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眼中的他们》霁苦

4、第 4 章

　　Round 7 ——她眼中的他
　　“好，现在请大家对好自己准考证，并且涂好答题卡，大家不要紧张，这只是场模拟考，只要发挥自己的平常水平就可以了……”
　　老师在上面说些不关己体的话，下面每个人都在深呼吸，虽说只是模拟考，但是成绩也联系着复习的效果和高考的大体发挥。就好像有人在陌生的地方跟你说，走走吧，顺便走走吧，当玩乐，可是你最后会发现你归去的时候和你归来的时候总是能收到鞭策的警告。
　　我把先发下来的草稿纸拿来，用准备涂答案的2B铅笔在上面画了一只猪，越看越像在台上那个老师，不由得笑出声了，引得旁边的人全部看向我，可能都在诧异怎么还有人笑得出声，偏偏一人例外，我前面的人一动都不动，连头都没偏下，依然专心致志得看着老师，听着老师讲一大段废话。
　　真是神人，从背后看，好像是个帅哥，怎么会是个木帅哥呢。
　　我抬高屁股，看向他的准考证，夏非夏，那个阿斗夏非夏。
　　现在我对他的崇拜之情更澎湃了，就是那个扶不起的阿斗，就是那个为爱奋斗的夏非夏，真是神人。
　　以前不管我怎么考烂，可是吊车尾却绝对不是我，那个时候，我还诧异怎么有人比我还堕落。第一次看到夏非夏名字就是在那个全校排名上，四张全开纸密密麻麻的名字，可是找夏非夏却很好找，只要从最后一张的最后一个名字找，就一定很快找到。那个时候我就给素未谋面的夏非夏定下基调，神人。
　　有一段时间，他很火，因为他这个扶不起的阿斗跟那个老师的宝贝郑叶泽扯上了，听说郑叶泽还非要帮他补习，还把他带去补习班，一起补习，牛X，真牛X，我是说郑叶泽牛X，把堕落天使拯救了，真是更神人，什么时候应该叫他也拯救一下我这个堕落天使，说不定可以变成七仙女，毕竟我还是女的，机会大啊。我看着夏非夏的后脑勺，想着自己的冷笑话。
　　我看着夏非夏的后面，头发理了，清爽得都快认不出他了，但说实话，他是更适合这个发型，显得多纯啊。耳钉也拿了，想起上次在学校偶然碰到他，看着他露出的耳朵，那炫死人的耳钉，打得比我还勤，我都畏惧了。放在桌子上的手的指甲也剪了，平得一点指甲星都没。我心里骂了句脏话，搞得我像什么，我看看自己手指上那五颜六色的指甲油，突然觉得特别恶心，马上拿长长的指甲扣鲜艳恶俗的指甲油，把假指甲都拔了下来。
　　整场考试除了我不时扣指甲油发出的声音，就安静得好像几乎里面没人似的，啊，对了，还有我前面的夏非夏不时发出的嘟囔声，太轻了，以至于全部听不清楚，反正翻来覆去也不过是，郑叶泽说，郑叶泽说，郑叶泽说。
　　我看着自己剥指甲油剥下来的油壳和遍落桌子的假指甲，突然觉得自己又有点可笑。
　　反正我是觉得时间过得很漫长，以至于我十个指甲都剥好了，还没结束考试。
　　两个小时，我前面的脑袋就从来没抬起过，一直那么认真的低着头，算算写写，老师说离考试还有十分钟的时候，他写得更快了。
　　等老师说考试结束的时候他还没停笔，我看着自己桌子上两只一动都没动过的笔，又觉得自己的可笑加深了。
　　直到老师说停笔，再不停笔算作弊，他才停下笔，并且快速的浏览答题卡，直到老师把他的答题卡收走了，他才真正的呼了一口气，身子瘫了下来。
　　我看着老师手上写着他的名字的那张试卷，前面满满的，没有一个空题，再看看自己，前几分钟才写上名字的试卷，这才觉得自己的自作多情是到了一个顶峰了。
