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歌行》菡萏潇潇

4、入宫

　　春花秋月，夏风冬雪，转眼又是一年。
　　慕容月拉紧身上的银灰色大麾，步履匆匆随小太监的向暖玉殿走去。今夜皇上又来了兴致，宣他进宫下棋。
　　“慕容公子，您这边请。”小太监引慕容月穿过一道月洞门，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这位被当今圣上夸赞为“见之忘俗”的慕容公子。
　　远山春水眉，剔透琉璃目，若非群玉山头见，疑是瑶台月下逢。真不似凡间人也——
　　小太监心下暗暗思量，这位公子生的真象母亲时时虔诚长拜的观音，周身一股祥和之气，让人忍不住心生亲近。当下服侍的更是殷勤。

　　“皇上，月公子在殿外候旨。”
　　“唔，让他进来吧。”暖榻上宣德帝放下手中奏折，斜倚软垫，闭眼抚额，似是倦极。
　　“臣慕容月参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月儿免礼，朕累了，今晚这棋怕是下不成了。”宣德帝看着眼前神清骨秀的少年，眼神复杂，“听说月儿琴弹的不错，不如月儿为朕抚一曲琴音如何？”
　　“微臣遵命。”

　　缈缈琴音响起，殿中一片安宁祥和。
　　宣德帝微闭了眼，似是在静心聆听。
　　燕溶月月觉得周围压迫感一下子轻了许多，弹的愈显畅快淋漓，挥洒自如。仿佛又回到了谷中无忧无虑的快乐时光。曲终音散，还久久沉浸在回忆中。
　　“你师傅将你教的很好。”宣德帝睁开他因沧桑而愈显睿智的眼睛，“琴棋书画，你都做的很好。朕很欣慰。”
　　燕溶月暗自撇嘴，才不是他那老顽童似的师傅教的。那个古怪老头，就会想一些匪夷所思的伎俩折磨他。是他大哥啦，当年手把手教的。想起哥哥，心下又有点恻然。哥哥的忌日，快到了吧
　　“月儿可曾学过兵法和策论？”宣德帝状似无意的淡淡问道。
　　呃？燕溶月有点傻眼。斟酌了一下，决定实话实说。缓缓答道，“臣不敢欺瞒圣听，臣不曾学过。”
　　话音刚落，殿中气压沉沉。皇上锐利的目光几乎要在他身上戳个洞。颇有点恨恨的问道，“你师傅不曾教过吗？”
　　这是什么古怪情况？他不学兵法和策论有犯律法吗？皇上为什么这样生气？
　　燕溶月压下心中古怪，忙恭敬答道，“师傅确不曾教。”
　　“哼，”皇上竟然从榻上跳下来，左左右右来回走着。忽然好象下定决心般，盯着燕溶月,“明天下朝后，你来朕的御书房。”挥挥手，唤过大太监安福，送燕溶月出了宫。
　　马车上，燕溶月神游天外，想起皇上的反应，心中疑惑不已。难道是——心里有些明了了，慨然长叹，终是躲不过命运的安排吗？
　　抬头看，镇国府，已近在眼前。

　　第二日，御书房。
　　燕溶月顶着两只熊猫眼，趁皇上还未下朝，狂打哈欠。引来书房内小太监不停侧目。
　　他深刻理解他爹为何每天都板着门神脸了，睡眠不足啊，老爹，我同情你——
　　耳尖微动，一阵脚步声。
　　忙敛神垂眉，作恭谨状。
　　皇上威严目光一扫，微一颌首，示意安福宣旨。
　　燕溶月愈听这心愈是洼凉洼凉的。把皇上那些拗口的字句翻译过来，这大意就是：朕看慕容月小朋友资质不错，有心让他接手他爹的军权，可惜他母亲早死，父亲工作忙，错过了最佳教育阶段，朕很关心慕容月小朋友的教育，为奖励他们家对皇家一直忠心耿耿，决定给慕容月小朋友请几个师傅调教他的文治武功，还不快来谢恩！
　　慕容月欲哭无泪中。
　　“来，月儿，见过你的这几位师傅。”
　　第一位，喔，认得。秦战，本朝资历最老的将军，他傲气的爹最为尊敬的武将，几乎是百战百胜，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北朝至今不敢贸然挑起战争，传言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老将秦战。
　　恭敬行礼。“秦师傅好。”
　　秦战淡然点头。
　　第二位，龙渊阁大学士，谢雪垠，少年状元，号称南朝第一才子，文章华采，风雅诙谐，书法极好，号称一字千金。
　　郑重一揖。“谢师傅好。”
　　“徒儿免礼。”优雅扶起他，在没人看到的角度，冲他狐狸般狡猾一笑，燕溶月心中警铃大作。（独白：额是小白兔吗？为什么这样看呃？独白：乖徒儿，吃地就是你——。恶寒——）
　　第三位，燕溶月要捂脸狂哭了，正是当今圣上，五十七岁的宣德帝。这位皇上，这位皇上。。。。。。
　　“臣谢皇上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边说边想，他这算不算天子门生呢？
　　宣德帝笑咪咪的，喝了一口茶。今年的贡茶，味道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