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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 言(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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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诸多事,矢烟受伤,不在左右。夕探一次。
夜看书写大字极静。心却忐忑担忧。只等小纤、首丘微倦,辞下,遣她们去瞧矢烟。
自己忍到一个时候,再会她。
我就是这样,平时谁中都是姐妹,私下就是各怀千秋。
等到夜倦,我才又来到矢烟的小房。矢烟本不与其他丫鬟一屋。我也不担心人看到。
一片清冷。
灯亮着,床上的人也未睡?!
我清唤她,她也不应。我爬上床。快到夏天了,床上仍是厚布被。但见她侧头睁眼。也不知她怎么了。说道:“小纤她们来过吗?”
她过了好久才说:“来了又走了!”
我只叹:矢烟要长相有长相,要才能有才能,可不一定在同伴中受到欢迎。
我说:“为什么不高兴?从救我下来,就如此反常!我和爹爹让你想到什么场面?”
“您去睡吧!”
“你不在,我怎么睡?!没有你,我的大字也废了,明天我真要被夫子骂一顿,算了!我知你有伤,要清休,我是真想和你说说话!”
“没想到郡主倒成习惯!你也看我伤了,行行好,快睡吧!”
“今天我不是扰你!平时,你为我做了不少,今儿为你为奴为婢!”
“怎敢!”
我下床,又倒点水,拧了毛巾给她擦脸,又看看一桌冷掉的菜,何苦?!我不知她为何。我端上自己没敢吃的夜宵去喂她。
“姐姐,你让我做什么才能让你快乐呀!你说了,我做!”
等了半天,她道:“给我洗脚!”
我咬咬牙,道:“好!”
心境变了,身份变了,自己不也给人洗过,现在就有莫名的阻力?!
又打了极热的水,端在床沿边,我笑脸奉上:“我也正没洗。一起可好!”
坐上床迅速脱下袜把脚一伸。
烫!烫!刚试水的双脚躲到木桶边缘上晾晾,又试水时,就被矢烟烫的粉红双脚按进热水。
这个爱报复的小人!
烫的我的脚直想逃,哇哇大叫。她捂住我嘴,不让我叫出声。她倒是乐个不停。我可怜脚脚遭殃了!
奋起反抗!
我用脚指头使劲抠她的脚底儿,把她的扳倒在我的脚下,才觉不那么烫。她又来欺我,和我较着劲。弄的水花四溅。闹着闹着我们相视而笑。
两人的脚又是玩又是烫,红红的,舒服极了。
“洗个脚舒服吧,心也舒服了吧!不生气了!”我道。
“谁说,我可洗了两次!”她说话竟斗我生气,我打她两拳。
“疼疼!”她佯装抱着受伤右手臂,明明打着她的左肩。
“痛痛!”我也叫。
“你哪痛。”她道。
“打你手疼!”我皮皮的,赖声赖气的说。
洗脚水温掉了,我双脚懒懒的撮着脚板,她也玩着水。
“去拿擦脚巾。”她娇气的说。
“不拿。”我才想着急端水,忘拿毛巾。
“我们就这么坐着吧。”她面带微笑俯视我。
这家伙也明摆不拿,没办法。我单脚套上香屐,一蹦一跳去屋里架子上拿着毛巾,她坐在床上指挥来,指挥去,那种不是这条不是。我恼着累的单脚蹦回来。
她低低的笑,昏昏的灯光映着她的芙蓉面,香藕的脖颈,乳白的内衣,好美呀。
真高兴我们又和好了!
我坐回到床,好好的把双脚擦干净,我又把毛巾递给她,冲她一笑。
“给我擦,这才叫给我洗脚吗!”她瘪嘴对我说。
反了,刚才闹腾我,你要是老实的,我不就会给你好好的擦吗!
“好,把脚抬起来!”我用大脚夹起毛巾,在她面前给她擦起脚。
弄得她哭笑不得。
“我们去我的屋里,你的床好小,我的好大,我们可以想干什么干什么?去吧。”我摇着她。
“不好吧!”她眉目游移,嘴却在笑。又道,“不知情,远远看见还认为某个下贱的再偷人哦!”
“偷也偷你这个绝色,你真会取笑我!”
她声明大义:“再说,其他人早上没有看到我走出自己的房间,却在主人的屋里,传出去就说谄媚事主,说您是溺仆滋事。”
“就你这张嘴,明天早点回来就是!”
我和矢烟回到我的屋里,比她的舒服多了。想怎么就怎么样。我和她靠在枕头上,盖着薄被子,一起嗑着瓜子,像两只小耗子,发出吱吱的声音。
“烟姐姐,我想问你,今天为什么生气?”我小心翼翼的问。剥两颗瓜子吃一颗,剩下的放在小碟里。
“我救了你,你什么都没说!我生气了!”她并没有不悦,偷起我的瓜子来,我打掉她的手。
“不是这个,对吗?!也不是我在马场说的那些,我只是想缓和些气氛,我真不明白,我怕你说什么狠话!”
她静美只是睫毛扇动了几下,道:“我从小就生活在极乐宫,多不与世通,但极乐宫很是美,云蔚飘饶,春夏秋冬,真是四时之极。我们姊妹为修行日夜不舍,生命的意义像一个果腹的甜美果实,却没有吃出什么味,我们就长大了!看您和王爷真亲,有时不守本分,胡闹起!”
