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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老九门/启副】双Q欠费的人也有资格谈恋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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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闻长沙布防官张启山有一件难登大雅的嗜好,喜好男风。
自从他从南风馆带回一个孩子之后,这传闻在长沙城里日渐甚嚣尘上。
对此,张大佛爷的态度甚是不以为然。
这甚至不是他第一次救人水火,他相信,这也将不会是最后一次。除了出身略有些尴尬,他看不出不他与其他孩子有什么区别。
都是一样年幼失祜,一样流离失所,一样的走投无路,他不过是看不过去,想给了他们一个选择,给他们一口饭吃,何况,张家军也不是没有送命的风险。
如果非要说一点私心,他承认,那天,一群陪酒的孩子里,那个孩子并不起眼,可是,那双眼睛里的痛苦绝望,还有豁然亮起来的希冀,都让他觉得无法撒手不管。
看见管家带着小葵请示新来的那位少爷如何安置。他才恍然想起,这几日副官外出公干没在府里。
那个人每次临走都是再三安排,张府上下就像是无需人力的自动机关,严丝合缝的过日子。
张副官说,按张副官安排,张副官让我提醒您,这样的话多听几次,还没等张启山感到不便,副官也就回来了。
他总是意识不到,在张启山的记忆里,他们似乎从未有过长时间的分别。
‘副官走几天了?’话已出口便觉不妥,自己安排的事情问下人作甚,他尴尬的揉了揉下巴,‘让他先在那住着吧,等副官回来,让他安排。’
他几乎可以想象,那个人回来知道了,埋怨他临时起意之后就把事情都推给他的样子。‘虽然佛爷说的都是对的,可是属下的工作却又要增加了。’
铁板一块的张家军,就是靠那个人的周到细致一点一点的小心维护着。
他的副官肯定又要皱着眉掰着手指头跟他算,钱粮,物品,安置,训练,查背景,摸性格这一大套子的活儿。
这些念头,让他不由自主的泛起一个微笑。
小葵的声音打断了他瞬间的神游。
小姑娘嗫嚅着说她刚刚不小心打碎了一对定窑小盖碗,就是给客房那位少爷预备的那对。
这些小事他一向不往心里去,挥了挥手,表示知道了。
很明显小葵误解了他的意思,他看到小姑娘迅速红了眼圈,‘佛爷,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以为是副官……我,我就是吓了一跳……一不留神……’
张启山有点头疼,对待女性丰富的想象力他总是觉得力不从心,曾经的尹寒、丫头,包括现在小葵的哭泣。
张启山十分庆幸自己的生活中并不需要跟女性做太多纠缠,我有副官,有兄弟,有朋友,够了,挺好的。他记得一次九门聚会聊天时,二月红嘲笑他是个情感迟钝的人,自己不无骄傲的回答。
姑奶奶你这到底是想到哪里去了?有话直说,不要加戏。他默默的想。我说了什么?似乎什么也没说吧。
‘我不该……您喜爱……我错了,佛爷,不要赶我走……’
‘没有人要你走。好了,下去做事吧。’
那时候他甚至不知道那个孩子对他抱着怎样的想法。很多年以后,张启山依然深深自责于自己那一刻的粗心。
他想了想,又把小葵喊了回来,‘告诉管家不用罚你,就说我吩咐过的。’
如果不是听见小姑娘转身的时候,眼泪儿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他连这句话大概都不会说。
子曰:所有你曾经轻视的东西,终将让你为之哭泣。
这话说的,真是太讲理了。
‘不,亲爱的良子,这不是普通的花边新闻,这个情报,很重要。’裘德考的中文带着浓重的传教士口音。‘
这一次,我们要折断张大佛爷的左膀右臂。’隐藏在黑暗里的身影轮廓,做了一个劈砍的手势。
张启山有些喝多了,他几乎可以肯定今天这帮人变着法子灌他,里面有些别的名堂。
借着解手的工夫,他出来缓了一口气,用冷水泼了泼脸,感觉自己的酒量和意志力还足够坚持下去。
他的亲随训练有素,可以保证入口的每道菜和酒是干净的。况且从小严苛训练打下的底子,一般的药和毒对他形同虚设。
他只需要控制自己不去回想裘德考祝酒的话:听说你的副官在公干的路上收获了一桩英雄救美的佳话。来来来,张军座,让我们为传奇故事干杯。
如果副官带着一个女人回来,就像自己当初带尹寒回来一样。他突然想不起,当初副官在门口迎他们下车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是什么样的。
这个念头开始折磨他,然而这个话题却没有再次提起。
当他踉跄着坐上轿车,台上那出《千里送京娘》正堪堪收尾,旦角一句‘他直性汉子,哪知奴家一片真心’,婉转柔情,怕是铁石肚肠也要动了心。
可他的副官本来心肠就软。所以,他为什么还不回来。
这是被高热吞没意识之前,张启山混沌的大脑里最后闪过的一个念头。
一夜荒唐。
像所有的梦一样,张启山并没有太连续的记忆。
春梦中他一向放任自己的所有绮念,就像是很久以前少年时期第一次遗精那个晚上一样。因为知道是假的,而毫无负担。
体温,摩擦,交缠,只不过这一次,主角有了一张清晰的脸。
‘你回来了,’他嘟囔着,‘可回来了。’
迷迷糊糊的圈着他的副官,羞耻中带着心满意足。那些离别带来的不确定感,听说他的风流佳话的莫名的委屈,都被这个人终于属于我的认知填满。
他终于记起来,尹寒来的那天,副官接过了他手里的箱子,向后看了一眼,打了个楞。
‘还等什么,’见人没跟上来,他转过头催了一句,‘走啊。’
并肩进门的,依然是他们两个,跟平常一样。
一觉醒来,张启山就知道自己栽了。
着了日本人的道,那天台上的戏,裘德考的话,杯中的酒,桩桩件件都是处心积虑的安排。
亲随们虽然验了酒菜,可药并不是下在酒里。有问题的是他泼脸的凉水,大量饮酒加速血液循环,高温和出汗保证了药物的吸收……
然而,他的心乱了,这才是最致命的。
他甚至相信了昨晚身下呻吟,主动求欢的那个人是他的副官。怎么可能?
