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友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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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昕阳回到宿舍的时候，电视上正好在播出《DG》的第三期，网上都在刷他和江恒宇的“世纪同框”。他想起江恒宇现在还在剧组里，拍一个知名大片导演的作品。
而自己呢？
只是只被人撵回来的丧家之犬。
俞昕阳以前从不觉得自己是个多愁善感的人。小的时候，心比天高，还有那么多人宠，似乎他是天之骄子，也根本没给他无病呻吟的条件。
在所有练习生里，他在训练上也很刻苦，不光是脸，实力也被大多数人认可。阿波罗出道后，也理所当然的红了，而且比一般组合红的还要长久，如果不是因为那件事，也许会红得更长久。
曾经有人统计过，造星工业流水线下的这些偶像团体，真正大火的时间平均下来也就三年。Apollo从出道开始就风靡全国，也算是大火了五年多，不错了。那些所谓的“天团”，能火的时间差不多也就这么久。有人统计过，新世纪以来，偶像团体真正能撑过十年不解散、不分崩离析、重组换人的只有六个，其中四个是女团，成员们可能各自结婚，名存实亡；另外两个，一个是成员各自单飞，几年都不会合体一次，嘴上说着是“最长寿的偶像团体”，实际上也都是各过各的生活，人气早就不在红火，公司硬撑着罢了；另一个则是偶像界的奇迹，偶像中的偶像，天团中的天团，可还是在出道十二年后，因为成员结婚、理念不合等各种原因，单飞后解散，变得不再风靡，成为一代人的记忆。
曾经他们四个人，就是想成为超越奇迹天团的偶像组合，可是……
不管怎么说，还是单飞了。
对于偶像组合，所谓的单飞，不过是解散的前兆，不想把话说死的回旋。
俞昕阳还是没有放弃的，他还是觉得他们四个人之间的感情很好，只要解除了误会，他们还是能够一起去实现当初的梦想。
“不负当初又负尽当初……”
俞昕阳向着空无一物的前方伸出手握成拳，似乎是想抓到什么。意识到自己是在除了自己空无一人的屋子中后，还是把手落下，覆在脸上。
“怎么办啊？如果在还没有解除误会的时候，就已经失去了闪耀的价值，那该怎么办啊？”
“当当当当——”手机铃。
“喂。”
“天啊，你怎么又有气无力的？虽然你肤白貌美，但一个大老爷们不至于走林妹妹的路线吧？”这个语气自然是赵润之那个不着调的货。
“滚犊子，钱收到了？哪儿浪呢，才给我回电话？”
“嘿嘿嘿，你猜我在那儿浪？”然后俞昕阳就听到了电话那头女孩子的娇笑声。
俞昕阳无奈地笑：“你还真是身边从来都不缺女伴儿啊？这次是茉莉、百合还是玫瑰？”
“这是当然的啦~自古以来，豪门不可一日无恩怨，润之不可一日无女眷。在下不过谨遵祖宗教诲罢了。”赵润之嘻嘻笑了两声，“至于是谁？那可是商业机密，即使你是客户也不能告诉。”
他每次都这么说，俞昕阳摇头笑：“好好好。有什么进展吗？”
“每次都是这句话，这么久不见也不跟人家交流交流感情。”
“刚刚还说我林妹妹，这会儿你自己用上‘人家’了？”
“你就放心吧，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你可能都不知道，我这次又钓上来点儿有意思的料……”
“你说，我听着。”
与赵润之通着电话，俞昕阳打开笔记本用微博瞅了一眼，俞昕阳的粉丝已经涨到两千万了，发了前两天拜托助理录的他健身时的秒拍当做福利。点开薛慈的微博，发现她的涨粉势头锐不可当，下午才刚刚发布了五百万粉丝福利，这会儿又涨了二十几万。顺手点了个赞，没一会儿就被粉丝发现，“#鱼刺夫妇#”的tag刷得满天飞。
