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第八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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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磡，这里除了有香港知名的演唱会场地之外，还有殡仪馆，在路上见到的不是计程车就是灵柩车，今天这里的路有点窄，各界友好的花圈丧帐白簇簇地一直排到殡仪馆的门口来，来的人特别多，既有叶翔生前在万荣的朋友，也有他在大学的同事和学生－－－叶翔离开演艺圈之後，进了C大的心理学系执教，去世时已经是教授，本来再过几年就可以退休。原本一个息影多年的影星是不会吸引太多媒体采访，但叶翔太特别了。
陈素华出现时，本来没有路人注意到，但来路祭的有些是叶翔的影迷，是万荣的团饭，自然认得她，她穿着合身的黑色西装外套和黑色及膝裙，神情肃穆走进殡仪馆，记者们瞠目结舌，差点没拍下陈素华的身影。
前总理夫人从来不去丧礼，惟一参加的公开活动是建国百年文艺晚会，这次居然出席叶翔的白事，看来他们的交情不浅。
陈素华进了灵堂，看见很多旧同事，只是找不到想见的人，尹湘朝她点点头，她便站在叶翔的遗照前恭敬地鞠躬。但愿师弟来生活得幸福快乐。
陈素华坐在最角落的位置，大家也识趣，没有主动和她说话，她安静地从十二时多坐到下午二时多，该来的人都来了，杜云深师哥过来时，陈素华忽然鼻头一酸，时间真是令人猝不及防。
当陈素华以为徐世贤不会出现时，突然人群里起了一阵骚动，接着全堂静寂下来，一片肃穆。陈素华抬起头，望向前方，像遭到雷击似的，手一颤，膝上的手袋就落在地上，她又急忙捡起来，生怕惊动那人。
那人一身黑色打扮，脸上未施脂粉，提起笔，在签名簿上签上了名，然後转身，朝着叶翔的遗像深深地鞠了三鞠躬。
那人正要找位置坐下来，就见到陈素华强忍眼泪怔怔地看着她。
“世贤，我、我们很久没见。”
在非常小的年纪相遇，曾经是亲如家人的成员，一起生活，一起欢笑，一起难过，然後各走各的人生路，如今年过半百，才能再见一面。
陈素华有太多太多的话，想对徐世贤说，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所有话都堵在喉咙。
“素华，我们可以慢慢说。”徐世贤的反应比陈素华平静得多。
待叶翔的葬礼结束之後，陈素华带了徐世贤回酒店，徐世贤先说起自己的近况。
“那个，很多年前我结婚了，跟一个比我大十三岁的男人，他还有两个孩子，现在都长大了。”
陈素华都知道这些事情，但由徐世贤口中说出来，还是听得有滋有味。
“我的大儿子做公务员。”
陈素华笑了笑，恐怕不是普通公务员这麽简单了，若林猛正在参加众议院选举，如果成功当选，那就是内阁总理大臣。
“小女儿已经嫁人，不过住在东京，有空我才会去探望她。”徐世贤说，“你过得不错，比我和袁希好得多了。”
徐世贤望着陈素华，笑起来还是那麽温柔，眼角眉梢有了老态，但仍然有着幸福的少女神情，那是她和袁希求之不得的福气。
以前她曾经听过一句话，说婚姻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她对之嗤之以鼻，自信能靠自己拼出一片天地，没想到半生过去，这句话确是有它的意义，陈素华妻凭夫贵，一生平安顺遂，若是袁希有素华一半的看人眼光......想起袁希，徐世贤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听到袁希的名字，陈素华的眸光一黯，“今次你和我回北京，我们去拜祭袁希，四十年了，你也该去跟袁希道个歉，解释为何这麽久才去看她。”
“嗯，这次回来我就是想看看你，之後就可能不大方便了。”徐世贤说。先别说大儿子可能会成为首相，光是丈夫开始身体不适，就令徐世贤无法脱身。
“没关系。”
“我还想去拜祭卓雅，看看她那学生的舞台剧。”
四十年过去了，徐世贤记得的故人不多，如今想见也见不成，只好到他们的坟前走一走，算是尽了朋友情谊。
“对，是应该去看看卓雅。”假如再不去看看她，陈素华都快忘了李卓雅的模样了。
“瞧你现在的身份，普通人还不敢跟你说话。”时间带走了年少轻狂，也慢慢沉淀了冷暖自知。徐世贤因为继子的缘故，在日本谨言慎行，这次单纯为了送别叶翔，才过来香港。
若不是她在选拔时挑中了叶翔，估计他也未必会进入这个圈子，或许会改变他的命运，也改写电影圈的历史。只是人生不能重来，人死不能复生，徐世贤唯有接受现实。
陈素华笑了笑。她有甚麽身份？这些都是因冯子墨而来，她并没有为国家做过事，只是安分守己地生活，不给冯子墨添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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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今夕复何夕，共此灯烛光。少壮能几时？鬓发各已苍。访旧半爲鬼，惊呼热中肠。焉知二十载，重上君子堂。昔别君未婚，儿女忽成行。
在见到徐世贤的一刻，冯子墨忽然想到儿时学过的这首诗。大家都老了，能见上一面便见，以後恐怕就没有机会。
“宋师哥说他不方便过来。”陈素华说。自从卸任之後，宋星河一直深居简出，不肯轻易见人，她托冯子墨传话过去，宋星河回覆道，年纪大了，怕触景伤情，还是不见为好。
“没关系。”徐世贤也不会主动去拜访国家前领导人，以宋星河的能力，自然知道若林猛是她的继子，若是私下见面，也是尴尬，还不如不见的好。“你们有时间就来日本，我带你们好好逛一逛。”
“嗯，那就麻烦你了。”冯子墨笑说。
“这样看着不觉得你们有太大分别，真好。”徐世贤从他们的相处中，还能看到四十年前冯子墨来宿舍和她们吃饭的影子，样貌会改变，但感情不会。
“但他老吐槽我。”趁着徐世贤在，陈素华只差没把这些年来被冯子墨攻击的苦水说出来。
“反正你私下也说你师哥，我们都把话说出来，憋在心里难受。”除了对着国家大事之外，冯子墨说话一向直接了当，从不转弯抹角，有时忍不住怼了陈素华几句，就惹陈素华生气，这样一来二往的，偏偏谁都不提离婚，就平平安安过了四十年。
徐世贤感慨地说：“你们这样子真好，很难得。”
陈素华歪了歪头，神情还跟从前一般娇憨。
“那是在你面前而已，换作是平日，肯定又嫌这个又嫌那个。”冯子墨摇了摇头，提醒徐世贤别上当。
陈素华瞪了冯子墨，像是批评他在朋友面前要她丢脸。
徐世贤笑了笑，装作没看到，思绪不自觉跑回四十多年前的一天，陈素华坐在沙发上抱着抱枕，苦恼地跟她讨论到底要怎样才能拉近与冯子墨之间的距离。
原来不知不觉，已经过了这麽多年，徐世贤忽觉脸上一凉，连忙低头擦走泪水......
作者有话说
第82章 第八十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