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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綏王绯闻(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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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綏王绯闻(2)
李望舒被皇上深夜急召进宫,陆安歌望着马车远去的背影,心中惴惴不安,只觉即将有大事发生。
心中烦闷,她索性坐到前厅等李望舒归来。这一等,便等到了第二日清晨。
晨光微亮,有下人通报王爷已回到府中,在前厅等得心发慌的陆安歌一个激灵,猛地从椅子中站起,急急往王府门口奔去。一夜未眠加走得太急,她在门口狠狠踉跄了一下。低头良久,方才渐渐缓过神来。
待她一路小跑赶至王府门口时,李望舒正从马车上下来,怀木、怀梓站在马车两旁,马车后方俨然多出了一队神情肃穆的士兵。
李望舒依旧穿着昨日夜里的墨色长袍,他目光幽深,眼睑下有淡淡的青紫,显然是一夜未睡。当看到站在门口满脸焦急的陆安歌时,他眼中露出一丝惊讶。
“王爷,你终于回来了。”陆安歌顾不得太多,急急地迎了上去。
此时的她脸色苍白,发髻松散,有几缕头发从发髻散落,在她耳鬓垂着。
李望舒打量着显然也是一夜未眠的陆安歌,心里浮起莫名情愫,眼见身后士兵严阵以待,只得说了一句:“进屋再说”便不再多言,陆安歌心知必有大事发生,点点头后迅速跟随李望舒向王府内走去。
待回到书房,陆安歌迫不及待地发问:“王爷,可是宫中发生了什么事?”
李望舒垂手背对着门口:“宫中无事。”
“那皇上为何深夜召您进宫?”
李望舒顿了顿,转过身望着陆安歌:“距京城五十里远的边伏镇发现有拓跋族人走动,皇上怀疑拓跋族有异动,命我前往平叛。”
陆安歌心中一惊,她犹记得德嬷嬷和她说的故事里,多年前胁迫先皇要李望舒母妃服侍一晚的,正是拓跋族族长。而先皇也正是因此,一直怀疑李望舒并非他所亲生。如今皇上派李望舒前往平叛拓跋族到底是何用意?难道连当今皇上都怀疑李望舒并非先皇骨肉?
想到此,陆安歌心头一跳,不敢再往下想。
陆安歌在心里替李望舒委屈,语气也变得闷闷的:“王爷必须去吗?”
“皇命难违。”
“既如此,安歌愿与王爷一同前往。”
“莫说傻话。”李望舒眉头略微舒展,只眼中神色复杂:“此次平叛恐是对方的又一手段,一旦本王出城,恐怕京城会再生事端,你务必留在京城,如有急事可自行处理,且王府守卫森严,对你的安全也有利。”
“王爷的意思是,平叛之事与之前京城盛传王爷娶妃之事是同一势力所为?”
“极有可能。”
“到底是何人如此猖狂?”
“能轻易引导京城舆论,又能在边伏镇制造混乱的,必定背景深厚。说不定……”李望舒转头看定陆安歌,语气沉重:“说不定,还与皇家宝藏一事有关……”
陆安歌原以为自家之案与宝藏有关已甚是复杂,如今又平白多出拓跋一族,顿觉此次事件错综复杂,而自己似乎已经身不由己地成了这次事件中的一环。
李望舒未给予她太多思考时间,他走到书桌后,从书桌的右侧抽屉里拿出一枚玉佩递给陆安歌:“此玉佩乃本王母后身前贴身之物,见此玉佩如见本王,必要时刻,拿出此玉佩,王府上下皆会听你差遣。”
“王爷……”陆安歌只觉手中的玉佩沉甸甸的,让她的心也沉了下去。
“时间不多了。本王需准备出发了。”
“王爷……
李望舒摆摆手制止了陆安歌的劝阻,只转身走向屏风后更衣。
一刻钟后,换上战甲的李望舒走出王府,骑上早已备好的黑色战马,带着士兵朝城门而去,怀木被任命为军队营长,随军一同出发。怀梓、怀莘则留在王府,以护陆安歌周全。
陆安歌站在王府门口,她望着一身银甲的李望舒背影挺括、清晨的阳光下如天神降临般伟岸,胸口涌起滚滚热流,若不是手中玉佩清清冷冷地换回她的理智,她已然不管不顾奔上前追随他而去……
三日后,李望舒传来飞鸽传书,已安全到达边伏镇。
陆安歌一边照常前往陆府寻找线索,一边密切关注京城各方消息。
这一日,陆安歌与怀梓、怀莘在前厅交换从城内探查到的消息。怀梓通过与京城各支江湖势力的交流,查探出关于綏王娶妃的流言皆是从京城烟柳巷传出,但尚未查出首先散布消息之人。正当三人分析眼下局势时,门口小厮通报王府门口有人求见王府侍卫陆安。
此时正值清晨,空气里夹杂着一丝闷热,陆安歌心头浮起不详预感。自她来到京城,除每日前往陆府查探线索,并未与王府以外的人打交道,会是何人来找她?
