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蔻十三郎和他的丫鬟们》澄莲

4、苏酥跟阿阮（上）

　　在栖暖楼美美地吃过一顿饭后，十三郎挥挥手让丫鬟小厮们各自玩乐去，自己则拉着方澄到楼上去了。
　　刚坐定，方澄便给了十三郎一个大白眼，“说吧，这次匆匆忙忙地跑来这儿避难，可又是惹了哪个苦主？”比以往来避暑的时间足足早了快一个月，要说没事，她信才有鬼！
　　“我说小澄，你别把人家想得那么十恶不赦好不好，我来你这儿当然是想来跟你做伴啊，你看这个小镇子，风水秀美的，可真是个好地方，说不准来这儿住个几年我也会像你这般清丽动人了。”豆蔻十三郎打趣地道，讨好地端起茶壶给方澄倒了一杯香茗。
　　“哼，你少给我灌迷汤，我可不像你那些个小丫鬟们那么单纯好骗，你老实给我交代，是不是又惹什么事了，这一路地赶过来可不似你以往的作风。”方澄可不吃他那一套，两人相识了这么多年，也算是半个交心，他这次的反常或许可以骗得过别人，可骗不过她。
　　说也奇怪，像豆蔻十三郎这样散漫的人，怎么会找得到这么多对他死心塌地的丫鬟小厮们伺候他。且不说他的个性儒懒散漫，便是他的行事作风也异于常人，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人家哪有惹什么事啊，小澄你可不要冤枉我。”豆蔻十三郎说着眨眨眼，一脸的无辜。这样孩子气的神情出现在他一个大男人身上非但没让人觉得怪异反倒让人生出一种“这是理所当然的”感觉来。
　　方澄叹口气，“算了，你这家伙要真不想说我便是撬开你的嘴也挖不出一个字来。不过我丑话可说在前头，你来了这儿可不许给我惹是生非，不然……哼哼，我的擀面棒我最近可觉得不太好使了呢……”早在接到他的来信时，她就有心理准备自己以后的日子不会太平了。可是，看他今年来的架势，不像是来避暑的，她不苯，知道他有事瞒着她，可是他要是不说，她也拿他无可奈何，车到山前必有路，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了。
　　“太好了，”十三郎开心地叫了起来，张手就想抱住方澄给她一个热情的拥抱，可在看到她身后的擀面棒时便识相地打消了这个念头，脸上笑容不减地拉住方澄的手左右摇晃地道，“小澄澄你真是好人，我就知道你一定会答应让我住下来的，以后咱们可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得互相照应了哦，呵哈哈哈，我得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丫鬟们去……”说着，红影一闪，人已经奔出了房间。
　　方澄看着他的背影不由地摇头苦笑，这家伙，还是那样让人拿他没辙。一条绳上的蚂蚱，亏他想得出来。

