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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不一样的杜神医不一样的沈宁庭 ...

  •   (三十一)不一样的杜神医不一样的沈宁庭
      回到丰泰城里时,天空已经泛白,赫连靖的人马已经悉数离开了,空气中还残留着大战过后的血腥气,来来往往的士兵在打扫战场,此战说长也真不长,不过接近一个月的时间。不过其间也算是一波三折,也让人劳心劳神,此时总算到了尾声,活下来的士兵们脸上都是一派喜色,这一仗赢的也还算漂亮,给有功之臣的封赏必然是少不了。
      “马将军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蔡毅眼尖,一眼便看见了站在城门楼上的沈宁庭。
      “等马将军回来,也打理的差不多了,大家都休息休息就可以开庆功宴了,今晚不醉不归!”沈宁庭有意提高了声音,听见这个消息的士兵的都是放下了手中的活计欢呼,这一片其乐融融的景象看得沈宁庭心里也是欢喜。
      “有将军运筹帷幄,这才能赢的如此漂亮。”此战之后,沈宁庭算是一举捕获了不少将士们的尊敬,以蔡毅为首这样的将门世家子弟也是放下了之前的倨傲,等到这一仗的细节悉数传回临霁,应该又会成为一段佳话。
      “不过运气好而已,没有将军说的如此神乎其神。”沈宁庭弯起眉眼轻笑,面容间略显腼腆。
      “将军太谦……”
      “运气确实很好,不过前后也折损了我北霁一万多人马,考虑到你是第一次上战场,这个结果也勉强说得过去。”蔡毅的话还未说完,这话茬便被刚刚走上城门楼的慕容砚接了过来,不急不缓的语气,把沈宁庭的功劳瞬时抹去了一大半。
      “此战王爷也是功不可没,若非王爷私下派人决了南楚沿海的龙州的堤坝,让南楚自顾不暇,这一仗恐怕也还要费些波折。”蔡毅一回城便听说了赫连靖如此利落的撤军的原因,攘外必先安内,南楚现在正值雨季,今年雨水格外多些,本就已有田地大荒之态,再赶上决堤,这么个火上浇油,南楚朝廷真是要多费些心思了。
      “如此,其实我们只要挂起免战牌,支撑到王爷决开堤口,那这一仗便可消于无形……”沈宁庭自言自语道,原来他打了一场本没有必要的仗。
      饶他心思再重些也还是二十岁的少年气性,打了胜仗蔡毅等人又是那么看得起他,说不高兴是骗人的,只是他表现得没有那么明显罢了,慕容砚这句话一说像是给了他当头一棒,瞬间心就凉了下来。
      “后知后觉,还不是完全无可救药。”慕容砚万分嫌弃的语气让一旁站着的蔡毅也是悻悻然,明眼人都是听得出来他有意挤兑沈宁庭。
      “有些事情我还没有交代完,将军我先去处理了。”一个王爷一个主帅,偏帮哪一个他都是吃不了兜着走,索性寻个由头早早离开。城门楼上士兵们忙忙碌碌无暇顾及,方寸之内便只余他们两人。
      “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王爷说话好像带刺啊?”沈宁庭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慕容砚。
      “不是带刺,我在故意针对你。”慕容砚淡淡的斜睨了他一眼。
      “我是哪里得罪了王爷?”沈宁庭压着心底的不快,脸上依旧挂着那份诡异的笑意。
      “没有得罪,我只是单纯的很不喜欢你。”慕容砚脱口而出,目光一早未再沈宁庭身上留恋,静静看着城外远处山峦间氤氲的雾气。虽然他嘴上说着不快,但给人的感觉是,他方才口中的人或事,从未在他心里掀起波澜,不,更贴切的说,大概给他的感觉还不如这刚刚扫过的一阵微风来的更为强烈些。
      沈宁庭见过倨傲的人,譬如初见时的蔡毅,宁州城的公孙淑,见过孩子气的人,譬如杜仲,亦见过笑面虎一般心思沉重的人,譬如沄州的唐演,而这样全然忽略了他,似乎完全不把周遭的任何事情放进眼里的人,沈宁庭算是第一次见,和公孙淑带给人的倨傲不一样,一时间沈宁庭心里还真是想不到能用什么样的词。
      他从不是大方的人,慕容砚这几次前前后后加起来,算是给他留下了极为不好的印象。和上一次在宁王府一样,慕容砚再次完全无视了他,他也不想再多留,眼见城门楼上也已经清扫的差不多,他吩咐了几句便离开了。
      之后他回房换了一次药,又是一夜的折腾,带着伤睁着眼睛到现在着实让他疲惫不堪,打仗这些日子一直是黑白颠倒,现在终于能安心睡个好觉了,不过沈宁庭总觉得好像还有一件什么事没有做完的样子,带着稍稍安定了些的心沉沉睡了过去,等他醒来,已经是华灯初上,酒肉一早已经摆开,他换了便服便直接往大堂去了。
      众人早已等在了那里,不过不见慕容砚。到了大堂之后,沈宁庭想起来了究竟是什么事请没有办完了,从城外回来之后诸将都见过了,唯独两人没有见过,突袭未归的马将军,和此刻正面无表情坐在沈宁庭下席的杜仲杜神医。
      “将军!”
