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梦录》赵梦醒

23、夜半秋雨愁人肠（下）

　　李梦飞回到家中，想起苏玉岚的一颦一笑，心里感觉暖暖的。
　　忽然，他听到父母和哥哥在屋内的说话声。

　　“莫非……莫非哥哥想上学，来求父母了。”李梦飞心忽然一沉，而后又释然。李梦飞心想，“哥哥上学比我上学更好，他那么聪明，一定会比我有出息。”

　　又听见一会沙哑的声音，李父道：“云儿，并不……不是爹有意这样做，是……”
　　“爹，你让二弟上学我并不反对，那你……”李梦云说道。

　　“嘘，小声点，别让老二听着了。”这是母亲在说话。
　　李梦飞心道：“有什么话我不能听的。”

　　“孩子他妈，你……你说这件事给他说吗？”父亲道。
　　“你当家，你做主，我不管。”母亲说道。

　　父亲抽了一口烟，略一思索，狠了狠心，道：“便告诉你，你看着……，你弟弟不是我们……我们亲生的。”

　　李梦飞顿觉地天昏地暗，不识这世间万物。酸、甜、苦、辣，一时全涌上心头。如果不识自己竭力控制，险些栽倒到地。

　　李梦云也显得甚是惊恐，颤声道：“这……这是真的。”

　　父亲嘘了一声，又道：“飞儿原来是我战友的孩子，我们情深义重，但后来他得了一种癌症，不久便去世了，他那口子心里想不开，无力支撑这个家。本说让我照顾几天飞儿，没想到……没想到她第二天也随飞儿他爹去了。”

　　虽此事已隔时间甚长，但当李父提起这件事时不仅眼睛湿润了。
　　“什么？我竟是孤儿，我无爹无娘。”李梦飞心道。

　　他此时还在奋力支撑，还想从二人对话中了解更多，于是又侧耳细听。

　　又听李父对李梦云道：“飞儿娘说让我俩好好照顾飞儿，决不能亏待他。你虽是我亲儿子，但战友之情怎能负？后来我知道此事一定要隐瞒。于是与你娘商量搬到这里来了。原来咱家并不在这儿。”

　　“云儿，你后悔吗？你应该明白爹的苦心。”李父接着说道。
　　“爹，我明白。”李梦云说道。

　　“不，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为什么？”李梦飞再也忍不住了，大叫起来。
　　李梦飞狂奔出门。

　　三人听到李梦飞的声音，都来到院子里，一看李梦飞正向外奔，李父不能起身，在屋内大声喊道，“快追！比让他做出傻事来。”

　　李梦云紧随李梦飞其后。本来李梦飞是绝对跑不过李梦云的，但这时愤怒至极，激发了潜力，只想把自己心中的怒火发泄出去。

　　李梦云在其后猛追，但始终与李梦飞保持一定距离，总是赶不上他。只听李梦云大叫，“弟弟！弟弟！”

　　李梦飞心道，“你还叫我弟弟干吗？”
　　“不管怎样，你永远是我弟弟。”李梦云喊道。

　　二人一说话，速度便放慢，李梦云一加速便追上了李梦飞。
　　李梦飞看已被李梦云追上，便也停下了脚步，已是累极，脚下无力，摔倒在地中，身上全溅满了泥土。

　　李梦云笑了笑，也随他坐下来，道：“弟弟，你记住，你永远是我弟弟。”

　　说着李梦云又作发誓的样子，道：“皇天在上，厚土在下，我这一生一世，便是上刀山、下油锅，满门抄斩，大逆不道，男盗女娼，绝子绝孙，天打雷劈，满身生上一千零一个大疔疮，我也非认你做弟弟不可。”

　　此话本是李梦云引自《鹿鼎记》中韦小宝对阿珂发的誓，这里李梦云只把“老婆”改成“弟弟”，便是一个十全十美、天下最恶毒，能让你进十八层地狱的誓言。

　　李梦飞一听李梦云说了一大串自己不懂的言语，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李梦云一看弟弟笑了，自己也高兴起来，道：“好弟弟，永远是我的好弟弟。”