　　“蔻园”是豆蔻家的一座别院，每年夏天豆蔻十三郎都会带着一干子的丫鬟小厮们在这别院里避暑，所以树德镇的百姓们对豆蔻十三郎这次的提前到来并没有感到有什么稀奇的，毕竟相处过了以后，大家都知道这个豆蔻十三郎不是个按理出牌的主儿，因此也就都见怪不怪的了。但是，对于豆蔻十三郎的提前到来，有一个人可以说是又气又喜，不错，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当日莲声在方澄酒楼里见到的叫阮明煦的青年，苏酥的青梅竹马。当太和拉着莲声来到他经营的香粉铺子时，那个叫阮明煦的一见是她们，相迎的笑脸立马变成臭脸，下巴抬得高高的，一脸的不屑。
　　太和也不跟他罗嗦，把东西往铺子里一扔，同样抬高了下巴，不屑地道：“东西我可是尽责地帮苏酥带来了，你要的话就拿去，不要我也不麻烦再把它带回去，然后顺便告诉苏酥你是怎么摆张臭脸给我看的！”
　　看过变脸吗？没看过？没关系，看阮明煦就知道了。
　　看着阮明煦那张脸前一刻还是一副二五八万我谁也不理的拽样在听到太和说到苏酥的后一刻就成了一副谄媚讨好顾客至上的好老板模样，莲声只有瞠目结舌的份。
　　原来豆蔻府上有一个体弱多病的丫鬟叫梅儿，这次的搬家由于考虑到路途的劳顿和梅儿的身子，十三郎在出发前特地让涯另派了一辆车子载梅儿过来，这不，在“蔻园”等了两天车子终于到了，可相应地梅儿也病倒了。涯不在，太和当时出门也还没有回来，一群丫鬟小厮们手忙脚乱地想把梅儿抱下车子却又怕伤着她，再加上十三郎的瞎指挥，在正午的太阳底下楞是忙活了半个时辰，幸得栖暖楼的老板娘方澄来找十三郎商量事情，在老板娘的指挥下，才把被他们折腾得快要昏过去的梅儿抱下了车并送进屋子里，理所当然地，苏酥为了照顾梅儿，也就没时间上絮香小铺，又过了两天，涯的马车也到了，正总管回来，副总管得闲，太和乐得自在，拉着莲声去送苏酥托她给阮明煦带的东西，因此才有了先前的那一幕。
　　“真的，真的是苏酥拜托你带东西过来给我的？那你快说说，这些天儿，苏酥有没有提到我啊？有没有问起我啊？还是她还在生我的气，怪我那天在酒楼里跟她闹别扭？或者她路途劳顿，已经累倒了？不成不成，我要去看她！我要去看她！”
　　“看你急的这熊样，真没出息！亏得我们还想让苏酥给你说门亲事的，不过现在看来还是免了吧，就你这还一副急着找奶吃的娃娃样，有哪家的人舍得把闺女许了给你，还不怕自个儿的闺女不是来作媳妇而是来当娘的！”太和白他一眼，没好气地数落他。
　　“等等，你刚才说什么？说亲事，说什么亲事？”
　　“还有什么亲事可说，当然是苏酥去给你说亲事了！”太和故意这么说道。
　　阮明煦一听这话犹遭五雷轰顶，一张脸顿时惊得血色尽失。
　　说亲事，说亲事，苏酥要给他说亲事，她怎么……怎么会想要给他说亲事？难道她还不明白他的心？难道她真的心里没有他？为什么要给他说亲事，要知道，除了她，他谁都不要！谁都不要的啊！
　　“你……你！你不要欺人太甚！什么说亲事，苏酥才不会的呢！”阮明煦六神无主，浑身发颤地叫道。
　　不会的，苏酥不会这么对他的，她才刚回来，照以往的情况来看，那个豆蔻十三郎肯定不会那么轻易地就放她回来的。她一定是忙着应付那个娘娘腔去了……对，一定是了，她不是不回来看他，是那个家伙不放人，她不是……
　　“你在这儿跟我吠个什么劲啊！有本事你去找苏酥说去啊，去啊，哼，胆小鬼！还没见过像你这么样的男人，乱没胆量的！我要是苏酥啊，才不会看上你呢！”太和气势不减地吠回他。
　　阮明煦此刻哪还有心情去跟太和辩解什么，整个人像是被抽了魂去似的，自然也没听清楚太和最后的那句话。倒是太和见到他这样的反应，嘴角微微地扬起一抹笑。
　　“行了，我也不多说什么了，东西我是送到了，想说的话我也说完了，而苏酥呢，是要一辈子跟着主子还是在树德镇留下来，这可就要看你的了。莲声，咱们走，出来这么久了，也该回去了。”太和说着往门口走去，可走了两步，她似想到什么似的回过头来对仍在失神的阮明煦道，“对了，我还想再提醒你一句，真想苏酥留下来的话你动作可要赶紧了，要不然等咱们一走，到时候看你要找谁哭去！”
　　“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要赶紧，喂！你回来！给我把话说清楚了……”阮明煦追到门口，看着太和与莲声渐行渐远的身影，心里没由来地一阵打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