      “将军!”
      “将军!”
      见他进门,诸将纷纷起身和他打招呼,他笑着点头算是回了礼,走到了坐席前。
      “这段时间大家都辛苦了,我先敬大家一杯。”众人跟着拿起了酒杯,仰头一饮而尽,沈宁庭喝第一口便觉得有些不对劲,眼见确实是是从酒坛里倒出来的,不过喝起来的味道明明就是果茶。大概是众人体恤他的伤势,又不想说破坏了气氛,所以偷偷给他换了果茶。
      这场仗下来,算起来就数沈宁庭的伤势最重,他的身子和在座诸位久经沙场的将军们比起来不知道差了多少,头上一处内伤,肩上一处外伤,都不是什么小伤,加上又有九花散虚耗了几日,里外一起掏空,慕容砚早前说他运气好,其实他运气最好的应该是这次带上了杜仲,不然不知道他有几条命才够活着回临霁。
      之后几轮祝酒下来,众人都略显醉意,酒兴却是越来越好,不知道杜仲什么时候走了,沈宁庭回过神来,他的座位上已经空无一人,眼见大厅已是酒气熏天,这样的场合他参与的并不多,留下也只能白白扫兴,索性趁众人不注意便也离开了。
      出门也好不到哪去,士兵们抱着酒坛三五成群坐在各处,划拳行令好不热闹,沈宁庭小心避开了好些要撞上他的士兵,到了他住的驿馆,这才清净些。在他自己房里寻了一圈,又去隔壁杜仲房里寻了一圈,都不见人。
      沈宁庭正琢磨他大概会去哪时,那个年纪看着大些的小丫头正要进门收拾房间,沈宁庭随口问了她一句,小丫头说好像看见杜仲往城外不远的望月台去了。沈宁庭又坐了片刻,这便往城外去了。
      潮湿的空气昭示着一场正在酝酿的大雨,城外格外明显些,青草味道和泥土气息更加沉重,让人觉得有些压抑。今晚无月,只有稀疏的残星挂着,好半天沈宁庭才能分辨出前路。已经是晚秋,沈宁庭出门前忘了多拿一件披风,现在凉风渐起,让他不由得有些后悔,正当他犹豫是不是要转身回去,远远看见了望月台上的人影,只将身上的衣服紧了紧,径直向那人影走去。
      穿过一片不知名的灌木丛便是望月台,担着这样一个有文人气的名字,其实只是一个不高的小山丘,也许叫小土包更为确切些,只是丰泰城周围都是平地,视野开阔,这么个小土包也算难得了。不知道是谁先发现了这么个去处,在这土包之上修剪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小亭,隐在周围这片林子里,平添了几分意境。
      那人影不是杜仲还是谁?他半倚在雕花木栏边,一脚悬空在外,右手支在另一条腿上托着腮,好像在想着什么心事。沈宁庭本想轻手轻脚走过去吓他一吓,临站在小亭外时猝不及防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这便惊动了杜仲回过头来。
      “酒席散了?”杜仲站起身来,顺手拿过放在一旁栏上的披风劈头盖脸的扔在了他脸上。
      “还没有,我先跑了,你怎么会带着披风?”沈宁庭低头系着丝带,天色很暗,他并不能看得很清,折腾了一会之后似乎是成了样子,这便抬起头了。
      “我知道晚上会有点冷,本来是给自己带的。”杜仲的目光落在那一片灯火通明的丰泰城上,如果今晚的星星再多些,便可让人看见他难得的没有情绪的面容。
      “这地方叫望月台,今晚又没有月亮,你来这儿干嘛?”沈宁庭顺着杜仲的方向望过去,天上不过那么几颗数的清的星星,而不远处,除了丰泰城,他着实看不出还有什么。
      “随便走走,就走到这儿了。”杜仲的声音有些沙哑,和往日他带着娃娃音的温润声线给人的感觉极为不同。
      “喂,你今天晚上很奇怪。”沈宁庭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如此沉默寡言的杜仲让他觉得很是不习惯。
      “和来了丰泰城之后的你比起来,我今天不算奇怪。”杜仲始终没有再回头,只是说这话时,微微弯起了唇角,无比讽刺的笑意。
      沈宁庭听见自己心里‘咯噔’一声轻响,很轻的一声,让他抓住了,“话里有话,这不是你的风格。”近日他的注意力一直放在打仗上,其他的事情他没有过多的留心,现在回想起来,两人之间似乎有些什么东西,一早便悄悄的在改变。
      杜仲默了片刻,倏忽转过头来站起身直面沈宁庭,“好,我直话直说,我想知道,在我知道你的……你的身份之后,你为什么什么都没有做?”