　　“哥哥，永远是我的好哥哥。”李梦飞笑道。
　　继而二人又畅怀大笑起来。
　　秋雨，带着凉意，二人的心却是热的。

　　铁血男儿，其实正直的男儿便是要身上流淌着热血。
　　几天过后，李梦飞还留在这个校园中，而哥哥李梦云却踏上一条不归路，离自己的梦想越来越远。

　　爹还是那个爹，因为这个爹对他恩重如山，他绝不会辜负。
　　娘还是那个娘，因为这个娘对他无微不至。

　　哥哥还是那个哥哥，因为这个哥哥对他宁愿舍其自己前途，而为自己做一块垫脚石，让自己去追求自己的前程。

　　李梦飞不会忘记这一切，永远不会忘记这一切，他更加发奋图强了。
　　爹虽不是亲爹，但他却宁愿让自己亲儿子吃苦，却不能让自己这个干儿子吃亏。

　　那两个纸团，都写着同样两个字：“上学。”

　　此时他才明白为什么爹让自己先抓，自己不管抓哪一个都可以上学，而当李梦云发现此事时，去找爹而爹还是毅然决定让李梦飞去上学。

　　而哥哥知道此事，却一样看待自己，手足之情，今生今世又怎能报答，为了一个与自己不相干的人，作出关乎自己重大命运的抉择，实在有一种常人所没有的气魄。

　　看似极公平的抓阄儿，却遮着极不公平的善良结果。
　　这一切李梦云竟接受了，踏上打工的道路，李梦飞暗暗祝福：“一帆风顺。”

　　慕容连身子发颤，嘴唇是紫色的，慕容连心道：“病又发作了。”赶忙下床取水喝药，而这个动作惊动了秦殷殷。

　　秦殷殷道：“慕容连，身子不适吗？”
　　慕容连怕吵醒其他舍友，示意让她小声，但身子还是不由自主的发颤，拿在手里的水杯差点脱手，秦殷殷扶住慕容连，慕容连才勉强吃了药。

　　而后慕容连对秦殷殷道：“把我扶到床上去。”
　　慕容连双手抱胸，只觉身子如同在一个大冰窖中，浑身上下似游走着几股冷气。

　　慕容连心道：“这病怎么越来越厉害，莫非……”
　　这时，她再也不敢往下想。

　　秦殷殷小声道：“没事吧！”
　　突然秦殷殷身子猛的一颤，道：“慕容连，你……你的头发？”
　　“怎么了？”慕容连伸手摸了摸，并没有什么异常。

　　秦殷殷道：“不……不是，你两鬓，两鬓的发……发怎成了白色。”
　　慕容连一惊，道：“什么？”

　　此时由于药力发作，慕容连身上的冷意稍减，只叫秦殷殷拿镜子。
　　秦殷殷取来镜子交于慕容连，慕容连向镜子中望去，此时天微亮，宿舍里很是昏暗，映入镜中的人，两鬓的发雪白，衬着一张俏丽而又脱俗，憔悴而又干净的面庞，实在是说不出的美丽。

　　秦殷殷道：“幸好只是两鬓的白发，如果头发全部白了，那不成了‘白发魔女’了。”
　　慕容连并没有理会秦殷殷的言语，心道：“花开花落，本来是很正常的事，为何我如此看不开。”

　　慕容连心中释然了，对秦殷殷道：“睡不着了，天也快亮了，我们不如出去走走。”
　　秦殷殷安慰道，“其实加上这两鬓的白发，你变得更加漂亮了。走，出去转一转。”

　　慕容连知道她在安慰自己，笑了笑，二人穿好衣服，出门去了。

　　一楼大铁门还锁着，看门的老伯很是善解人意，二人叫醒他的美梦颇有些不好意思，而老伯见到两个如花似玉的女生，睡意早无，打开大铁门，把二人放行。

　　秋天的早晨也颇有些意味，二人漫步在校园中甚感心情愉快。

　　忽见前面有一个穿紫色衣服的女生，在操场上徘徊，后跟着一个很高大的男生，那男生手中大包小包提了一大堆，看起来甚是狼狈。

　　慕、秦二人走近那二人身旁，只听那紫衣女生道：“你为什么跟着我，你自己去看看这个校园不行吗？为什么总跟在我身后。”