当陆安歌在王府门口见到求见之人时,一股凉意从脚底直升心口。
“媚娘……”陆安歌轻声念出对方的名字。
媚娘依然美得恍若天人,她一袭白裙,薄薄的丝帕遮掩住口唇却掩不去她天生的娇弱柔美。她站在王府门口,端得一副楚楚可怜模样。
陆安歌正欲说话,却见媚娘身后缓缓走出一个娇小的绿色身影。
“陆侍卫,好久不见。”娇小身影缓缓走上前,唇边绽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正是蜀城香料铺的兰香。
陆安歌犹记得那日烟花大会,在人声嘈杂的城楼下,兰香手持一袋香料,笑得阴森而得意……
媚娘与兰香,两个完全不同的女子,此时脸上均挂着笑,并肩站在綏王府门口,站在陆安歌面前。
陆安歌知道,阴谋的大幕已然拉开……
正此时,怀莘与怀梓也从府内走出,见到门口两位女子,虽不甚明了,但见陆安歌表情严肃,只默默地站到了陆安歌身两侧。
眼见怀莘、怀梓站到自己身边,陆安歌心定了定,她抬起头,脸上重新扬起笑容:“两位姑娘难得来京,有话进府内再说吧。”
她笑容自信,眼神清亮,端得一副主人气场。
媚娘与兰香未料到陆安歌竟能如此冷静,相视一眼后跟随陆安歌向府内走去。
为避耳目,陆安歌将媚娘与兰香带至王府后厅,待奉茶的婢女退下后,偌大后厅只余她们三人与怀梓、怀莘。
陆安歌坐在上座,背脊挺拔:“媚姑娘、兰香姑娘,当日虽与二位在蜀城有过一面之缘,却不知特意来王府寻找在下是何用意?”
怀梓、怀莘站在陆安歌身两侧,让陆安歌更显气场十足。
媚娘听到陆安歌的话后,微低下头,脸上竟浮起一丝红晕。倒是一旁的兰香笑盈盈地开口。此时她虽依旧身着朴素的绿衣袍,周身透出的气息却已与在蜀城时完全不同,如不是陆安歌先前所见,断不会认为她只是一个香料铺老板的小女儿。
兰香笑盈盈地行了一个礼,笑盈盈地开口,她语速缓慢,一字一句清晰地传入在座众人耳中:“陆侍卫有所不知,那日您与王爷离开蜀城回京后,民女在街头偶遇媚娘,却未想竟相谈甚欢,故民女二人结成姐妹。只一月后,民女与媚娘相约逛街,媚娘却突然晕倒在地。民女顾不得其他,急急将媚娘送至医馆,却不想医馆大夫为媚娘把完脉后,竟说……”
说至此,兰香故意顿了顿,一旁的媚娘更加娇羞地低着头。她似乎很满意媚娘的反应,这才回头盯视着陆安歌继续道:“谁曾想,大夫竟说媚娘已然怀有身孕一月有余。”
说完,兰香定定地看着陆安歌。陆安歌心中已是了然,但她神色未变,只笑着反问:“媚姑娘尚未婚娶便怀孕,此乃有违妇德之事。不过媚姑娘乃青楼之人,想必此种意外也偶有发生,不知两位姑娘为何不速速处理腹中胎儿,反倒千里迢迢赶至京城寻找在下?如果在下所记无误,我与媚姑娘只一面之缘,且在下实为女儿身,实在是与媚姑娘肚中胎儿无丝毫关系。”
陆安歌语气轻松,身后怀莘、怀梓很配合地发出轻笑。
兰香未料陆安歌竟能如此镇定,呆愣了片刻后,重新开口:“陆侍卫,媚娘肚中胎儿确与你无关。只是……”她抬头扫视陆安歌三人,语气里带上了一丝得意:“只是这胎儿,却是綏王爷亲生。”
早料到兰香会如此说,陆安歌坐在座位不动声色,身后怀莘、怀梓却是掩不住的惊讶,看向兰香的眼神中也多了几分厌恶。
陆安歌嘴角扬起一抹不屑的笑:“兰香姑娘说笑了。綏王爷素来洁身自好,怎会糊涂到与一青楼女子相好?再者说,即使媚姑娘肚中胎儿真是綏王爷亲生,那媚姑娘也应知晓自己身份卑贱,实在与王爷不相配,理应速速将胎儿拿掉方是,如此堂而皇之地前来王府,莫非还想讨个公道不成?”
