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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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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瞧着这诺大的酒肆都是男子,就碧笙这个小丫头万绿丛中一点红,让她就近我坐下,可这丫头说什么也不肯坐下来,就这样直挺挺地站着,说什么主仆有别。
临江公子让人送来了兰陵美酒,小丫头不肯坐下,没人陪我喝酒,就我一个人喝着也没意思,索性做了顺水人情送了别桌的酒客。只可惜了家里那位爷的身子饮不得酒,否则我非得带一两壶回去与他共饮几杯。又想着不如自己带回去闲暇时小酌几盏,碧笙却说着他们家也不喜欢女子饮酒,想想也就作罢。我想起昨晚顾清城说的城隍庙,他体虚,给他求个平安也好。正打算走,那临江公子又是翩然而至,很是不解:“是在下的酒不合公子的口?公子为何将酒赠与旁人独自离去?”“公子的酒是好酒,只是在下想起还有些事,所以这才离去。”我心里一阵惊慌,这公子倒也奇怪,我付了酒钱了如何处置那酒与他何干?临江公子丝毫没有放我离去的意思,一直追问他的酒哪里不好?我急红了脸,说:“公子,我都说我因事离去,不是你的酒不好。”说着便想着带碧笙离开。临江公子还偏偏就和我杠上了,酒倌要来拦我,他示意他们退下,自己却挡在了门口。碧笙气急了,一掌就将那公子打倒在地,我和临江公子皆是傻了眼,平日里倒是小瞧了这丫头,那一掌看着我都觉得疼。小丫头还说:“你若敢再百般阻挠,我定是砸了你这个大酒肆。”周围的酒客大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都被这场面吓得不轻,酒倌赶紧扶起临江公子,那公子错愕地望着碧笙,我瞧得不仔细,但总觉得那眼里写的不是不满,而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我老实巴交地跟在碧笙后面走出了酒肆。只是这刚走到门口看到这满天大太阳的,便觉得眼花头晕,对碧笙说:“罢了罢了,回头让你们爷给咱置办顶轿子咱再去吧。”我觉得我定是被那位爷给惯的,想之前陪着黛珍买东西可以城东城西到处跑的,如今这几条街的路也不愿意走了。碧笙撑起伞为我挡住这满头的烈日,问道:“姑娘,那我们回家还是继续在这待着。”我想了想回家也是百般无聊,在这闹了事怎么还敢待下去。就说:“既然有伞,我们就去一趟城隍庙吧。”“好。”
这大热天的,来到城隍庙我已经是汗流浃背,恨不得扎进凉水里泡上几个时辰,不曾想今日庙里香火正旺,不少大家闺秀都掩面而至。“碧笙,今日是什么日子吗?”
“碧笙不知。”我回头瞧她,小丫头脸也是晒得通红,我只图自己不晒着,忘了她也是个姑娘家,心里很是过意不去,我把伞往她那推了推:“今个你是姑娘家,我是大老爷们,你自己撑着就好。”
“姑娘撑着吧,晒坏了爷该责罚了。”她又往我这撑。
我又往回推,说:“我知道你们爷也就心疼我这张脸,不过晒坏了刚好有理由责怪他不给咱置办轿子。”说完我背着手大步往庙里走去,里头早已有许多姑娘探头探脑的,隔着面纱我都能感觉到她们个个是画了精致的妆容才出来的,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窃窃私语,或娇羞捂嘴偷笑的,或揉着帕子思绪百转的。这女子众多,皇帝选妃也不过如此吧,我这就好奇原由了,大热天的应该在家里取冰消暑的怎么一个个都跑来这翘首企盼的。“祁王出来了。”不知哪家小厮喊了一声,姑娘们都把面纱掀起,假装过来求平安。
我和碧笙被挤到角落里,我在角落里找了块石头踩了上去,只见一个世间难得的美男子从主殿走了出来,见到这么多姑娘显然是习以为常,并没有表示惊奇,还勾起嘴角微微一笑。那一笑着实让人入了迷,好像中了他的蛊一般,忍不住也对他回以微笑。若不是碧笙扯了扯我的袖子,我的魂大概也跟他一起飞走了,早听说西齐的祁王是造物主给予世间最美的事物,一辈子非他不嫁的女子十根手指头都数不过来,更有已做人妇的夜夜睹画相思。祁王之美是女子也望尘莫及的,只是家中已有悍妻至今未再纳妾,所以姑娘们对祁王妃那是恨之入骨,据说曾有找巫婆诅咒王妃,可连巫婆都说王妃命硬实在无从下手。碧笙那丫头的心绝对是石头做的,见到那般美貌的男子都不曾心动,面色如常。“碧笙啊,你说这祁王妃是什么人啊?”