　　那男生道：“你妈让我护送你，我是奉命做你‘护花使者’，难道你不愿意吗？”
　　“不要脸……”紫衣女孩说道。

　　那男孩“嘻嘻”一笑，又道：“你能让我这样高大威猛、玉树临风，潘安宋玉尤是不及，大才子、大文豪、大宗师，风流倜傥、八面威风，具有男子魅力，一回头倾倒一片女生的男生当你的‘护花使者’，啧啧……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有开始犯神经病了，该吃药了……”那女孩说道。

　　那男生道：“我就喜欢看你的样子，实在胜于‘西施捧心’、 ‘贵妃醉酒’、‘昭君出塞’、‘洛神凌波’，真是‘一笑倾国’。”

　　“你别再说了，我受不了了。”那女孩说道。

　　原来这个女孩便是穆紫轩，自从那时离开这学校，在外地上了高三，父母本不允许她再回来，但穆紫轩说不回来便不上学了，于是父母无法，又转回若晴一中来了。

　　今天穆紫轩来报道的，“魔鬼训练营”此时没有开门，只好在外面等了。
　　秦、慕容二人一看是穆紫轩，心中大喜，但不好打扰那二人说话，一直在旁聆听。

　　穆紫轩转头见到二人，心中大喜，忙走上前去打招呼。
　　慕容连不喜言笑，心中虽喜，却不表现在外，而秦殷殷却是大不同，上前拉着穆紫轩的手道：“回来了！真是太好了。”

　　那男生一见秦、慕容两个美女，马上自我介绍道：“本人岳成，与穆紫轩是同班同学，我也转到了若晴一中上学，说不定以后还是同学，多多照顾。”

　　慕容连听这人说话油腔滑调，对他甚是不喜。

　　此男见到慕容连一身白衣，颇是脱俗，于是道：“女生的美丽分三种，知道是什么吗？”
　　穆紫轩听惯他这种把戏，也不理睬他，慕容连更是不看他一眼，只是秦殷殷好奇，笑着问道：“是哪三种呢？”

　　“第一种，是妖媚，此种美只是一种最肤浅、最无聊、最低级的美。第二种，是娇媚，此种美虽然肤浅，但是纯真、可爱、美丽动人。第三种，是妩媚，此种美食最庄重的美，是有一种修养的，一种高深的美。”岳成说道。

　　“拍马屁，你的功夫第一，天下厚脸皮之人，你天下第一，佩服！”穆紫轩说道。

　　的确，这岳成听了穆紫轩几声挖苦，但是面不改色，心不跳。道：“但我认为还有第四种美。”
　　秦殷殷又问：“什么呀！”秦殷殷好奇的问道。

　　“那便是‘神媚’，这已经不是人所能达到的，只有仙女才是‘神媚’。而你们三位便是‘神媚’。”

　　穆紫轩已经听惯此人奉承之话，到：“勿信他的花言巧语，他一见漂亮女生便是拍马屁，不知有多少女生被他骗了。再说他不管你是八十岁老太婆还是刚出生的女婴，只要他想拍，那你便是羞花闭月，沉鱼落雁。”

　　岳成一笑，道：“这位神仙姐姐和你们两个神仙姐姐，都是天香国色，我在千里之外便听说这若晴一中出美女，果然名不虚传！”

　　慕容连不去迎合，而秦殷殷本性多事，此时遇到这位大“侃”家，自然不会放过，道：“这神仙姐姐美否？你看她是怎么美？”

　　慕容连道：“胡闹，我怎样不碍别人事。”

　　岳成道：“此言很是不对，姐姐倾国倾城之貌，令众人膜拜犹是不及，当我第一眼看到姐姐时，便以为是仙女下凡，姐姐那两鬓白发衬着那脱俗的面庞，美不可言，妙不可言，小弟实在心之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