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四十七只赤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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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七
十二月。
“征十郎，能看见吗？”
樱举着手机，转了个圈。在赤司眼中，她周身的摆设一览无遗。
“嗯，能。”
“那么就开始了！”
“樱，你在做什么？”一名金发碧眼的漂亮小姐姐笑眯眯地朝樱打招呼。
她对樱的称呼是“sakura”，樱在国外也沿用了原名。
虽然有些时候会比较苦恼——有蛮多同学会用英文字母发“r”的音，樱都开始考虑下次介绍时直接用“sakula”会不会比较好一些了。
“给朋友看看我的学习环境。”樱也笑眯眯地说，“他可是个古板的家伙，以后不打算出国读书，所以给他炫耀一下。”
“是他对吗？看起来好小啊。”金发小姐姐指了指手机屏幕的右下角，那里只有赤司的上半身，还拘谨地点了点头。
“只比我小一岁。唔，比你小三岁呢。”樱扬眉。
“哈哈，帅气的日本小男生，你好啊。”金发小姐姐爽朗地笑笑。
“你好。你也很漂亮。”赤司顿了顿，然后这样回答。
看来樱身旁的人，和她一样恶趣味呢。
“哎，人家说你帅呢，也不给点儿反应。”走在路上，樱好心情地继续调侃。
“樱。”赤司无奈。
“你们那边很冷吗？”他又扯出一个话题。
“嗯，早上一看温度计，那根红色的柱子降到零下了。”樱不无抱怨，“真是不可爱。”
下雪了，雪花小小的，像是去年京都春假的雪，掉在脑袋上貌似头皮屑。
时间过得真快。
“你们的自习室很不错。”
樱走进自习室，赤司也不禁感叹了一句。
确实是很棒的自习室。屋里的装修极其简单，涂着清漆的桦木桌椅，桌子上放着几朵还未将叶子裁剪整齐的玫瑰花，淡蓝色的玻璃花瓶放在桌角，清水自瓶子里折射出美丽的光影。墙上挂着几幅用原木画框框着的线条装饰画。
虽然是周末，但也有不少学生坐在桌子旁学习。
樱突然有些负罪感——原本她也是这些学生中的一员的。
不过她今天给自己放了个小假。
“今天是Derek值班吗，真是不细心啊。”她喃喃。走进自习室后，她也不敢和赤司说话，因为这里实在是太安静了。
至于说不小心，说的是那几朵玫瑰花。有几个学生自发组织了活动，每天在自习室或图书馆放鲜花，给来学习的学生好心情。现在这个活动的规模越来越大，樱也是其中成员之一。
正好闲着也没事，樱拿起剪子驾轻就熟地把花修建好，叶子拢进一旁的篮子里，准备拿去倒了。她做这些事也算是熟悉，毕竟给国内国外的花店老板打了那么多零工。
“啊，我来吧。”Derek终于姗姗来迟，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去上了个厕所。”
“嗯，没事。那我先走了。”樱笑意盈盈。
“今天你不上自习吗？好稀奇啊！”
“不了。”樱笑意渐深。
“今天要陪喜欢的人胡闹。”
“嗯，虽然为了保持安静没法给你讲解，但这确实是我在学校里花费时间最多的两个地方了。”樱继续走着，赤司看着沿途的学生与风景，“怎么说都要让你看看啊。”
“所以我们接下来要去图书馆。”赤司默契地接上。
“BINGO~”
“我觉得图书馆是我们学校最棒的地方。”从图书馆出来，樱毫不吝啬地赞美着，“就是人太多，一般不查资料的话我也不去占座，自习室够用了。”
“啊，确实。”赤司有些遗憾，“我突然想跳级了。”
“好啦，即使你这样说着，也还是会在国内读大学吧。”樱耸肩，赤司的视野就抖动了一下，“因为征十郎就是这么又古板又好懂的一个人啊。”
“这算夸我吗？”
“嗯，算的。”
像樱这样看上去很可靠但随随便便就想玩脱的人，如果没有个人来帮忙踩住底线，那就很麻烦了。
有可能会倒在泥潭挣扎不起，也有可能会进化成天天搞事情的要不得的大人。
嘛，谁知道呢。
赤司重新刷新了一下对留学生活的观念。
多亏他的好记性，他现在差不多可以把樱唠叨的事情复述一遍。
一个灯泡比一盏台灯贵，一个锅盖比一口锅贵。买一小撮葱的钱可以买三只鸡翅，买两斤黄瓜的钱就可以买一斤三文鱼。
