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暗潮汹涌的反围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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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长令宫玉宝做的那两瓶香水出了很严重的问题，开罐检查的时候顷刻毒倒了一片海盗。若不是古德尔反应迅速，一个闪电般的抢身冲入事故中央盖上盖子，后果可能更加严重。拿着瓶子的古德尔朝宫玉宝瞪去，眼中的杀意比镰刀的刀刃更寒冷。
船长的脸上浮起了毫无感情的冷笑，看着脸色苍白的宫玉宝：“既然是你自找的，就不要怪我们礼数不周了。”
“这……这香水不是……”宫玉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这并不是她做的，怨恨的眼神疯狂地在人群中搜索苍织的身影。在她东张西望的当口，一个沉重的巴掌把她打倒在地。宫玉宝捂着肿起来的脸愕然地看着古德尔，古德尔把打过她的手在身上擦了擦，朝她发出冷哼，那仿佛是在为同伙们出气的眼神中却含着一丝冷入骨髓的警告。
如果你敢说的话，我会在你说出口前杀死你。
这个男人知道了……知道了她最不想别人知道的事情……宫玉宝低下了头，因为耻辱发不出任何声音。
宫玉宝被抓起来，以前的软禁改成了囚禁，水和食物的供给也停止了。古德尔回到房间的时候，苍织已经洗完澡，坐在靠窗的桌上透过小小的圆形窗口看着夕阳。察觉到他回来的动静，她光着脚从桌上跳下，朝他奔来迎接，似乎在观察他有没有哪里有异。
“没事，只是处理事故的时候头有点晕。”
苍织脸上出现了愧疚与担忧参半的神情，从腰间的荷包里掏出一粒琥珀色的糖来，举着要送到他口中。他乖乖地张嘴含住。虽然味道和苹果糖很像，但还是有些幽微的药味。看来这是那个毒香水的解药吧。
“果然是你做的，那两瓶香水。”
苍织脸上没出现一点愧色，根本不怕被古德尔知道：“当然是我做的。那个女人居然还敢要求我为她做香水，只为了保住她可笑的名誉。她以为现在的她和我还是以前所谓的主仆关系吗！即使我暗算了她，以她的性格也不能说出她冒用了我的名号，哈哈，活该！”她的笑容中满是痛苦。古德尔想起了带她去集市那天，她用同样的笑意独自缩在角落颤抖，明明是笑，却比哭泣更加悲伤。
“别傻了，丫头，被她嫉恨的话，你没有好处的。就连黑衣死神团这样杀人越货无恶不作的海盗团，还是要卖她家一点面子，不能动她。”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苍织的情绪完全失控了，小小的身子剧烈颤抖，“若她父亲没有杀害我全家夺我家产，今日她家的势力如何会如此之大？！我的一切都被她家抢走了，名字，过去的一切，我能够留在宫家不至于流落街头饿死，也只是因为她用了我的名号自吹自擂，为了演戏而不得不依靠我而已！我算什么我算什么，只是一个被蒙在鼓里愚蠢地卖身给仇人成为装饰品的奴隶么！我其实什么都知道！知道一切！也知道我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等待机会，与宫家唯一的继承者同归于尽！”
古德尔愣住了。原来他劫走她的那日，她本没期盼杀了宫玉宝后自己还能活着。看着抱着自己蹲下去的苍织，他轻叹了口气，单腿跪下将颤抖的她揽入怀中。
纵然是复仇，也只能用这样无力的方式。她，与他好像。他的眼中闪出一丝浅浅的痛楚，却转瞬之间化作了无奈的茫然。
