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旅行》一顾锦年

8、灯会

　　如果时光可以停止，请暂停留在这一刻。
　　快乐的日子纵使隔离了时间的滚滚红尘，回望过去仍然会让人会心一笑。那些细小的、微不足道的快乐时光:火红的枫叶、美味的小吃、黑夜的烟火、漫天的星空……
　　还是在那家小小的火锅店吃的晩饭，但是两个人都安静了许多，尤其是慕妍。
　　外面的天空一点一点暗了下来，细砂似的时间如流水般从指间流走，无从把握。面对局促的现实人到底需要怎么样的勇气？
　　楚然到显得比较坦然，吃完饭胳膊撑在柜台上有一搭没一搭他和店主闲聊着。
　　“这么说这里有名的特产是什么？楚然兴致勃勃地问。”
　　“是牦牛和青稞酒，因为这里的树木众多，望去是一望无际的树海，所以当地的人特别喜欢将食物烤着吃，不管是么食物都要烤一烤。不是说过洋芋特别好吃，洋芋的吃法也特别多，煮熟的一个一个就着和好的吃，风味独特。
　　那么这里的街道有没有特色？还是楚然打破沉默。
　　这里的边边街，是一条号称“中国商业第四街”，边边街上聚集了各种各样的摊铺、饭馆、酒吧、药店，应有尽有，还有灯会，不如我们去逛逛。
　　“那么――去吧！”两个人同时说出来。
　　小摊上黄黄的灯光、烧烤的香气、路人的脚步声、小女孩头上的兔子发夹，走在热闹的人群中，所以这些细碎、寻常的东西让慕妍有一种熟悉而温暖的感觉。目前的时间和童年的记忆交汇在一起，有一种家的感觉。
　　忽然慕妍看到一个精致的平安符，然而买下付钱。“楚然这个好看吗？”
　　“那好看就送给你。”愿你岁岁平安，幸福到老。
　　楚然轻叹，“岁岁平安，幸福到老。”多美好的祝愿啊，可惜我还能拥有这样的机会吗？
　　“楚然你在那里嘀咕什么？”
　　“啊，没什么，我看到一个很适合你的，送给你，愿你幸福快乐，一生无忧。”
　　“会吗？”
　　“当然了，幸福靠自己争取的。”
　　“是吗――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
　　“就是不告诉你，你猜呀！”
　　“猜不到啊。”
　　“就是，幸福就是珍惜现在。”两人相视一笑。
　　突然慕妍感觉到有人握住她的手，抬头去看他，是楚然，他对她温和一笑。
　　牵手的感觉真好，这样的宁静与温暖，忽然有种想要流泪的感觉。
　　慕妍想:换一个时间、换一个场合，自己一定会挣开那只手。然而现在……这是因为神奇的川都还是仅仅因为遇到了这样一个人 ？
　　两只手握得更紧了，不需要语言。
　　然而此刻的两人漫步在川都还是已经踩在道德的边境线？
　　“啊，有捞金鱼的”慕妍拽住楚然。
　　很多孩子围在捞金鱼的摊子前面，红红的金鱼很漂亮呢！
　　慕妍和楚然一起蹲下来，细细地打量摊主递过来捞金鱼的小勺。
　　“哎，这怎么可能捞得到，你看这根本不是一张网，就是一张薄纸。”楚然对慕妍说。
　　“是啊，就是因为这样才好玩。如果一定可以捞到还是什么意思呢？”
　　“哇！姐姐好厉害啊，每次都可以捞到。”
　　“慕妍身边的小孩都停下来看着她捞，一边看一边惊叹。不过，是很厉害，楚然想不明白，为什么同样的一张薄纸，她每次都可以有收获，而自己试了好几次都是无功而返。”
　　“哎，你不是说不一定会捞到的么。”
　　慕妍看着颇不服气的楚妍笑了，:“那我那是在说你呢。”
　　慕妍让摊主拿来几个塑料袋，每个袋子里装一条鱼，把它们分别送给围观的小孩。
　　怎么不给自己留一条？离开捞金鱼的摊子时楚然问。
　　对我来说，捞的过程就很开心了，而且小时候也常常为捞不到金鱼而难过，那时看到别人捞到鱼就好羡慕，所以就当送给童年的自己吧。
　　而且，忽然她的眼神黯淡了下来，“也不敢养金鱼，因为养不活，总是死去，会很难过。”
　　“也许这一次不同呢，说到底金鱼总是要死的，但毕竟陪伴过你，时间再短暂，对鱼和你来说都是很好的回忆，而且可以活在你的记忆里，那个过程是很有意义的。”
　　慕然抬头看着楚然，楚然也默默地注视着她，两只手握在一起，这样就可以了吧，只有有你。
　　“唔，投得还可以。”楚然站在投靶的小摊前说。
　　圆形的靶子上三枚飞镖基本都落在了环内，是很好的成绩了。
　　“什么叫――还可以，啊？”慕妍放下飞镖问。
　　“就是跟一般人比已经算不错了。不过吗？”
　　“不过什么？”
　　楚然嘴角划出一个自信满满的笑，走过去拿起飞镖，瞄准靶心。
　　接连两支飞镖都正中红心，围观的人群中一阵小小的惊叹。
　　楚然微笑，这对他来说太简单了，他的枪法一群朋友都佩服的很。他回头去看慕妍，慕妍对他做了一个可爱的鬼脸。有她在，连投靶这样的小事都会让人充满成就感。
　　手中还有最后一支飞镖，他再度瞄准靶心。
　　眼前的世界突然一片模糊，耳边响起轰鸣，冷汗从身上不断地冒出，一种深入骨髓的痛楚牢牢地钳制住他。
　　时间――到了吗？
　　人群中的叹息让他再度回到现实，痛楚隐隐退去，虚脱、疲惫，像凉水一样浸透了身体。飞镖远远地偏离了目标，前功尽弃。
　　怎么了？慕妍看着楚然苍白的面庞问。
　　看来是晚饭没有吃饱啊。
　　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嗯。
　　坐在买烧烤的小摊前，乘慕妍去买饮料的间隙，楚然掏出随身带的药物。该死，只剩下不到一周的止痛药，药还是没有带够。这样一粒止痛药差不多可以撑一天吧。赶在慕妍回来之前楚然迅速吞下了药片。
　　吃着烧烤却感觉不到任何的味道，楚然不敢去握慕妍的手，他怕她会察觉他手心的冷汗。周围依旧人声鼎沸，灯会的欢乐继续着，然而楚然知道他的幸福时光快要到了终点。
　　夜风吹来挟裹着浓浓寒意，黑夜以后就是黎明，明天的川都还是川都，但明天的川岛是否还属于这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