我心里很不舒服,那是种什么生活,勾起多少似忘又不能的记忆,这些记忆的罪魁祸首又是谁?执手道:“我真想那时成为你的姐妹,给你解解闷!”我又默默剥了许多颗,我捧起瓜子仁摊在她面前。
“你是不行的,你可不是我这样的命。说说你的过去!”她说的柔媚却极热心想听我的故事,拿瓜子仁的手停住,眼睛亮亮的看着我。
我的过去?什么样的过去,我不敢捕捉幸福的顾虑?思绪繁乱。
“我吗?我的养父母待我不错,视我为己出。虽然没有多少钱,但他们没有抱怨,每天勤勤肯肯的。我也帮母亲分担些家务。”
这些骗人的话,只叫我掉眼泪。
“说着说着怎么哭了,你的养父母真好!”她安慰的为我揩去泪珠,往我嘴里塞一颗仁儿,自己也尝了一颗。
这么晚不单我屋里,蛮楼的千微院的书房也仍旧灯光明亮。明笙在几案上不停濡墨习字。
而屋里半跪着两个人。
明笙开口问:“真馆的地图都熟悉了吗,那些人的动静怎么样?告诉我们中某些人可不要馋嘴,千万不要动金印的酎酿还有老酿,更不可以动初五的浴兰酒,知道我的意思吗?”
捉刀道:“地图了如指掌。沐少爷他们观望我们,伺机而动。只恐大家互相观望,终不成事。但有一事想问,世子为什么不让人打探回去的绢扇,如果知道,何苦还要到处搜酒,却还要有种种忌讳,更可以说这酒太难找了!”
明笙半面鬼脸在灯下柔下来,微动反更加恐怖。慢悠悠的道:“沐三郎的东西有什么好看的!我们打赌要的酒,可不是一般!只有主人知。你按我要求做就可以了,记住初四夜先动。”
“是!”
明笙写的字有些潦草,跟他平时字简直是天壤之别。又问:“尺布,让你查的怎么样?”
尺布左右睨之,不敢说话。
明笙催道:“说。”
尺布语:“郡主大人,是个痴儿。是孟家的童养媳。经常被村里的小孩子欺负。原本孟家是很穷,所以才养个痴儿来给儿子做媳妇。后来富了,便越发厌恶这个童养媳,自然……”
“停,好了!”明笙摆摆手。
“好多年没有写这样的字,不知夫子会不会怀念?”明笙唯有眼睛最美,一转,罢笔,扶着未干的纸。
而此时的矢烟眉头皱起来,往我嘴里送仁儿的手指停在我的唇上,“今天,你是不是会情郎去了,和他……”她鬼的讪笑起来,把食指对碰表示亲嘴。
情个狗屁,我被人非礼了!她怎么知道?我惊的看到怪物一样,笑着掩饰道:“没有,没有!哪个人有这个机会!再说我也是金枝玉叶,谁敢,我一掌拍死他!别瞎猜!”
“那就好,如果有人,他可要……。”她也放心嘻嘻的笑,我只觉不对,可又不知哪里不对。
“矢烟,你说为什么学习呀,我刚来时,可希望学习了!学了一段时间,一看带字的东西就讨厌,更讨厌那个遭老头!他老是骂我笨,夸东阳看一遍就会了,又说清浅比我强几百倍,又说你呀,就是明笙的小手指上的一段指甲。老是贬我,好象这样他才快乐!虽说他却是博学,我跟你说,他可是伪君子,这种人我见多了!”我学着老头的说话。
“是吗!”矢烟兴趣来了,似信非信。
“当然,他第一堂课叫我做人如何如何,下课他就把自己耍把戏的怪东西扔进盒里。不知他这样骗了多少人按他的理想走,我可不走!”
“有你这样说自己老师的吗!他不引你向善,还带你去作奸犯科吗!”她笑嗔,“学习是知而知不知,以后可能有人剥了你的华衣美食,但没有人能剥夺你头脑中的东西。不是每个人对你都好……,你以后会遇到很多事的!”
“原来是这样!原本讨厌的东西,你一说它倒有另一面!是不是每件事都有一张脸,比如……”有只猫鬼魅一样蹲在我的房间,我接着道,“比如,习惯!像这猫儿经常来我屋,它以养成习惯,如果它不来,我就犯疑,它怎么了,生病了,死到哪里玩了。想了想,其实不是它的错,是我对它以有了依赖!”我沾沾自喜发表自己的观点,向猫儿扔了牛肉干。
“噢。”她对我多了一份认真,眉目出神盯着我,以为自己被发现了什么。
我不禁有些脸红。
她问:“旬考怎么办,初七就考!”
我道:“我就舞弊呗,没办法。写在几案,写在手上。有个替考的更好!”
她无奈道:“我给你温习,温习。想到你给夫子解释词句,我真想扭起你的耳朵羞你!夫子德厚,没把它传出去。就说说和你姓名有关的那个诗句的解释!”
“那是千年的故事,故事中有桃树,有妖精,有书生,也许书生就是圣人吧,那也书呆子,被妖精迷惑的人……”
她笑的肆意,靠在我的右肩膀上。我也靠在她的左肩膀上。我们就上面一样,没事调侃调侃诗书,照着棋谱下棋,自娱自乐。吃吃喝喝的,我又第一个睡去。
矢烟拿了笔墨回床,右手握笔,奋笔急书。这好象是她的义务,不得不帮我完成明天的课业。右手的纱布红的滴血。
她根本就不知疼痛!
猫儿,偷偷靠近床边,只觉床上观察多时的人,没有什么奇特,而她的婢女却真是奇怪,安静的她,却那么忧郁中带着得意。猫儿来到榻前。
“从哪里来的猫?你也要靠近她!”她掐笔定眼死死的看着野猫,猫儿和她对视的看了一会,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