媚娘显然未料陆安歌竟会当中羞辱自己,她在蜀城备受追捧,虽身在青楼,但也顶着花魁光环,此时被陆安歌如此说道,脸上又气又恨。
陆安歌不给她们接话的机会,笑着开口继续道:“不过两位姑娘既然长途跋涉来到京城,我们王府也定不会亏待二位。我会派王府御医专门为媚姑娘打胎,媚姑娘也可留在王府安养身体直至康复。同时,王府还会派人专程送二位姑娘回蜀。”
“你!”媚娘气得哆嗦。
一旁的兰香却是笑得越发灿烂:“陆侍卫,如果民女没有记错的话,太后已下令全国遴选綏王妃人选?”
“正是。”
“恕民女见识浅薄,这王妃遴选时,如若有人已然怀有王爷骨肉,是否理应成为王妃的最合适候选人?”
“兰香姑娘可真会开玩笑,先不论以媚姑娘的出身断没有竞选王妃的资格。再者,媚姑娘是否怀孕?所怀的又是否真为王爷骨肉?目前只你一家之言,怎可妄自推论?”
听到陆安歌的话,兰香笑盈盈站起身:“陆侍卫,看来一时半会我们也无法得出结论。民女二人连日奔波,不知陆侍卫可否安排房屋,让民女二人先行歇息?”
陆安歌深知此二人居心叵测,将她们留在府中尚能监视其举动,于是点点头。怀莘立即会意,着手安排两人住宿事宜。
兰香扶起媚娘,两人一同往后厅门口走去,只堪堪走出门口之际,兰香却突然回头,对着陆安歌诡异一笑:“对了,陆侍卫,民女有一事忘记告诉你了。当日里民女家中安息香曾经被盗,其实被盗不只一次,一次是在蜀城连环命案发生前一日。一次是在王爷来到蜀城后……”
说完,兰香扶着媚娘偏偏然离去,只余陆安歌坐在座位,她双手紧紧按着座椅把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怀梓见状,一脸忧虑:“陆姑娘,此二人用心险恶,是否派人通知王爷?”
“嗯,稍后我便写信一封,你飞鸽传书于王爷。”
“是。”
“怀梓,你让怀莘稍后去为媚娘把脉,看看她是否真的怀有身孕。”
“好。”怀梓叹一口气,向后厅走了出去。
偌大的后厅瞬间空荡一片,门外院落里有几株翠竹摇曳,陆安歌本就一夜未眠,此时只觉心口堵塞。翠竹摇曳间,她仿佛看见曾经无忧无虑的江南生活,而此时,她只身坐在王府后厅,早已没有了退路。
一个时辰后,怀莘、怀梓先后回到后厅与陆安歌会合。三人屏退所有下人,关上后厅大门后方才分别坐定。
向来满面笑容的怀莘此时愁眉不展,怀梓一看他神情,焦急地追问:“怎么样?那个叫媚娘的,真的有了?”
