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眼中的他们》霁苦

10、第 10 章

　　Round 19 ——她眼中的他
　　听到结束的铃声响起，我大呼一口气，同样，我也听到旁边所有跟我为了一个目的而站在这里的家长都呼了一口气，虽然发出的声音都很轻，但是我却都能听到，敏感到一种程度了。
　　从女儿高考开始，我们全家都开始了高考准备工作，不是一个人的高考，而是全家的高考，为了让女儿全心全意准备，还把贵宾犬送给亲友养，规定了我们两口子都不能超过十点钟还不回家，就算真的没办法，也要不发出一点声音，在她住校期间，我们把房间加了隔音墙，这都是生怕打扰到她。
　　我们都能理解她，明白她，高考的压力，神经格外脆弱，一点声音就暴躁，每天晚上都在熬夜，在家里都那么疯狂，何况在每个人都拼命的寝室呢。我看着她一天比一天瘦，一天比一天紧张，但是我又不能发出放弃吧，算了，没事的这种字眼，说到底，还是我不够切身体会。
　　我看着别人都把孩子紧紧抱住，然后抚摸，安慰，我的心慢慢着急起来，等过了半个小时，整个校园像清空了一样，旁边也没有任何家长了。
　　我才真的觉得眼泪快流下来了。
　　真的，越来越神经脆弱的她，不保证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我赶紧进去，整个校园真的没几个人了，连监考的老师都被送回酒店或回家。
　　我一边快走，一边在想她的考场号码，是099还是009，我狠狠捶了自己的头一下，连忙跑起来，先去009看一下。
　　009在教学楼的一楼，我跑向那里，我听到哭声了，是女儿吗，是她吗？
　　我跑到门口，还没发出声音，就楞在那里，那个，两个男生，在亲嘴。
　　我适时的翻过身，靠在了门上，以免他们看到我。应该跑到099看看吗，可又怕发出高跟鞋的声音。只得靠在门上。
　　一下，我听到一个男声，“好了，别哭了，再哭就不好看了，我就真的不要你了。”
　　回应他的是一个带哭腔的男声，我想刚才那个哭声就是他发出的，“哼，郑叶泽，你亲了我，就真的丢不下我，就算我考不上X大学，你也不能用什么借口来跟我分手。”
　　“真的想把你的脑子打开看看，每天都在想什么呢，怎么整天想跟我分开，怎么对我那么没信心啊。”
　　过了很久，都没人回答，正打算探头看看情况的时候，那个带着哭音的声音回答了，“不，不是的，不是对你没信心，而是我对我自己没有信心，郑叶泽，你知道吗，我多怕跟你分开，我这几天天天都在想，如果我考不上X大呢，是不是我们肯定会分手，承诺都太美好了，我想要相信，却又怕破裂，我不想相信，可是我又太爱你了，我知道你不会骗我，可是，叶泽，时间会不会胜了一切，胜了所有我们在一起的甜蜜，胜了所以你对我的关怀，我只是太怕了，我只是太害怕了。”
　　就算是我，是个看透太多分手剧情和离婚场景的老手，我也还是为他这番话动容了，我想，因为真实，所以动容，又因为太过于真实，所以带着一丝的悲伤。
　　我等着那个他的回答，三两句，透出的，不止是语气，还有他对于他们未来投了多少的注，又希望拿到多少的盈额。
　　他说，“夏非夏，太多了，可是又太少了，你给我的太多了，我给你的太少了，我不能给你光明的前景，我不能给你奢侈的生活，我不能给你的东西我可以说上三天三夜，可是你给我的东西我却说一辈子都说不完，也许安全感太少了，也许承诺太少了，所以给了你太多的不安，太多的忐忑，不过没关系，非夏，非夏，真的没关系，就算你考不上X大学，就算我们不能在一起，这又没什么大不了，反正我认定的只有你一个，爱得快要把我自己劈开的也只有你一个，所以，夏非夏从现在起把什么考不上，分数线都扔在脑后吧，你要记住的只有我，在你面前说真的太爱你的我。”
　　也许又拥抱了，也许更进一步了，反正我没有继续当偷窥者，我想，我一直不知道该怎么跟女儿说的话，从他这里听到了标准的答案，没有叫他放弃，没有叫他激进，只是跟他说，无论如何，你还是我最爱的人。
