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岸以西》何所望

4、穆式交友法则

　　穆筱听了乔奕的问话后，又露出了招牌笑容，这个笑点低的女人不知道是怎么活到现在的，居然没有后天锻炼成哮喘。笑过后，穆筱正色说道：“我难堪的一面都让你瞧见了，所以我正式决定！”
　　乔奕伸着脖子瞪着眼睛等着穆筱对自己的宣判，结果穆筱只说了三个字：“收了你！”
　　乔奕摸不清她这话是什么意思，现在自己确实单身，而穆筱虽然比自己大了十岁，但是面容姣好，姿色上佳，举手投足间更是透露着一种成熟美，比起二十来岁的年轻姑娘，她的风韵另有一番味道。可是这个想法也太过疯狂，乔奕用舌头舔了舔嘴唇，不知道如何答话，用疑问的眼神看着穆筱。
　　穆筱似乎是看穿了乔奕的小心思，轻笑一声，说道：“你这小混蛋，想什么呢？”乔奕眨么眨么眼睛，摆出一副无辜且不明所以的表情。穆筱接着说道：“收了你正式成为我的好朋友。”语气不容分说，好像这是她一个人决定的事情，乔奕只要被动接受这份光荣就好了。
　　乔奕苦笑，想要说些什么，可他不是个擅于拒绝的人，何况他并不反感穆筱，便点了点头，说：“好吧，荣幸之至。”
　　穆筱也嘿嘿一笑，举起杯子，说道：“那咱们敞开喝吧！”
　　于是，出了餐厅，他们又晃荡到酒吧，喝了个酩酊大醉。酒后乔奕居然将穆筱带回了自己家，当然，他们并没有发生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乔奕把穆筱扔到客房的床上，盖上被子，自己就回到房间呼呼大睡去了。
　　后来，乔奕得知，穆筱的想法是，好朋友就是要互相见证对方不为人知的，不太光彩的一面，做对方的垃圾桶，然后再替对方好好保守住秘密。穆筱透露说自己平时就挺喜欢乔奕的，觉着他是个不错的孩子，借着餐厅这档子事儿，更确定了要把乔奕编入自己的好友阵营，而她也有自信让乔奕成为自己的朋友，原因很难讲清楚，也许就是投缘吧。
　　餐厅事件之后，乔奕和穆筱在单位默契保持着原来不近不远的距离，以及表面上朋友圈互相点赞的交情。可闲暇时，穆筱经常泡在乔奕家里，两人晚上喝个小酒，当然仅此而已，并不会发生什么。
　　一来一往，乔奕自然也了解到了穆筱婚姻的现实状况。
　　她和老公是大学同学，两人情投意合，家里条件又都不错，不愁吃穿，是名副其实的中产阶级。两人思想激进，对于自由主义生活的渴望和追求都十分执着，故而年轻的时候一起下定决心，要成为丁克一族。他们这个年纪的人出生时还没有赶上计划生育，家里都有哥哥和姐姐，故而家里老人虽然反对，但也没有太过坚持，最终就放任着穆筱和她老公去自由散漫的生活了。
　　但人是一种奇怪的动物，想法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产生变化，穆筱和老公的感情趋于平淡之后，男人毫无意外的去搞了别的女人，穆筱虽然难过，但凭借着旧情，仍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过去了，而男人自然也心中有愧，始终用金钱弥补穆筱。虽然生理上屈服了，但是两个人都明白，自己心中仍然将对方视作生命里不可缺少的一部分，难以舍弃掉，直到餐厅事件的发生。
　　当初坚定的要做丁克一族，现在年纪大了，男人想法却变了，想要有一个自己的孩子了。他改变想法当然很容易，可穆筱已经是个将近四十岁的女人，她不想去贸然尝试，更不想对自己的孩子不负责任，让孩子一起承担高龄产妇的风险。
　　于是，正当穆筱仍然在踌躇要不要为了男人的想法做出牺牲时，男人果断的让其他女人怀孕了，一个比穆筱更年轻，更能激发男人欲望的窈窕女子。男人还向穆筱提出离婚的要求，然后恬不知耻的说，这样做是不想让穆筱为难，而且答应穆筱可以获得他在北京的三处房产和香港上市公司的一部分股票，保证她今后依然衣食无忧。
　　不知道男人是不是都这样，在获得了权力、金钱和社会地位后，就会膨胀的认为其他人应该自然而然的认同他的想法，将他的想法奉为至高无上的真理，不容置疑。
　　在那家失去温度的餐厅里，穆筱看着眼前这个略显陌生的老公，终究失去了理智。她还是不明白，当初两个人一起做出的决定，反悔的恶果为什么要她一个人承担。
　　乔奕是个很好的倾听者，穆筱几次酒局之后，便让乔奕详细的了解了自己故事的前因后果，也曾经把那个问题抛给过乔奕，得到的答案是：世界上并没有那么多答案去恰好对应着每一个问题，有些人注定是生命中的过客，哪怕这个过客对你来说至关重要，即便是他陪你走过了那么久的时间，那么长的一段路，长久到你认为他会一直陪你走下去。但是，万一有一天，当他突然说要离开时，也别去追问为什么，安安静静的目送他离开，愿他走好后面的路程就可以了。
　　穆筱认真观察了乔奕说出这段话时的眼神，直觉告诉她，乔奕并不是照着什么文艺小清新的作品背出了那些句子，他的背后也一定有不为人知的故事，才能让他如此感同身受。
　　于是她几次旁敲侧击，灌酒套话，推倒逼问，都没能从乔奕口中得到什么有用的，哪怕是有意思的信息。乔奕每次的回答都差不多，还很气人：是啊，谁背后没有一段故事啊，可现下还不到时候，我还不想对别人说起，你要理解我啊。然后看着比自己大了十岁的穆筱，就像看着一个懵懂的孩子，摆出一副长辈看着晚辈时意味深长的表情。
　　每每这时，穆筱就会放狠话：好啊，但愿你能作为好友陪我一直走下去，因为我这个人不擅长祝福，只醉心于诅咒。每一个伤害了我的人，我都要狠狠诅咒他们，让他们不得好死。乔奕听后只会笑笑，伸手去胡噜胡噜穆筱的脑袋，像安慰自家宠物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