当天晚上，苍织惊醒的时候发现身边没有人。地板在摇动，从四面八方传来模糊的厮杀声。苍织从床上一跃而起，扑到窗边朝外面看。窗户是正对着甲板的，能看见外头正一片混乱。在摇晃的灯光与纷乱的人影中间，锐利地闪过一道光亮，那是古德尔所持的镰刀反射出的光芒。看着他黑色的身影在人群中跳跃，苍织的心纠成了一团。连鞋都来不及穿，她冲向门，试图冲出去。门上了锁，从外头。显然是古德尔并不想她跑到外面去遇到危险。苍织的心在狂跳着，口干舌燥。总觉得不出去的话绝对会发生她不想见到的事情。
“可恶，区区一道门就想让我置身事外吗！”随着苍织发怒，桌上酒瓶中她随手插的野花疯长起来。
一道银光闪过，血液飞溅的画面中，古德尔面无表情，只眼神比平时透出一股寒冷的气息，脚尖点地又轻盈地跃起，避开两道不同方向的魔法攻击，向前一倾，挥出的镰刀又收获了一条人命。至此为止，收割了十数人命的他气都没有喘，还没露一手魔法，光靠他那把镰刀就切开任何魔法师强韧的结界与攻击，压倒性的强势让人战栗。所有的敌人都意识到这个黑衣镰刀美男子是海盗团中的头号主力，尽管古德尔脚下已经尸横遍野，今晚袭船的敌人还是前仆后继地冲向他试图打倒他削弱海盗方的实力。
洛尔双手一用力，扭断正在缠斗的敌人的脖子，重重扔开他的尸体，眼神阴冷地看着这一船的混乱。可恶，若不是怕使用大型魔法破坏船支，他老早把这些突破黑洞夜袭他家的家伙全轰到地狱去了。今晚的被围剿实在太出乎意料，虽然料到扣押着宫玉宝等于在枕头边放置了一枚定时炸弹，宫家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只是没料到对方居然能进到他们藏匿的黑洞之内。难道黑衣死神团内部出现了叛徒？现在不是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对方盯上了古德尔，去救宫玉宝的人手反而少，显然打的是击破主力，将黑衣死神团全灭的主意。对方也确实有这个自信，因为进入黑洞的人数少说也有300，留在船上的海盗却只有80，而且因为对方偷袭隐蔽，如今正处于不利的局面。要迅速召集人手的话必须启动‘那个’。
“老爸！”
身陷混战面上却依然巍然不动的船长朝洛尔使了个镇定的眼色。得到许可的洛尔杀开一条血路，向后方冲去。
突兀地，死亡女神号船头的死亡女神像张开了眼睛，发出了如泣如嘶的尖叫。弥漫着血腥味的杀戮夜晚突然听见如此凄厉的女子尖叫，足够让胆小的人吓破胆子。侧耳聆听着这尖锐的声音，古德尔的嘴角却漾开了笑意。镰刀脱手绕着他的身子旋转了一圈，围着他的几人悉数倒下。与此同时，突然出现的海盗们如天降神兵一般纷纷出现在船上加入了战斗。久攻不下心浮气躁的偷袭方见到众多杀气腾腾战意正盛的海盗，心生退意，战况被逆转了。
古德尔的笑意僵在了望到苍织娇小身影的瞬间。她像一只无声的猫般在船舱上潜行，随即义无反顾地跃下栏杆，扑向一个穿着黑斗篷，打扮的和偷袭方魔法师无异的人。她手上的匕首滑出锐利的线条，割破了那个人的衣服，割裂了那个人的手臂。
落下衣物后，那个人赫然是面有震撼的宫玉宝。
古德尔只觉得脑中嗡地一声，暗叫一声糟糕，这丫头要犯傻。这一分心令他动作出现破绽，蓦地被一道不长眼的魔法贯穿了手臂，镰刀差点脱手。见他受伤，围着他找机会攻击的那几个魔法战士立刻一拥而上。
那一头，红了眼睛的苍织挥着匕首就刺向宫玉宝。匕首扎进了柔软的手臂，疼痛与恐惧令宫玉宝重重推开苍织，那把匕首就那样插在她的手上被她带开。空了手的苍织再度扑上去，神色恐怖的脸上带着最刻骨的恨意，就像刚从地狱杀出来的修罗一般。
“你……”在这份年岁久远，刻骨铭心的仇恨之前，宫玉宝害怕了。苍织怒吼道：“别妄想逃走！我死也不会让最后的机会溜走！我要你的命，要你的命，要你的命！”