　　我想，我也应该去跟女儿说，你无论考上的是重点还是本科，甚至专科，反正你都是我的女儿。
　　这个是分数线不能改变的事，也不是大学能够决定的事。
　　谢谢你们，素未谋面但却相爱至深的人们。
　　Round 20 ——她眼中的他
　　我从傍晚开始就待在网吧里，盯着一台电脑，一手拼命刷网页，一手打电话，一边显示系统繁忙，一边机器音说，请稍后再播，我就这样崩溃倒在靠椅上，关掉电脑，关掉手机，准备让自己冷静下。现在的自己实在太过病态，任何的声音和文字都盯住，生怕错过什么。
　　我想，我该去洗手间泼下冷水了。
　　带着一脸的水走出洗手间，看到网吧外面在买凉粉，我摸摸饿过头的肚子，决定还是先不要饿自己的肚子，可能这会是我最后一顿安稳的晚饭了。
　　我走到外面，立马被外面热到，冷汗直流，可能是真的热气，也可能是内心的恐怕。
　　我走上前，刚好碰到另一个买凉皮的人，我无力抬头去看他的表情，只是说了一声对不起，如果按我这口气，没有一个人不会不原谅我，因为我的声音实在太过于虚弱了。
　　他的声音很好听，才勾起我抬头看他的欲望，我微微把眼皮提了点上去，他很高很高，应该有1米85了，网吧门口的路灯早就长年报废了，以至于我在昏暗的环境中看不清楚他的脸，只能听到他的没关系。
　　也许是我的脸色实在是太过于难看，所以他犹豫了一下，加了一句，你没事吧。
　　我正想回答，他却向前踉跄了两步。我回头看，才知道原来他旁边还有个人，把他拉走了，还嘀咕的说，你干嘛问她有没有事，你认识她吗，你这个人怎么处处留情啊。我看到他回头看了下我，可能表示抱歉，然后马上回头伸头摸了摸前面那个人的头，充满着无奈的宠溺。
　　我没有那么八卦，我只当做是一个女生嫉妒，要把他男朋友拉走，反正，我是没有那闲心还有空去看那个人的脸。
　　我买完凉皮，走回位置上，因为实在是太过于恍神和走空，又一次撞到别人，这次可没有像他那样好解决。
　　我对那个染了乱七八糟颜色的头发的人说，对不起。
　　果不其然，虽然貌不代表一切，可是还是能渗出百分之六十的内在的，一副小混混的样子，叼着个牙签，说，小妹妹，撞疼我了，这是一句对不起可以解决的吗？
　　看来，专门要找麻烦的，我抬起头，对着他说，那你要干嘛？
　　小混混呵呵笑了一下，露出大黄牙，“小妹妹，看你的诚意了，你说要干嘛呢？”
　　虽然这样子装着随便的样子，但是那双丑陋的手却伸过来，准备表达一下他的意思。
　　我握紧手里的凉皮，准备他一摸过来，就把整个饭盒打在他头上。
　　看着他的手越来越近，越来越接近我的脸，我动动手臂，正准备抬手砸过凉皮，突然，那双丑陋的手上多了一双瘦长的手，我循着手看上去，是他，那个他，凭着衣服和大概轮廓看得出是他，那个在门口撞到的他。
　　他是个很厉害的人，没有空长着傲人的身高，虽然他是不是强壮的，甚至还有一些扁瘦，但他是有力量的，他充满着能够保护别人的力量和让别人相信他的力量。
　　我看着小混混被他打的逃走，说实话，那个女生不爱英雄，特别是长得好看还帮你的英雄，那样分数会大大的往上加吧。
　　他还是那种声音，有点低沉，听说这种声音说情话会特别动人，“你没事吧？”
　　我摇摇头，轻轻的跟他说了一声谢谢。
　　我的精神已经被还没得知的高考分数差点压垮，要是平时，我肯定会露出我最漂亮的笑容对他说一大串仰慕的话，然后争取以后的发展。
　　他动动嘴巴，可能还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可是还没说完，他就被人给叫住了，“郑叶泽，你回来了没。”
　　是一种听起来很凶的语气。
　　网吧都比较的黑，我那个时候也没那闲心看旁边，现在才知道离我们不远处有个人，是他的朋友，而且要是我没有猜错，站在那里的人就是刚才把他给拉走的人。
　　“啊，非夏，来了，啊，夏非夏，等等我。”
