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鹤非非》七月凉粥

7、前尘困局忆相逢(一)

　　木九九漫无目的苦苦思索着，五感却是极为灵敏，散出灵识，西边城上处。
　　“爷爷”她心神一慌，顾不上旁边的子白，就折过头，匆匆赶过去。
　　子白望着她离去，若有所思，空中独留一抹白影。
　　他闭上双眼，沉沉吸了口气，全身血气在欢腾，刹那间，熟奚的感觉涌上心间。
　　子白苦笑一声，他不应该有这种感觉。
　　城外的结界被孟戈一行人无意解开，黑烟因为日沉西山，再一次卷土而来，气势汹汹，铺天盖地整个城都被黑烟团团困住。
　　子白仰面看了眼天空，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昨日的法子只怕是没法用了，今夜就算明月当空，月华飞霜也奈何不了的，只盼师兄他们能降住那怪物。”
　　黑烟迅速溢满了城内，大街小巷一片死寂，城中的百姓都在三尺屋子内求神拜佛，窗子外狂风大作，在城西一角甚至下起了血雨，整座城宛如是一座死城！
　　黑烟中的那双血眼再一次露出，猖獗又狂妄的嘶哑笑声响彻天空，如残刀断剑般凄厉。
　　依稀可以分辨出是一个女子的声音，只是不知那女子受了多大的折磨。
　　黑烟浓郁处，渐渐显出了一个女子脑袋，那眼耳口鼻却是不停喷吐着黑烟。
　　原来如此！黑烟在那女子体内生了根！
　　这样一来，那么这女子就是一个容器，一个活的容器，黑烟的源头，以人养雾，人生雾生，人灭雾消，如此残忍的法子，让他们碰上了。
　　许求仙与龙老爷子正苦苦支撑，两人几乎被黑烟紧紧包围，毫无招架之力。
　　孟戈、纪由、纪礼、纪黛寻到这里，脸色阴沉，大敌当前，纷纷亮出了各自武器，加入这场恶斗。
　　孟戈手中明光一闪，他气势磅礴抽出乌环首刀，一跃而起，劈开了包裹住两人的黑烟。
　　龙老爷子与许求仙簌簌的掉了下来，大有劫后余生的侥幸感。
　　惊魂未定的两人却又被那女子嘴里吐出的几根雾箭盯上了，眼看躲避不及，而且那箭头有些眼熟，心里一阵慌乱，情急之下，龙老爷子果断地收了法力。
　　置之死地而后生！生生受了那几箭，将自己的法力聚集在心脉处，护住灵识不散，生生的用自己的双手做了挡箭牌。
　　危机过后，他脸色苍白，沧桑的皮肤更显颓态，两只手颤巍巍，止不住的抖，丹田灵力翻涌荡漾。
　　纪由伸出左手，手掌上现出一把金弓，扣弦开弓，凝气搭箭，脱弦射出，如行云流水。
　　箭无虚发，招招中的，黑烟中传来了声声凄厉的惨叫。
　　孟戈在前打头阵，纪由在侧防四方，一前一后，配合的天衣无缝。
　　几人正和那藏在黑烟中的怪物斗法，灵力四溢，照亮了这片漆黑的夜晚。
　　不到片刻，他们就将藏在黑烟中的女子拎了出来。
　　只见她的整个身躯死气沉沉，皮肤干燥黑，脸上五官极度扭曲，一双红色大眼嵌在上面，诚然看不出女子形象了。
　　纪礼和纪黛站在一旁，一面欣赏师兄们的神姿，一面念着咒语，手心里的青玉葫芦不停的吸纳着城内城外的黑烟。
　　明月渐露，垂悬九天之上，流光泻人间，一片清明。
　　木九九眼皮也突突往外跳，心也是悬着的，生怕出了什么不好的事。可当她赶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自家爷爷血流满地的样子。
　　爷爷原本是万年龙血树修炼成精，此时双手已现出了原形，褐皮枯枝，血迹斑驳，在夜色中的大地上开了朵朵红花，深深刺痛了她的心。
　　“爷爷！”木九九着急，大叫一声，她再一次尝到了撕心裂肺的痛和绝望，百年前的那一天情景，似乎重现在她的眼前，所有人都抛弃了她，离她而去。
　　心里翻涌奔腾，丹田似有有一股力量持续不断冲出来。
　　枯枝小人也感觉到了，一骨碌从袖子里跳出来，跳到了龙老爷子的身上。