眼前这个人真是那个任她差遣，任何东西都属于她，从不会反抗的苍织吗？宫玉宝吓得后退了一步。帮助她改装出逃的宫家保镖一个箭步上前，一道魔法直冲扑过来的苍织而去。苍织抬起手来，掌中握着的那株细弱的小花瞬间纠结疯长，成了一个半圆形的盾牌将她包在其中。魔法打散了柔弱的花，诡异的香味四溢。宫玉宝待掩住口鼻已经晚了，身子发软的她往下坠去。苍织再度冲向她，就仿佛没有看见两个意欲保护宫玉宝的男人正向她挥出刀来。
一双手臂将她整个抱住，下一瞬间，她就被扯离了宫玉宝身前。她回头看见古德尔蹙起的眉，突然觉得浑身无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泪水却涌上眼眶。她怀着一腔要杀宫玉宝的热望又如何，刚才若不是古德尔施以援手，她没碰到宫玉宝就被保护她的人杀死了，连同归于尽也做不到，只是白白地送掉性命而已。这样的无力，让她悲痛欲绝，连浑身的力气都一下被抽走了，几乎瘫在他的怀中。
古德尔看着对方携了宫玉宝逃走，也不追，只是蹙起的眉下，灿若星辰的眼中闪出了烈火般烫人的气息。
已经回来的洛尔正巧碰上这个场面，久未感受到古德尔散发出如此强大充满杀气的魔法气息，他被震撼了一下。看着望着敌人船支方向的古德尔，洛尔意识到了些什么，大喊一声：“不想死的全部撤回来！”黑衣死神团的海盗们就像听见妈妈喊吃饭的乖孩子一般立刻全体放弃战场后撤。被蒙在鼓里的敌人们估计海盗们要出什么秘密武器，立刻也往自己的船上回撤并张开结界。
苍织只觉得拥抱着自己的古德尔变得像火一样烫，随即漆黑的海面上，陡然腾起了红色的火焰。火势蔓延得如此之快，好似海中的不是克火的水而是助火的油。但是那场大火虽然气势宏大，却无任何作用，也没令任何东西开始燃烧。红色妖冶的大火腾上半空，随即转小，幽幽跳动的火焰中，飞起了点点火星。火星飞舞，衬在黑夜的背景中，就如同翩飞的红色萤火虫。那些萤火虫优雅地飞翔着，穿过结界，穿过布料，穿过皮肤渗入肌肤之中——随即，煮沸血液！
那一晚，包括宫玉宝在内，无一宫家或宫家派来的人幸免，全部因为血液煮沸后凝结而死在古德尔那与‘冰之噩梦’同样属于禁咒，素有天下第一虐杀魔法之称的‘荧火’之下，被称为死神之火的古德尔时隔多年再度让人见到他作为死神的模样。
古尔德醒过来的时候有些惊讶地发现总比他赖床的苍织已经起来了，不但帮他准备了衣服，甚至连早饭都端到了桌上。他大感欣慰地叹气：“你终于有身为‘本大爷的人’的自觉了。”
苍织低着头不说话，神情之中含着淡淡的羞怯，态度柔顺。总像只野猫似的亮爪亮牙的丫头突然这样示弱，他居然有些犯贱地觉得不习惯。他伸手去拿衣服的时候，她主动拿起衣服侍候他穿：“怎么了？我又没断手断脚。”
“你的手不是受伤了吗？”
“那个老早请胖子治好了，他的医术虽然烂，但是疗系魔法还是用得不错的。”
她不理会他说的，倔强地拿着衣服等他穿。唉，希望她侍候她给他一白眼，不要她侍候她偏要侍候，她是不是存心跟他过不去？
又在苍织的侍候下吃了早饭，古德尔还是像往常一样在船上闲晃消食。因为昨晚的敌人来袭，今早的气氛还略微有些紧张的气氛，守卫的人变多了。看到古德尔带着苍织晃上船头看风景，海盗们纷纷用内部的方式行礼，并知趣地离开辟出一块空地给古德尔大哥和他的马子谈情说爱。
古德尔翻过栏杆，一屁股坐在女神像头上。女神像发出急促的尖叫，似乎在抗议古德尔的冒犯，古德尔随手拍了她一掌：“我老早就觉得这东西很吵了，每次都叫个不停。”像是与他吵架一般，女神像再度尖叫。
塞着耳朵的苍织走到古德尔背后，吐槽道：“对女神不敬，会遭天谴的。”
“没关系，在遭天谴之前，我会先遭到更加严重的‘人谴’。天谴我还怕什么。”
苍织皱起了眉头，有些不安地问：“杀了宫玉宝，你团里的老大果然会惩罚你吗？”
“哈哈，毕竟对方是难得的肥羊，而且宫家有钱难对付。说不定洛尔他爸那只狐狸正打算把我绑着扔到宫家以撇清关系吧。”