樱说她一旦请朋友吃饭只敢买鸡吃，因为其他的都好贵。
天天吃鸡都感觉自己一张口就是咯咯哒了。
尤其是蔬菜，特别让人呵呵。最开始在学习到昏天黑地的时候樱只能啃热狗——不是新鲜的，是那种超市里裹了保鲜膜贴上标签的，里面的黄瓜口感很古怪，像是用什么药水泡过，酸溜溜的还特别贵。
好吧。樱说。最后我买了米饭和紫菜，做成梅干饭团——米卖的那么贵都没有国内的好吃！说好的米国呢！天要亡我啊！
——没错，樱说的最多的就是吃的。
因为其他也没什么值得抱怨的，而给老朋友打电话最棒的事不就是能絮絮叨叨地抱怨吗。
和赤司一样。赤司羡慕哥大的图书馆自习室，但最后还是选择庆应；樱恨死了这里的汉堡薯条沙拉牛排，天天洗手做羹汤，还是喜欢在这里学习得昏天黑地。
真不知是乌鸦笑猪黑啊，还是王八跟绿豆，看对眼儿了。
大家彼此彼此。也就别谁嫌弃谁了。
“唧咕······唧咕唧咕·····”身旁的羊齿蕨丛中传来很干净很细碎的声音，就像米国的天空。
樱低头一看，原来是鸽子，灰色的鸽子。
于是她蹲下，调整了一下手机的角度，好让赤司也能看清楚。
鸽子有两只，似乎很亲密的样子，在羊齿蕨丛中啄食这野果。灰色的尾羽不住的颤动着，羊齿蕨也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但丝毫无损校园的宁静与安详。
“以前在东京读书的时候，也常去上野公园喂鸽子。”赤司说。
“也像这样是灰色的吗？”樱偏头，“这里似乎灰色的鸽子不少，白色的却少见了。”
“是的。大多是灰色的，乌泱泱下来一大片。”赤司语气中带着些怀念，“还有那里的樱花，开的时候真美啊。”
“嗯。”
“以前因为喜欢，常常一大清早天还没亮就去找座。有些时候看中了一棵开得好的，却发现竟然有人比我来得还早。”赤司笑笑，“啊，那时候我的表情，估计是蠢透了吧。”
樱也轻笑。
他们看着那两只灰鸽一起凑到羊齿蕨丛中，抖起了晨起的露水，它们从草丛里拖出十几枚米黄色的小果子，互相“叽里叽里”地窃窃私语。
真好。
然后樱说了许多琐事。
那是她刚刚进校的时候，对人对事都很有些拘谨。
“原来你也有拘谨的时候吗？”赤司惊奇地问。
呵呵。樱白了他一眼。
她发现，真是越熟越没包袱了，还我那个彬彬有礼优雅自持的会长啊。
无意中知道了高数老师的生日。早晨突发奇想，在自习室的采购中多买了三枝黄玫瑰，送给那个长鹰钩鼻子的小老头。
小老头开心地说：真漂亮。
樱点点头：嗯。
旁边的老师似乎也很开心地说：多好的学生啊。
樱说：谢谢。
那是她第一次感受到这里校园的温暖。
赤司感想：“樱，你果然很会做人······但你从来都没有送过我花。”
“送过的啊。”樱说。
“有吗？”
“有的。”樱义正言辞。“我对你发了那么久的花痴，都不知道送了多少了。”
赤司：······
樱，就算你送了。
我也都还回来了。
走出校园，冰风呼啦啦地往脸上吹。
樱将半张脸埋进围巾。
“樱，回去吧。”赤司说，他那边今天天气不错，甚至还小出了点太阳，“别着凉了。”
“哦。”樱想一想，还是回去了。
街道两边的树几乎都是要落叶的品种，一阵微风就把黄叶吹得刷拉拉地落下来。走在路上看着叶子在风里打着旋儿。
有的树有好几种颜色，书尖是红的，中间是黄的，最下面是绿色。比较辛苦的是环卫工人，春天清理毛絮，秋天清扫落叶，冬天还得铲雪。人们不常经过的地方就任由落叶覆盖着厚厚的一层，直到看不见土壤。
樱走在回寝室的路上，一路走，一路和手机对面的人闲聊。
岁月静好。
本来樱是想给赤司看看常去的市场的。最近也算圣诞节的准备期，还蛮热闹，很多东西也纷纷开始打折。
但今天穿的确实不够厚，会着凉。
樱不让自己着凉。一有点苗头，樱就会给自己煮红糖姜茶、冲感冒药、做些清淡的炖物，连后天课本的预习都不顾，急冲冲钻进被窝，盖得严严实实，然后眼睛一闭，睡意瞬间席卷。
然后明天再继续学得昏天暗地。
因为着凉生病很麻烦，会影响学习进度、影响生活状态、麻烦周围的人，连自己的心情也会变得不好起来。
一个人在外，你怎么能生病呢。
你只有一个人啊。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四十七只赤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