有时候他也很讶异自己会跟薛慈变得这么熟。从小到大，除非必要，他几乎没怎么跟女孩子们说过话。对着她们，温柔体贴都有，但是唯独缺少了同龄男孩子对于她们的向往。他看过恋爱以及两性心理学方面的书籍，书上说过，到了一定年龄的孩子，都会对异性产生一种渴望探索，渴望接触的这种憧憬。也许是因为他的青春期都是在公司训练中度过的，他很确定自己并未经历过那样的阶段。要说憧憬……不算崇拜那个奇迹一般的偶像天团，那这个世界上，唯一让他憧憬过的人，只有江恒宇。
他的面庞，他的声音，他的皮肤，他的呼吸，每一样都让他想靠近。小的时候训练休息时，他就爱挂在江恒宇身上，用手掐他的脸，拽他的胳膊，还曾摸过他的腹肌。年少时觉得那就是两个人关系好，男孩子对另一个比自己强大、优秀的同龄人的向往。因为江恒宇脾气好、跳舞帅，很多练习生都愿意跟他做朋友，甚至还“大哥，大哥”的叫他。
“江恒宇对大家都很好。可是江恒宇是最喜欢我的。他只许我天天搂着他，枕着他，抱着他，不管多热的天，训练完多累多烦躁都不会甩开我。”内心深处，天使样的少年俞昕阳像是证明什么一样大喊。
“那是因为只有你会那么黏，甩开你你还会当没看见继续缠上去，他拿你一点儿办法都没有，才不管的。”穿着黑衣长着红角的俞昕阳在心里说着，“不然的话，他为什么从来都不主动缠着你？他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和你这个自私的心机者完全不同。”
“不是的，我是想向他学习才会努力让自己变得像他那样温柔那么好的，不是虚伪……”白色的俞昕阳委屈得要哭了。
小恶魔露出了坏笑：“可是你根本不温柔啊，除了想让大家喜欢自己之外，你根本不希望任何人过得比你好。不然你天天又在害怕什么呢？”
白色的小天使消失，俞昕阳仿佛从噩梦中惊醒，被吓出了一身的冷汗——他自己没办法承受，那样恶念满满的自己——转瞬的思虑，让他粗喘着气。
电话那头的赵润之听出了不对，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问出：“俞昕阳，你怎么了？不舒服？在哪儿呢？我过去。”
俞昕阳想起之前的试镜，终于是再也忍不住的低声问，不只是问自己还是问赵润之：“我真的那么差劲吗？我的演技怎么差，在这条路上走下去有希望吗？”说完他就后悔了，可是也撤不回了。真像赵润之说的那样，自己就像个多愁善感的小姑娘，到处找人安慰。
赵润之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大喊：“俞昕阳！”
后者被他吓了一跳：“到？”
赵润之：“你记得你第一次见我吗？我被港大退学，窝在叔叔家成天除了打游戏什么也干不了。”赵润之全然没有了平日里玩世不恭的样子，“我问你，你对自己的实力，无论是演技还是唱功，你是第一天知道自己的水平吗？我听说了你的事。徐天齐那小子就是个混球，但你也太不中用了。还记得当初，叔叔把你关在我们家的那一个月，成天就咱俩，我担心你被这些新闻媒体逼疯。你对着无所事事的我是怎么说的？‘干我们这行，性格和脸都可以是假的靠包装的，人气可遇而不可求，实力日积月累总会有。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就是脸皮得厚，刀枪不入水火不侵那种，否则的话，被别人骂两句就哭哭啼啼寻死觅活，那种人早早地就要完’你看看你现在？”
俞昕阳：“……”
“不是我说你啊，我最担心你这两年，你天天好好的。为什么好不容易又火起来了，你反倒又没完没了了起来？这几个月见间，你这样多少次了？”
俞昕阳直到自己刚才说错话了，想要道歉：“对不……”