“那么……为什么还要杀？是在同情我吗？”苍织咬着嘴唇看向一边，“即使我没有力量报仇，你替我做那样的事我也不会开心。”
“谁在替你报仇？”古德尔认真地问。苍织微有些发窘：“你…难道不是…”
“不是啊。你和宫家的恩怨是你的问题，任何人都没资格插手。昨晚我只是杀人灭口而已。”
“杀人灭口？为什么？”
“他们都死了，就没有人能指证刺伤宫玉宝的人是你了。”古德尔笑得明朗，“意图谋杀宫玉宝的罪还挺严重的，她若是回去了绝不会放过你。宫家追杀我一个罪大恶极的杀人犯就行了，没必要让只犯了一下糊涂的你也被追杀。”
他说的是那样轻松，就像在陈述一加一等于二般不带任何情绪。苍织却被震撼得无以复加。半晌后，她小声地问：“被世人知道了我的复仇又如何？我都已经为了复仇放弃自己了……”
“胡说什么？放弃自己，是你该有的态度吗？当初面不改色地对穷凶极恶的某海盗说‘我留在这里是出于自己的意志’的那个铮铮傲骨的你到哪里去了？”古德尔凑近她摸摸她的头，“我欣赏你的傲气，你有权利决定自己想要的生活。如果被他们知道了一些不利于你的事实，你就再回不到正常的生活中，这一辈子就只能跟着我这个朝不保夕的海盗四处亡命了。”
苍织的脸色苍白了起来：“……原来你说让我留在你身边是骗我的，你其实根本没打算永远把我留在身边，一直打着抛弃我的算盘。”
古德尔没料到她是这种大受打击的反应，一时有些无措。其实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当初说要娶她，只是不懂事时的诺言。所说的让她留在他身边，他内心给的期限也不过是到宫玉宝的事情结束后，他就打算把她悄悄送走让她重新开始平静的生活。因为一直坚定地希望遭遇很多不幸的她能回到正常世界重拾昔日的幸福，所以他用尽方法隐瞒着所有人她那值钱的奇迹之香的身份，所以他才会用杀人灭口的方法掩盖她与宫家的仇恨。他一直认为自己做的是完全正确的选择，并没有任何后悔，但是此刻看见她强忍着悲痛与狼狈的谴责眼神，他开始有些不确定了。
“难道你觉得跟着我更好吗？”
苍织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手上用力到关节都有些泛白：“如果一开始就不想把我留在身边，又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我最讨厌让女人抱有期望，最后却不负责任的男人！你要我不要像刺猬一样，恢复以前可爱的样子，行！不管你是海盗还是杀人犯，不管你是生还是死，我都跟随。你到底对我有什么不满意的！”她红了眼圈，却还是一副意图把他生吞活剥的凶狠样，“要我这个谁也不信了的人再度相信一个人有多难！除了你，我再也不会信别人了！我又能回到哪里，回哪个人的身边去！”
“……”古德尔曾经问过自己是否喜欢这个还相处不久的女人。此刻，他心里似乎有了答案。浅浅地笑着，他似是无奈地说，“我这算是被你缠上了吗？”
恼怒的苍织别开了脸，手却还抓着他的衣服不放。他抓了她的手在他的手心里，轻轻一用力，她便扑到了他的怀抱中。他低头，捕获她的嘴唇，细细地品尝。
苍织的眼睛半天都没闭起来。这不能怪她，因为这还是她的初吻。虽然同床共枕了那么久，除了第一天有几分醉意的古德尔趁着酒兴占了她一下便宜，之后一直规矩，可能是为了放她走的时候两人不至于有羁绊。
他现在给她的这个吻，是在宣告他接受她，不让她走了吗？苍织闭上了眼睛。他喜欢吃糖也不是一件坏事，虽然有蛀牙的风险，但是接吻的时候尝起来好甜好甜……
作者有话说
第88章 暗潮汹涌的反围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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