　　他回应那种凶凶语气的是一种格外乖巧的声音，就像是吉娃娃在对它的主人甩尾巴，吐舌头一样的性质。他追上去那个已经走了的夏非夏。
　　“那么，再见了。”
　　他是对我说的，他用了五个字把我想了很久想要跟他道谢的语句全部堵在了喉咙，我后来想想，自己真是有毛病，不分时机的发春。
　　现在最重要的是，查分数，查高考分数。
　　我看着他跟那个夏非夏去柜台开票，他们也是来上网的。
　　我拿着凉皮回到位置上，把凉皮放在旁边，先开了网，准备先用网络查。
　　过了一下，还是系统繁忙。我往后倒在靠椅上，摸了一下不存在的汗。
　　我转转脖子，因为紧张所以太僵硬了，突然看到他，他就在我对面。我在倒数第二行的位置，也就是说他们的后面就是墙，一般那种位置很少有人坐的，而且也没到深夜，网吧最忙的时候，所以他们那一行都没有人，只有他们。
　　那个凶凶语气的人好像也在查高考分数，他也是上不去查分页面，显得比较焦急，但是他比我好，他还有一个可以依靠的人，他就这样靠在了他肩膀上，说，郑叶泽，怎么办，我心跳的好快。
　　他还是一样的温柔，摸摸那个叫夏非夏的头发，靠在他耳边好像说了什么话，应该是很动听很动听的话，因为我看到那个夏非夏听到后脸上马上挂上了笑容，不得不承认，第一次只看到后背，第二次在黑暗中，这次我才真正的看清楚那个夏非夏的脸。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们形容他的脸，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的笑，就如开的太娇艳的花也只能加个苍白无力的形容词一样，反正他是个配得起他的人。
　　说起来，虽然有点像绕口令，但是我相信你能懂我的意思，因为他们所扮演的角色不同。
　　我把自己的心定了下来，一口一口拔着凉皮，看起来我是很享受，但是我却一口一口吃进了超辣的凉皮，我一边吃，一边想要阻止流泪的感觉，我想，赶快结束吧，快受不了了。
　　吃完凉皮后，我选择打手机，我就这样打过去，依旧是冗长的机械音，但是在按后选择键后，却终于传出输入准考证的声音，我想，那个时候我应该要专心的听那至关重要的机械音，然后好好地欢呼或哭泣，但是我也不知道那个时候怎么回事，脑袋神经全部不能由我自己控制，我的精神一下子就被我对面的他们给勾走了。
　　因为他发出了不符合他的声音，那是一种惊呼，那是一种庆祝，我偏过头，看到他紧紧抱住了那个夏非夏，那个夏非夏已经楞在了他的怀里，他喃喃的说，郑叶泽，我考上了，郑叶泽，我考上了，我考上了。
　　“是的，是的，是的，非夏，你考上了，你考上了，你可以跟我一起上X大学了，你成功了，你成功了，我们不会分手了，不会的，不会的。”
　　他也很激动，他也很慌神，他用着充满着感动，激动，生动的语调像朗诵一首情诗一样，在跟夏非夏确认，在跟夏非夏交流。
　　我想，如果不是在公众场合，如果在只有他们俩的地方，他肯定会落泪的，他肯定会哭泣的。
　　因为，那种激动快要从他们的身体从溢出来了，他们无法用任何的动作来表达他们此时的心情，那样都太过于简单了，他们该欢呼，他们该拍掌，但他们用更加强烈的动作表达了。
　　——他们接吻了。
　　他们就在网吧里接吻了，两张嘴唇仿佛要告诉彼此他们是多么的喜悦，所以他们在撕咬，所以他们在咀嚼，所以他们在亲吻。斗兽般地在侵略对方，困兽般地在固守领地，这些都是能表达出他们之间的情感碰撞。
　　我想，我是偏执到了一种地步的神经病，偏要分断到见到骨肉，才能断了再让它死灰复燃的机会。
　　我想，本来我就该专心的听取机械音，然后知道自己的成绩，然后再做出开心或伤心的表情，不需要到现在还没知道成绩就有想要流泪的冲动。
　　我看着他们的拥抱，亲吻，就像观看连续剧的观众看到自己喜欢的主角有了完美的结局一样在电视机前开怀大笑，兼潸然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