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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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他做功课，简直是恶梦，别人做一小时，他要做四小时，由晚上七时开始，经常做到十一二时，有时做得慢，还会迟至凌晨一二时才做完，大家都很疲倦。”
宁越看着眼前的家长，再看看不远处同时玩着几个玩具的小男孩，心里大概有了想法。
“幼稚园的时候，老师已经说他好动，那时情况还能接受，到了一年级，刚开学老师已经投诉他经常离开座位。他不是蹲在椅子上面，就是躲在桌子下面，桌上的东西不知怎的，总会掉在地上，他就离开座位执拾，然後跟隔壁的同学说话。”
“那他在家中还有甚麽情况？”
“他吃饭也坐不定，左摇右摆，就算看电视，他也习惯一边看，一边玩玩具。”
宁越在心中下了一个简单的结论，百分之六十是过度活跃症。
每一次做评估都要两三个小时，家长们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拖着小手来接受评估。报告出来的一刻，大堆似懂非懂的文字和陌生的话语，像可怕的怪兽，把人拖进了徬徨失措中。
“过度活跃症和专注力不足……即是甚麽意思？是不是他有病？是不是吃药打针就能治好了？”
“你还记得你二年级的成绩表吗？它现在对你来说有多重要？人生有很多成绩表，这评估报告只是其一，我们没必要视之为世界末日。”面对接受不到结果的家长，宁越已经学会了如何说服他们。
“为什麽我的儿子会如此？”妈妈望着跑来跑去的儿子，泪眼婆娑。
“为什麽你不问我，为什麽他智力正常？为什麽他可以过目不忘？又为什麽他砌积木如此厉害？”宁越笑着反问。
这是儿童体能智力测验中心的日常生活，宁越在这里工作久了，接见过很多孩子有特殊需要的爸爸妈妈，治疗孩子的同时，他也一直努力在家长身上「下药」。
中心换上关门的牌子时，宁越已经累得躺在沙发上，动也不动。要是每天都来几个过度活跃症的孩子，他应该体力不支了。
“宁医师，你还不回家吗？”护士准备关灯，却发现诊疗室内的门尚未关上，才见到宁越还没走。
“我很快就回家了。”宁越的神智稍微清醒过来。
“宁医师，刚走的那位太太情绪不太好，是不是情况很严重？＂护士在这里也待了一两年，见了不少个案。
“一时接受不了。＂宁越说。“没有一位母亲可以坦然面对这一切。＂父母都希望子女成才，将来有一番成就，如今告诉她残酷的事实，自然是无法接受。
护士看着宁越，想的倒是另一回事───嘤嘤嘤，来了中心这麽久，终於跟宁越第一次说上两句话以上了，呜呜，宁医师真是越看越帅，在这里工作，一天到晚对着吵吵闹闹的孩子也是值得了。
宁越的专业是儿童心理学，而不是女性心理学，自然不知道护士在想甚麽，以为对方是想下无声的逐客令，所以赶紧收拾文件离开。
回到家中，宁越照样要做报告和准备明天的评估工作，这就是生活，谁也逃避不了。
宁越在小时候一直以为赚钱很容易，就像张恒那样子打几场球，就可以赚一套房子，後来才知道自己天真得可笑。要是他过着张恒的日子，不到一个月就肯定会哭着退出国家队。
“你妈都没这麽忙碌。＂本来宁泽涛已经睡下来，但听到隔壁还传来声音，就猜到儿子要通宵工作，於是特地过来看看。
“工作性质不一样。＂宁越笑着说。
妈妈又不能把病人带回家。
“你早点休息，别熬夜。＂
“知道了。＂宁越点点头说。他总觉得在家里，爸爸和妈妈的角色像交换了一样，妈妈一直风风火火，一刻停不下来，爸爸慢条斯理，脾气温和有耐性，可能是妈妈在医院里已经把所有耐心花光了。
“阿越，你喜欢这份工作吗？＂
“啊？＂
“我就是觉得你挺辛苦。＂宁泽涛有点不好意思，“起初我让你去读心理学，以为你是做心理辅导的工作，没想到是做教育心理学……跟我想像的落差很大。＂其实也是他的工作太忙，忽略了儿子的成长，幸好宁越一直不用他和沈慧操心，平平安安长大成人，还做了人人称羡的心理学家。
“这工作挺好，只是有点累，习惯了也没甚麽大不了。＂宁越刚开始时是忙得不可开交，现在做了几年，见的个案多了，慢慢掌握到处理的技巧。“爸，你不用担心我，我会好好生活和工作，虽然我不打算结婚生小孩。＂
宁泽涛被儿子最後说的一句话逗笑了，他也不知道儿子哪来的不婚主义，不过儿子长大了，想怎样做就由得他，反正人生是属於他的。
正如当初他无法令宁越去游泳队一样。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十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