      “我应该做什么吗?”沈宁庭轻笑,他一直没有注意到,其实杜仲比他要高些,现在这么近的距离,他要和他说话时,还要微微仰着头。
      “如果我告诉皇上,这可以是灭九族的大罪。”杜仲的声音渐渐强硬起来,沈宁庭没有说错,今晚的杜仲,真的很不一样。
      “哦,这样啊,所以呢?”杜仲的表情已经渐渐狰狞,沈宁庭却始终一副笑盈盈的形容,不知道是故作轻松,还是他真的丝毫没有觉得紧张。
      “所以你应该杀了我,死人才是不会说话的。”杜仲用力的说着每一字,每一个音似乎都被他的牙咬碎了才被放出,偏偏又是那样的轻,让人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我相信你啊,你不会告诉慕容玦的。”沈宁庭的琥珀色眼眸里一派清澈,那样张扬单纯的笑着,别人的任何情绪都在这个笑容里被化为无形。
      “哈?……”杜仲讽刺的笑着,不再看着沈宁庭,手足无措般的在原地踱步。
      “你相信我?哈哈,你相信我!”他无力的垂下了头,“慕容墨出嫁,为什么那么巧你找我下棋那一天我们就跟着被人劫走了?你的时间掐的那么好,而且被带走之后,我们三个人,只有你最冷静。”杜仲顿了顿,轻叹了一口气接着说,“来丰泰城之后,你被赫连靖抓走,我回城之后才拿到你的信,你只让我八天之后接应你,具体什么都没有说。”他的声音又慢慢降了下来,平静的让人觉得有点难过。
      “昨日,你一声不响就不见了,还是什么都没有说。”昨日他要去给沈宁庭送药时才发现人已经不见了,两个小丫头说什么都不知道,等他火急火燎策马赶到城门外被两个士兵拦了下来,说沈将军吩咐他要留守丰泰城以备不测。“沈宁庭,沈将军,你这么厉害,什么都算到了,但是从头到尾什么都没有告诉我,你现在说你是相信我?”
      其实杜仲是个心思细腻的人,沈宁庭一直都知道,不过他的心思,从未放在正经事情上,现在他花时间认真的想两人之间的发生过的这诸多的事情,自然漏洞百出。
      “你救了我一命,我不会以德报怨,不过如果我真的能活着回临霁,路上我会安排刺客把我劫走,即使你回临霁之后告诉慕容玦也是死无对证了。”沈宁庭笑意渐敛,语气也总算正经了些。
      “所以你在中毒之后不着急,而且明明稳操胜券还亲身犯险……你根本在求死。”因为到了秋末,草丛里潜伏着的各类动物们都安静了下来,这是一个特别安静的夜晚,杜仲语气里的每一分情绪才能如此清楚的落进沈宁庭的耳里,而沈宁庭的回答,才让杜仲听清他语间的云淡风轻。
      “是。”
      生命原是一件极为可贵的宝藏,作为杜仲这样的医者,这一点更是看得格外重要,偏偏有人在他面前将之弃如敝履,让他觉得无比寒心,秋末的风吹在身上,竟然有一丝暖意。
      “最后一个问题,你有没有把我当过朋友?”杜仲的声音的夹杂着苦涩,其实答案他已经明了,但是人总是喜欢抱着一丝不切实际的所谓期望,在无边的失望中挣扎。
      “杜仲,你记不记得我们为什么认识?”沈宁庭带着淡淡的笑意看着远方的山峦,两人初见的模样仿佛就在眼前。
      我要知道你到底哪里吸引了墨墨,所以从现在开始我要学你的一切,记住了,我叫杜仲。
      “联系我们之间的纽带一直是慕容墨,我们的定位,从来都不是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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