“我不是说你不能脆弱，不能难过。只要你难受，需要我，我随叫随到，但是你到底是为的什么。轮知名度轮人气，你比别人强多少，你天天这样，真的是为了自己的前途，还是害怕了？累了？开始想给自己找借口了”赵润之没给他机会，自顾自地说：“你知道吗？我一直都很钦佩你们这些从小就坚持为梦想奋斗的人。也许有人说，这都是经济公司给的鸡汤，可是你们的训练和付出是真的。两年了，那件事无论是真是假都过去了，你还有未来，不能一直沉浸在过去。即使因为你再度红起来，他们再因为那件事黑你骂你，你也必须挺住，我们都会支持你的。一切的黑料说得再真再煞有介事，你没被法院传唤，也没有证据证明。等他们黑够了自然就过去了。程杰没走的话，也一定不希望看到你们现在这样啊。”
“润之，谢谢你。”俞昕阳背靠着窗框，看着窗外的月色。
“你跟我客气个鬼啊。”电话另一头的赵润之不耐烦地说道，“啊啊啊，烦死了，跟你打电话打太久了，我耳朵都红了，不跟你说了我去陪妹子了，拜拜拜拜。”
俞昕阳莞尔。
挂了电话，发现收到了薛慈让他致电回来的消息。他告知了对方自己试镜失败的消息，然后还用着开玩笑的语气问了薛慈，如果干不下去该怎么办。回拨过去，他已经做好了再劈头盖脸挨一顿骂的准备。果然，对方连问候都没有，上来就直接回答了他的问话。
她的语气很冷淡，但俞昕阳总觉得能听出其中暗含嘲讽，不像是在暗讽俞昕阳，倒像是在自嘲：“演技不够，无路可走？呵，这种事怎么样都好吧。你觉得这个圈子最重要的是什么？人们是为了什么要留在这里？你为了梦想，可多得是人觉得‘梦想’就是个虚无缥缈，只能当鸡汤没有一点儿屁用的东西。
别嫌我说的难听。梦想不是人人都有，但钱确是人人都想要。你只要能给人带来利益，你就能留在这里，无论怎样。那种演技烂到爆炸还在圈里有地位的艺人，你见的少吗？只要有爆点能赚钱，谁都能出头？至于你想你做什么能混出头来，我也不知道。只是，我觉得在这个圈子里能做的事太多了，你又不是我，白手起家毫无基础。你有的是粉丝，有的是话题，长得又好看，干什么不行？干什么不能赚钱？说句不好听的，出了道，你连□□都赚得比别人多。”
俞昕阳：“……”
“接不到戏，被人当成废物，看不到希望的时候，我就跟自己说，再努力一点儿吧，目前这样，就是被包养都拿不到够本价钱。‘地位不够’这个词语的意思，就是跟人睡都得遭到剥削，还没几个大款愿意包你。这样想想是不是好受多了？”
俞昕阳只觉得她是在开玩笑，于是，他也开玩笑地回复说：“我觉得我光靠脸和以前的名声就有一群愿意包我的了，这么说我还挺有前途？”
“嗤，我被包说不定还能靠孩子上位正妻呢！你行吗？”薛慈被他的玩笑逗笑了，吐槽了一句立马话锋一转，“之前那个台庆剧，我明天的试镜，试镜完跟电视台吃顿饭，你也来吧。你现在档期应该也空了，再去套套近乎应该能拿下来。”俞昕阳听得出薛慈实在强行装出一幅“我很随意，我就是随便说说”的态度。也许是不习惯这么帮助别人，也许是怕俞昕阳自尊心受到打击。不过，俞昕阳虽然患上了多愁善感和妄自菲薄的毛病，好赖还是分得清的。
刚想说谢谢，结果对面那个人直接就是一句：“不是我的个人决定。你也别跟我说那些矫情的，‘谢谢’两个字，我听都听腻了，要那么多这个也不能赚钱，还不如夸我长得美呢。”
俞昕阳哭笑不得，心中的那点儿感动几乎被这句话硬生生地克变了味。
“薛慈。”
“哈？”
俞昕阳酝酿了一下，缓缓地说：“唔……突然觉得也许能被你喜欢真是件挺幸福的事情。”只是，这个福分却不是人一开始都消化得了的。
“你不是唯一一个这么说的。”对方的回答毫无气氛，依旧不走心到俞昕阳能从她的声音中get到白眼，电话那边传来的话带着笑意和一点儿小满足，只是内容依旧不大中听，“以后这种废话不用说太多遍，不如给点儿钱来得实在。”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