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之瞳》囧百人

5、梦狩

　　星空。
　　满布星辰的浩瀚星空。
　　看星星最好的地方，有哪里胜得过大海；
　　最好的位置，有哪里胜得过海上的云。
　　他就在那里看星星。
　　看天上的，也看海里的。
　　过了半晌，他才垂头，俯身对爱马轻声呢喃：
　　“走，迪诺。干活去。”
　　黑色的独角兽跃下云朵，落向海面，着火的四蹄踏碎波影。
　　暗夜里的骑士追着涌起的潮水，往远处的城市奔去。

　　泰利比湾。
　　杰硕灯塔。
　　新桥。
　　杰斯通河。
　　这里是沉睡中的泰利比城，梦乡里的弗济之都。
　　也是黑色独角兽骑士的猎场。

　　城市那些沉睡着的凡人们，无梦的人如同深灰色的塑像，在做梦的人则有如盖着一床泛有淡淡光彩的被铺。
　　骑士看得到他们的梦，看得到在一片又一片幻光的缎面上一幕又一幕的哑剧，有的绮丽，有的悲伤。
　　骑士挥动右手，仿佛有灰黑的鳞粉散落到独角兽的蹄下，四只马蹄上淡蓝的火苗瞬间转为暗红。
　　接着，他的座骑悄无声息地奔跑起来，像幽灵一般径直穿透厚重的石墙，像晚风一般掠过一张张被填满的床榻。
　　独角兽的蹄子仿佛无声无息地落在半空中一条透明的驿道，无梦的人是路上灰暗的石片，有梦的人是苍白的石块，但所有被马蹄上的火焰烧灼过的地方全都变成了幽暗的褐红色。

　　鱼贩子原本梦到自己成了珠宝商，结果在盘点商品时发现一枚带血的国王印鉴。
　　布店老板本来做着给自家女儿准备嫁妆的梦，然后在陪嫁衣物里看到染血的国王侍从的号衣。

　　骑士没有回头观看那些梦境的改变，他只是放任座骑恣意驰骋，当独角兽接近了王宫的时候，他才轻拍马头让它放慢脚步。
　　他经过庭院，走过前厅，踱进锦廊。
　　一线黑影蜿蜒过地面，温柔地拦下独角兽的蹄尖。
　　“我来早了？”骑士问。
　　“不，正好。”伫立在角落中的人影回答。“主教熄掉蜡烛还不久，他就在楼上，螺旋楼梯旁走廊的尽头。至于另一个，恐怕你要另外费点功夫。”
　　“嗯。”骑士应了一声，却没有立即离开去办该办的事。
　　角落里的人影动了动，走近来抬眼仔细打量了他一番，发现他全身上下完好无损，于是轻舒了一口气，继而困惑地望向他的双眼。
　　骑士却是自始至终一直紧盯着对方的肩膀。
　　“你明知道不会有事。”人影退回到角落的暗影中。
　　“嗯。”
　　远处，自布林希德王室教堂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凭他俩的耳力，早已听到在骚动之前有一记女声的尖叫。
　　“我得走了。再会，尊长。”人影闪向锦廊的入口。
　　“自己小心。”骑士轻拍独角兽的面颊，朝锦廊另一头的出口跑去。

作者有话说

　　发生在第三夜的番外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