那个人会照顾他,会担心他,会问清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回去查药物来源,会逼问医生能不能缓解痛苦,会不会损害身体,唯独不会什么都不问,搞个献身解毒,任由他荒唐如此。
这是话本小说看多了吧?
从如愿以偿的幻觉中惊醒,发现身边那人不是朝思暮想的那个。
一瞬间的怒火让他动了杀人的念头。眼前这个人利用了他的善良又辜负了他的信任,看向他的眼神里充满游移和惊慌,却唯独为没有受辱后的伤心害怕。
最终他只是甩了一个巴掌,‘滚!你不是他!你不配,在我的枪响之前,有多远滚多远。’
他明知不该迁怒那个孩子,他应该恨自己。
那个孩子千错万错不过两条,不该爱上他,更不该处处模仿他的副官。
他不知道自己玷污了什么?是那个梦?还是那个无辜的少年?还是他从十八岁就认识的老友——
金间门的少主,他童年的好友,最好的伙伴和左右手,张日山。
这才发现自己曾经伸出援手的一个又一个,和他相像的男孩,有的人有他的眼睛,有的人有他的嘴巴,还有一个最像的,机缘巧合,成了呆在他身边最长的那个,也成了被人利用的那个。
直到因为那个孩子,他破了规矩,却也才知道自己对副官抱着的,竟然是,更加赤裸裸的感情。
他甚至应该感谢这个孩子,一直以来无法解释的感觉,找到了答案。
可是一切似乎太晚,现在,他该用什么面目,面对他的副官呢?
副官回到张府之前已经听说了整件事情的经过,以及张大佛爷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几天没有吃饭的情况。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坊间传言隐隐约约的指向了那个孩子跟自己异常相像的长相。
想想还来不及洗去一身疲惫,就要收拾一个烂摊子,顺便还要照顾不能面对现实的犯幼稚病的长官,副官除了扶额长叹,简直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佛爷。’他敲了敲门,并没等回应,就径直推开了门。看了一眼半倚着罗汉床边发愣的人,果然不用期待会有回应。
‘我把那孩子送走了。我跟他说,这是您的吩咐,让我去送他。’因为下面的话有些难以启齿,他清了清喉咙,‘他让我转告,他跟您……并没有……一切都是他的错,是他勾结日本人,请您不要苛责自己。’
张启山目光一跳,嘴唇动了一下,看口型是胡说两个字。副官不知道自己心里到底是该高兴还是难过。
他相信以佛爷的光明磊落,定不屑于让别人承担自己的错误,又暗自希望一切真的如少年所说,并未发生。
‘我说过,您的心软也许会误事,偶一为之也给属下添加了很大的工作量。但是,’他说,‘但是佛爷,他的话几分真几分假,到底怎么样您心里应该有数,无论如何,有一句属下不得不同意他所说的。’
‘请您,不要苛责自己。’
我该拿你怎么办?张启山想。
他苦笑着,眼前这个人,小狐狸一样的弯弯笑眼,一言一行,耿直又忠诚。他看着他的眼睛说,请您不要苛责自己。
他多么想问出口,那你是不是原谅我?你可不可以喜欢我?
如同所有后知后觉的对感情迟钝的人一样,他终于明白了自己的感情,却错过了开口的最佳时机。
他知道,他可以命令副官从祸福难料的墓口第一个跳下去探路,他的副官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可是,他却不能用权柄让他献上感情。
这是张启山不得不承认的一道难题。
然而,他并不知道,对面那个人,甚至比他还要更早的知道自己的心意,却严苛的把感情深埋于心,从未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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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几个没放在文里面的脑洞)
(一)
很多年后,张启山想起那天的光景,依然要感谢上天垂怜。
说出来并是太不光彩,伤心难过自我厌弃不肯吃饭的张大佛爷到底把自己饿晕了。
所幸晕倒之前,他好歹记得把副官的手腕死死地攥在手里。
(二)
告白的话被一个温柔的吻截断。
‘他憋不出来话的样子,让人很担心,如果脑缺氧傻了可怎么办,我们佛爷本来就傻过一回。’狐狸眼青年无奈的说。
翻译过来就是,佛爷不一定是饿晕的,也有可能是激动过度晕过去的。
(三)
用鬃刷搅起泡沫,仔细的刷在男人脸上。
剃刀在磨刀布上蹭的锃亮,张日山站在椅子前方,单腿支撑着身体保持平衡。
另一条腿的膝盖曲起,膝盖顶着椅面,张启山两腿之间唯一的那一点空当。
一只手托起下巴,从喉咙开始沿着下巴曲线,一点点刮上去,刀刃碰倒胡茬发出咔咔的声音。
‘别乱动,您的命可在我手里。’
‘我的命是你的,自己的东西保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