这样一追一赶上了山。
他跑得气喘吁吁,不得不慢下来,然而奇怪的是,他发现那小毛贼速度虽也慢了下来,但那样子不似体力不支,倒更像是刻意停下来等他一般,不由得心里更纳闷了。这一寨子的老弱病残,他却偏偏要偷自己脖子上那玩意儿,他要一破坠子干嘛?
越想越发不对劲,陈攸宁干脆停下了步伐,谁知,那小毛贼居然也不跑了,却也没回头看陈攸宁一眼,而是保持背对着的姿势站定。二人就这样僵持着。
忽然,吹来一阵凉风,陈攸宁越发碜得慌,他壮着胆喊了一句:“小毛贼!你是谁!干嘛偷你爷爷的东西!”那人却置若罔闻,陈攸宁进也不是,退有也不是,又喊了一句:“小毛贼,别在那装神弄鬼!大白天的,以为爷爷我会怕你吗!”
他原本心想,要是那人再不动,干脆就三十六计走为上吧!谁知,那毛贼竟动了一下,陈攸宁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忽然发现,今日林中竟格外寂静,没有往常了夏日林中蝉鸣的聒噪。那毛贼又缓缓将头偏了几分,陈攸宁心中的不安感愈发强烈,忽然,那毛贼头一转,不错,是仅仅转了头,身子却依然没动,那小毛贼,不,准确来说,那怪物的头和身子竟以常人无法做到的姿势扭转了一百八十度!
鬼!自己碰上鬼了!这是陈攸宁的第一念头。
从小听爷爷讲各种鬼故事,但这鬼还真是第一次碰到,他想跑,可腿却使不上力气,瘫倒在地上,只能用手撑着地慢慢往后挪动。
那怪物嘴角忽然弯起一个诡异的弧度,它缓缓将身子也扭转过来,缓缓超陈攸宁走来,眼角还流下了几滴鲜红的液体。
陈攸宁吓得大脑一片空白,他喃喃地念到:“别过来……你别过来……”随后发生了什么,便再也不记得了。他被吓得晕了过去。
恍惚中,他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随后便是人的说话声,他打了个寒战,心道,完了完了,这一定是黑白无常接他去地狱了,事到如今,他别的不求,只求能在下面能见到他的父母和爷爷。
不知睡了多久,陈攸宁醒来时,身旁坐着一群白衣男子,大部分皆为十五六岁模样,个个气宇轩昂,为首者略年长一些,约莫二十出头,更是气度不凡,比起其他人,多的是一分俊朗,少的是几分尘俗之气。他着一袭白色锦衣,腰间别一管剔透的玉箫,一头五黑发亮的头发一丝不乱地束起,穿着看起来虽朴素却也颇为讲究。
那人原本正闭目打坐,似是感受到陈攸宁的目光,缓缓睁开眼开,一双冷峻的眸子正好与陈攸宁视线撞个正着。鬼使神差地,陈攸宁觉得这人生得颇为好看,高高的鼻梁,一双深邃沉睿的朗目,俊朗的轮廓,竟有些不舍得移开目光,就这样直勾勾地盯着那人看。
直到那人咳嗽一声,陈攸宁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俗话说非礼勿视,脸皮一向很厚的自己竟忽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然而转念一想,大家不都是大男人么,不就这么看两眼,自己有什么好紧张的!他这么安慰自己,便也不再觉得那么尴尬了。
周围那些白衣人听到咳嗽,都纷纷睁开眼,见来人已醒,便叽叽喳喳地开始议论。陈攸宁心道,终归还是小孩子,好奇心重,不过正好,看样子这群人不是什么坏人。
话说自己为什么会在这儿?我记得,似乎是东西被偷了,然后自己尾随那小毛贼一路到了这儿……接着……
“嘶——”他倒吸一口凉气,大喊道:“鬼!鬼!快跑啊别坐着了!我看到了鬼!”刚刚的情景实在把他吓得不轻。
“你嚷嚷什么啊,胆小鬼!”人群中传来一个女声,“你说的鬼啊,早被我大师兄杀了!”说罢,那人还朝那为首的男子咧嘴笑笑:“对吧,大师兄!”
陈攸宁定睛看去,说话的人虽然一身男子装束,但仔细辨认还是能看出,这人分明是个女扮男装的小姑娘,顿时来了兴趣,将刚才的惊慌抛到九霄云后,打趣道:“哟,这位小公子,不对,小妹妹。敢问您穿成这样,是要干嘛啊?”
那小姑娘见被人识破,惊讶道:“你……你怎么知道我是女的!”
陈攸宁一听,噗嗤笑了出来:“哈哈哈,小妹妹,这是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好吧!不信,你问问他们”说罢,指了指周围其他白衣男子,那些男子也都纷纷露出一副强忍笑意的姿态。
那小姑娘这才明白过来,涨红了脸骂道:“臭小子,本姑娘爱怎么穿那是本姑娘的事,你小子管得着!”
为首的男子终于发话了:“秦儿,休得无礼!”那小姑娘这才住了口。然而此时的气氛,经两人这么胡闹一通,已不似原本那么凝重了。
之后,又是一阵沉默,为首的男子似是发觉了因自己而导致的冷场,咳嗽一声,说到:“这位公子,此事非同寻常,我想你需与我们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