“奴曾听说王妃奇丑无比,是西齐最丑的女子,只是父亲是随西齐皇帝征战四方的开国功臣,所以在娘胎里就被指给祁王,祁王迫于无奈娶了她。”
我摇摇头:“谣言怎么能信,这天下女子都为他如此痴迷,指不定是个绝色佳人被误传成这般。”“姑娘说得是。”
“咱爷也是东郡的美男。和祁王比可就差远了。”
“爷骁勇善战,为东郡守得一方太平,岂是祁王这等文文弱弱的书生能比拟的。”这丫头倒是护主,提起顾清城那是明明的敬佩。我说:“只是咱们爷曾经再怎么骁勇,如今不也是靠着那些药罐子活着。”“爷是为了东郡劳心劳力,才落下一身病痛。”
明明是为了个“男人”把自己折腾成这样,也罢,我也不想与她再争辩下去,径直往主殿走去。祁王走了,那些大家闺秀待着也没意思,也都走得差不多,这下庙里倒是空旷了不少。让碧笙添了香油钱,便向庙祝讨要平安符。准备离去时,我可又瞧了一场好戏,不过这场戏的戏主是咱们家那位爷和李蕴蕴。我一出庙口便见一辆马车上下来一人,瞧那久病不治的模样可不是我们家爷,正想拉着碧笙前去招呼时,又见帘子一掀,李蕴蕴正打算下来,顾清城给扶了一下,哪知那李小姐偏偏站不好,落了地便往顾清城身上靠去,顾清城竟是如疟疾缠身一般将李蕴蕴推开,李小姐又一个不稳摔倒在地,顾清城赶忙帮着奴儿将李小姐扶起,他面上那写满歉意的表情我可看得真真的。
“姑娘?”碧笙唤了我一句,等着我下一步是怎么办。我不紧不慢地朝他们走去,那两人皆是错愕,不过顾清城那厮我怎么会不知道,一见我立马换了副高高在上的表情,嫌弃地将我打量一遍,道:“真丑。”我扯了扯衣服,自己往下瞧了瞧,说:“爷,再丑也是您的衣服,您这怎么就说它丑了呢。”“衣服华贵,可人丑。”我倒是不知哪时候得罪了他,平日里就我们两个人讲讲也就算了,如今当着外人的面这般奚落我,我心里气不过,那虎爪子也都竖了起来,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带着碧笙坐上马车,对顾清城说:“爷嫌奴家这张脸丑,可奴家要爱惜自己这张脸,日后下堂还能有个好去处,所以爷的车子奴家借走了,请爷辛苦陪那位如花似玉的客人走回家吧。”
说着就让车夫将车驱走。回到宅子就回了屋将门锁紧,那厮今晚休想再踏进来半步。我让碧笙好好看着车夫不让他折回去接他们。怎知我不过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那位爷便出现在我的门前敲门,我该清楚碧笙护主,怎么舍得他们爷晒着,再有下次定当自己去好好看着。“我不过随口一说,你这又是撒什么气?”
他的语气倒是软了一些,甚至带着笑意,我心想着今晚不让他进门就是不让他进,自己躺在床上,拿摇扇扇风。他还一直赖在门口没有要走的意思:“屋里头热,我叫人抬了块冰回来去去热气。”冰啊……我在屋里确实像在蒸笼里里热得慌……
可是我不能开门,一开门指不定他要怎么骂我呢。等了老半天门口没了动静,大概是走了,我这才放下心闭上眼睛闭目养神,这热着热着,也热习惯睡着了。一起来已入了夜,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只觉得饿得头晕眼花,晃悠着起来找了口水喝,想着这天黑成这样应该是不早了,那厮应该有了睡觉的去处吧。这么想着,就悄悄开了门算计着去厨房找口剩菜吃。哪知经过侧厅时,顾清城撑着脑袋坐在椅子上睡着了,桌子上大概是今晚的菜肴,每碟都用盘子盖着。我走上前在他对面坐下,细细打量他,他的眉眼生得极好,就是这嘴巴逊色了些,要是嘴巴也长好了,怕是也没有祁王什么事了。我小心翼翼掀开盘子,菜还热乎着,心里不由得有些小触动,他待我还有有心的。我放轻了动作,吃完后就想着回屋给他拿件外披盖着,这刚走到衣柜边,身后就传来重重的关门声,我心里大叫不好,回过头去果然是他黑着一张脸朝我走来。怕是真生气了,我正思索着要劝慰他还是继续跟他发脾气,他就将我拉到床上躺着,将我紧紧地箍在怀里,屋里本就热,他发着脾气又是火,这又紧贴着我只觉得要头昏脑涨的。“爷,天热,你松开些。”
“……”
“你这是发什么脾气呢?我还没气完呢,你气什么?”我急了,挣扎了一下。
“我本想着你吃完饭会叫我回屋,可你吃完便将我丢在那自己回来了。”
原来他气这个,我只觉得有些好笑,说:“小肚鸡肠的,我想着你在那睡着了怕吵醒你,夜里凉,你身子不好,我回屋给你拿外披盖着。”他听后,松开了些,话语里有些欣喜:“我以为你这个女子当真就那么狠心了。”说狠心,我哪里及得上他。他又说:“白日里李姑娘说要去庙里给她爹求平安,我在宅子找了一圈都没找到你便跟她去了,还想着顺道给你求个符让你带着,你这个姑娘前不久得罪长公主,不知道以后还能惹什么事。”说着松了手从怀里掏出平安符塞到我手上。他这是在跟我解释,我心里是欢喜的,只说:“不曾想你战无不胜,也信着这些。”“前半辈子造孽太多,只求往后的日子身边人能平平安安的。”
往前他这嘴巴里都说不出好话来,如今能这般对我诉说,我该满足了,环住他的腰身道:“爷,你待我好我知道,只是往后当着其他人的面不许再说我丑了。”他点了点头,道:“好,不说了,只是你穿着那身衣服确实无法入眼。”听着我就不乐意了,直接就往他背上的肉掐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