　　许求仙一心担忧这妖怪，眼神在孟戈他们身上打着转，根本没有注意到一旁受伤的龙老爷子。
　　此时被这小姑娘的声音吸引，回过神，不料龙老爷子血流满地，急忙扶起龙老爷子，施法为他疗伤，心中愧疚不安，如果不是他——
　　哎，现在说什么也晚了，只盼老爷子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躺在地上神志不清的龙老爷子迷迷糊糊，依稀听到了木九九的呼喊声，自己丹田内的灵力正汹涌跳动，大有喷薄而出之感。
　　接着，从外面缓缓流淌进了一股清凉，缓解了他丹田里的燥动。
　　许求仙的灵力修炼源于方诸山，而方诸山则是吸纳天地万物的灵气，为灵养气，自然与有助于龙老爷子伤势恢复。
　　孟戈将环首刀搭在那女子头上，义正言辞喝道：“为何在人间作乱！”
　　女子睁着血眼，一脸无所谓地望着孟戈，却并不答话。
　　纪由收了弓，面无表情，立在一旁，看着孟戈审话，脑海中似乎也浮现了似曾相识的画面，眼中止不住的悲哀流淌而出。
　　他的眼神近乎绝望，左手紧紧按住了自己的右手臂，两股力量在暗暗争夺，他正努力克制着自己。
　　老爷子的伤已伤了本元，幸好当时护住了一小部分。
　　虽说枯枝渐渐又变成了双手，但是仍旧十分虚弱。
　　他看了一眼跪在旁边的木九九，小丫头双眼通红，泪水在眼里打着转儿。
　　瞧着自己在看她，又立马低下了头，掩住伤悲，但一抽一抽的身体，看得出在强忍着心中的害怕与悲伤。
　　看到这里，龙老爷子心里不免多了几分愧疚，让这丫头担心了，是他不好。他艰难的伸出右手，在她的头上摸了摸，以示安慰，莫要担心。
　　可是龙老爷子心里也明白，自己离大限之期大概不远了，浑身的灵力散去只是时间问题。
　　生死对于他来说，本无大碍，他这辈子见多了，活够了，只是身边的这小丫头日子还长的呢。
　　木九九紧紧握住爷爷的手，心里却是一团糟，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爷爷不能出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在孟戈刀下的那女子仰天大笑，发出了凄惨的笑声，接着转过头，盯着地上的龙老爷子恨恨说道，“老爷子，这就是当初藤娘抱给你的那个孩子，没想到长这么大了。”眼中露出了一丝羡慕与渴望，但转瞬即逝，面容依然狰狞。
　　木九九听到这话，倏地抬起头，呆呆地望着一旁的女子，希望能从她的脸上找到答案。
　　老爷子轻拍了几下木九九的手。
　　“爷爷，她是不是”木九九轻声道。
　　老爷子直起身子，打断了她的话，气虚回道：“棠姑，真没想到，几百年未见，再见，你却已是这番模样。”话里带着唏嘘感慨。
　　“是呀，老爷子还是当年的老爷子，可棠姑却不是棠姑了。”那女子不看老爷子，目光飘渺，似乎回忆起了曾经美好的东西，渐渐，她浑身的燥厉气息弱了下去。
　　就在那一刹那，棠姑借着众人晃神的机会，一个翻身回旋，便逃离了孟戈刀下。
　　她张开嘴，宛如一口幽泉，只不过里面出来的不是泉水，而是害人的，夺人性命的黑烟。
　　黑烟再一次成了她的藏身之地，同时也在城内蔓延开去。
　　“黄口小儿，有本事，再来抓我！”空中传来了她的疯狂笑声，这笑声越来越远。
　　“师兄，怎么办？”纪由望着孟戈问道。
　　孟戈自责道：“是我失误了，刚才若不是我大意，她也不会——”
　　纪黛安慰说：“师兄，跑了再抓回来就是！”
　　纪礼也在一旁嚷道：“师兄，城里的黑烟又浓了，只怕这葫芦还未装完，整座城便已经毁了！”
　　孟戈微微示意纪由，两人便一起冲入黑烟，浓浓的雾气眨眼间就把两人裹住。

作者有话说

　　木有人吗，好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