怀莘叹一口气点点头:“嗯,已有身孕一月有余。”
陆安歌心下一沉,坐在座位不发一言。
怀莘抬眼偷偷望陆安歌,语气带些不安:“陆姑娘,王爷向来洁身自好,而且当时在蜀城,我等几乎与綏王爷形影不离,根本没发现王爷曾与其他女子接触过。”
陆安歌摆摆手,她当然相信李望舒的为人。只是这兰香临出门前特意提到安息香,而这安息香的威力,她是亲自领教过的。如果王爷被人用安息香迷倒,再加之其他香料的作用,或许……陆安歌不敢再往下想。却听怀梓在一旁支支吾吾地开口:“其实,在蜀城时,我们与王爷也并非形影不离。”
怀莘气不打一处来:“你说什么呢?!”同时朝着怀梓拼命使眼色。
怀梓当然知晓怀莘的意思,但此时事关重大,他仍旧断断续续将话说完:“陆姑娘,你还记得在蜀城时,你曾经因为安息香昏迷数日吗?”
“嗯。”
“那几日……王爷每日外出视察,怀莘被安排在你身边看护,而我和怀木则被王爷安排去探查陆大人被害一事的线索,所以……那几日,我们均不在王爷身边,王爷遇见了什么人,我们都是不知的。”
“我说你怎么不动动脑子?”怀莘气得从椅子上跳起来:“第一,王爷虽然每日外出,但都有蜀城卫兵随从,更遑论有死士暗中保护;第二,要想让王爷就范,除非用上非常手段,可你想王爷连安息香都能抵挡,天下间还有什么东西能让王爷失去理智?”
“可……”怀梓还想解释。
“好了!”陆安歌抬手阻止二人的争吵:“兰香他们此时来到王府,就是为了扰乱我们的思路,我们切不可着了她们的道。”
怀莘、怀梓毕竟跟随李望舒多年,此时经陆安歌提醒,瞬间冷静下来。怀莘坐回座位,向陆安歌提问:“陆姑娘,看你与媚娘和兰香交谈的情况,你们原先认识?”
“嗯,在蜀城查案时,曾与媚娘有过一面之缘,而兰香,当时我和王爷都怀疑她才是幕后凶手。”陆安歌将当日在蜀城偶遇媚娘以及对兰香的猜测悉数告知怀莘、怀梓,直听得二人冷汗直流。
“如此说来,她们早已盯上了王爷?”
“嗯,恐怕此次京城传出王爷娶妃的流言,也与她们有关。”陆安歌转向怀梓:“怀梓,你的江湖人脉广,这几日你便打探一下兰香二人从蜀城来京路上曾与何人接触。如有可能,最好摸清她二人在蜀城是如何相识、相熟的,当中是否发生了什么变故。”
“好,我稍后便去找丐帮朋友,让他们帮忙打听。”
“嗯。”陆安歌又将头转向怀莘:“怀莘,你挑选几个值得信任的下属,日夜监视媚娘和兰香的一举一动。另外,你对王府最为熟悉,这几日你务必多关注府内下人的动向,如发现有人行为异常,一定要第一时间找出来。”
“没问题。”怀莘镇重地点头。
陆安歌抬头望着后厅略开的窗口,表情凝重:“凭兰香与媚娘两个人的力量,断不可能轻易引导京城舆论,她们背后必有一股庞大的势力在支撑。眼下他们刻意将王爷引至边伏镇,想来马上就会有下一步动作。也不知王爷在边伏镇是否遇到危险……”
怀莘、怀梓相视一眼,彼此眼中都是担心与凝重,但他们身经百战,很快起身道:“陆姑娘,此次事态严重,我们先去安排你刚刚吩咐的事。”
“嗯。”
看着怀莘、怀梓疾步走出,陆安歌心内仿佛堵着一块大石头般难受。
后厅大门被打开,方才还一片灿烂的天空突然变脸,大片黑压压的乌云从天边袭来,一场大雨将至……
成片的乌云下,一小厮急急跑到后厅:“陆侍卫,王府门口有人找你。”
又有人?陆安歌立马提高警惕,压低嗓音问道:“何人?”
小厮半弯着腰禀报:“来人说是城西许家铁匠铺的,说是你前日里在他家定制的短剑已经铸好,特意前来拿给你。”
许家铁匠铺?短剑?
陆安歌确定自己不曾与任何铁匠铺有过联系,更遑论要其铸剑。
天边传来轰隆隆的雷声,陆安歌抬头望一眼黑压压的院落。这一次,又是谁找上门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