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女》俞皿

2、牧人苏哈

　　荒漠的边缘，有一位五十多岁的游牧人向大漠方向望去，他每日都要来这里两三次。
　　“快看！你的主人！”游牧人眼前一亮，兴奋的拍着身边的棕色骏马，“天啊，他战胜了沙漠之神！”
　　他牵着马激动的迎上去。
　　“老哥哥，见到您真好！”楚沐声音嘶哑，他的嘴唇因为缺水已经干裂。
　　游牧人赶快递上水囊，楚沐将怀里的“素白”往马背上一搭，接过水囊猛灌了几口，笑着抚了抚疾风的鬃毛，“伙计！”
　　疾风也向他亲昵的凑了凑。
　　“我的行囊都在这里？”
　　“都已经准备妥了。但你真的要走？孩子们盼着你回去！”
　　“不了，事出有因，不然不会走得这么急，”楚沐从马背上的背囊里摸出几块碎金子塞到游牧人手里，“只有我命大，侥幸回来，那些骆驼一匹都没走出来。”
　　游牧人连忙摆手：“骆驼钱早就付过！”
　　“老哥哥这些年多谢你照顾，我无太多身外之物，娜苏美明年也该嫁人了，要是我能参加她的婚礼，一定从中原带些好东西给她当礼物，要是我赶不及回来，这点钱为她添些牛羊当做嫁妆。”
　　“你要去这么久？还回不回草原了？”游牧人那被风沙刻满深坳纹路的脸充满了惊讶和不舍，“是呦，你在这里这么久，都已经忘了中原才是你的家，只是……”
　　“苏哈老哥哥，您和我说过‘游牧人只有相遇没有离别，哪里有水、草哪里就是家’，我生在中原，但我心逐草原才来到这里，我受人之托不得不走这一趟，等我回来一定再和您在草原上大口喝酒大口吃肉，这草原也是我的家！”
　　听了楚沐的话，这位叫做苏哈的游牧人忍不住湿润了眼眶，不过他很快抹去眼窝里的泪水，“你说的对，是我年纪大了，多愁善感起来，此去中原路途遥远，你要，你要多保重啊！千万不要再去像荒漠这样危险的地方，游牧人逐草而居，没有什么信念，但千万记着祖辈留下的另一句话‘向生莫要向死’，不要追逐死神，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
　　楚沐也感动起来：“苏哈大哥，您是我的老哥哥也像我的父亲，您的话我一定记着！”
　　苏哈又忍不住湿眼睛：“真是没想到你能走出来，你是斐雅女神眷顾的强者，无论去哪一定会平安归来。”
　　楚沐也没有想到自己能走出雪漠，更没有想到有生之年居然还是要回到中原……
　　虽然已经走出荒漠，但草原和大漠交接处还要蔓延几十公里，风沙依旧骇人，楚沐换了新的面巾，用力和苏哈抱了抱，毅然翻身上马，抱拳向老游牧人告别。
　　他已多年未用这中原的礼节，心中涌起一股异样滋味，或是因为离别或是因为前途莫测，幸而游牧者的乐观豁达已经注入他的血液。
　　“走吧，疾风！”他催马掉头朝中原方向，疾风嘶鸣一声，卷起一阵尘埃，如它名字一般，像厉风一样疾驰远去。
　　苏哈朝尘沙中逐渐消失的身影不断摆手，直到完全看不见为止，他突然想起楚沐放在马背上那抹白色。
　　那似乎是一个“人”！但柔若无骨，被楚沐像一匹绢布一样搭在马背上，悄无声息。
　　他没有问楚沐究竟从荒漠中带回了什么，是俘虏了沙漠之神的使徒，还是带回了斐雅女神的礼物？
　　有什么值得九死一生深入令人寒颤的雪漠啊……
　　早听说中原人复杂诡计多端，无论他们让楚沐找的是什么，都希望这个善良开朗的年轻人能平安无事。
　　游牧人在心中默默祈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