　　我看着大家都走的差不多了，可他还是留在了考场里，直到，直到，那个郑叶泽来接他，他才站起来，并且很自然地把手放在他手心里，让他拖着自己走。
　　我就这样坐在空无一人的考场里，一直坐到保安过来检查安全，我才荒醒，原来，一起堕落并不是爱，把你拯救了才是爱。
　　把桌子上鲜艳零碎的指甲油块拾到手上，然后捏紧，走出考场，外面只剩下零零散散的人游荡着，大太阳直射到我脸上，使我展不开眼睛。我把手摊开，指甲油块已经被我全部捏成粉末了，不堪一击——如我，把手掌摊开在阳光下，对着手掌，一吹——再见了，曾经爱的错误的感情。
　　这就是我，堕落了太久，迷失了太久，然后被一双相握的手给敲醒的白痴。
　　Round 8 ——她眼中的他
　　我从没跟他说过一句话，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微笑着跟他四目相对，然后肩促相过，不奢望一眼钟情，不奢望情久弥深，只渴求把我最优美的姿态展示在他眼周围。
　　为此，我在寒冬还屹立开放，为此，我在初春还娇艳欲滴，为此，我在热夏还顶日站立，为此，我在深秋还坚持落泪，对，我很努力地让他注意到我，对，我很坚强地改变了我的作息，但是，我终究还是一棵无名的花。
　　即使盛开，也无名。
　　我能够在匆匆而过的脚步中辨别出他的身影，我能够在众人围聚时分辨出他的气味，我甚至能在他走过我旁边时感受到他的心情，他的快乐，他的悲伤。
　　但我终究不能跟他执手相望，但我终究不能跟他相濡以沫，但我不能做的事情太多了，可以做的事情实在太少。
　　我就像人，很爱很爱他的人，希望把全部的东西都给他，希望他漂亮的脸上因为我的缘故露出更漂亮的笑容，可惜我只是一颗无名的花，即使很爱很爱他。
　　我能感受到他的喜悦与悲伤，我能知道他的心情的波折，我也能知道他那漂亮的脸上的笑容是为谁而露的。不是我，不是我这棵矮小，卑微的花，而是一个高大，自信的人。
　　那个人会牵着还没睡醒的他在上课前赶到，然后宠溺的默默他的脸，跟他说，如果没有我，你肯定要迟到了。
　　那个人会给怕冷的他系上围巾，带上手套，摸摸他被冻红的耳朵，然后就这样看着他，直到他的脸跟冻红的耳朵一样红钻进那个人的怀里，那个人才会露出成功了的表情抚摸着他在自己怀里拱来拱去的头。我想，如果我是人，我一定会滴下眼泪的。
　　那个人有多爱他呢，能不能有我爱他的十分之一呢。
　　也许连十分之一都不到，因为不久，他们就发生了争吵。不为什么，就为两人都不服输的性格，都好胜。
　　也许是第一次的争吵，也许是两个人都低不下头认输，于是我看着他连续3天的迟到，我看着那个人连续3天在自己教室望向校门口。
　　我想，也许就会这样子结束，就是终于有一天他会腻烦了迟到，于是就旷课了，这是他以前的作风，那个人也会厌恶天天看向校门口，然后有一天突然忘了，就觉得没有每天都记得的必要。我想，就这样子，可以结束了。
　　可是偏偏我不是人，不懂人的心，也不懂相爱对方的人不会把这点时间的间隔看成距离。
　　只不过我睡了一觉，只不过开心了3天，他和那个人又好了，而且更亲密，依然温柔的叫醒，依然冬天的围巾，依然紧密的两人。我想，也许因为我不是人，也许我的骄傲用错了地方，也许那个人很爱很爱他，所以可能是我不及他的十分之一。
　　我想，因为我只是个无名，卑微，沙砾般的植物，所以我洞察不了人的那颗玲珑心。那颗七情六欲的玲珑心。我没有的玲珑心。
　　因为我只是一朵，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