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第五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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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任何天力和人力能阻挡一颗坚定的心。（威考克斯）
“关关？你怎么来了？”
陆令非被带进会客室，活动了一下之前被手铐卡着有些僵硬的手腕，对上略显憔悴却尽力保持明朗笑容的熟悉面孔。本该已经在英国的人，现在却出现在自己面前，他如在梦中。
关关走过去，握住了他的手，看着他手腕上那圈红色，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她的六哥是在法庭上一身正气战无不胜的英雄，他不应该被委屈在暗无天日，散发着腐朽戾气的囚室，犯罪嫌疑人这种不光彩的脏水，怎么可以泼到他身上！
“怎么了？哥这不是好好的，你可别掉金豆啊！”陆令非见她一直只肯让他看头顶的发旋，只好拍拍她的肩膀哄她。
“我才没掉金豆呢！”关关抬起头，她吸了吸鼻子，“我来是报告你一个不幸的消息，我辞职再就业了，资本家让我必须今天就开张，哥，赏我口饭吃吧！”
“你辞职了？”陆令非愣了一下，看着关关的双眸恍若清泉有温柔汩汩流动，“你怎么这么傻啊！”
之前顾殊予的案子那么棘手，就算他给她安排了后路试图劝退，关关只说她与人有一个“很重要的约定”，怎么也不肯离职。没想到这次为了他，她居然这么干脆地放手了。
“辞都辞掉了，人生总要犯傻几回。”关关满不在乎地说，“我先帮你申请取保候审，先离开这个鬼地方再说。”
“何必浪费那个时间，你也知道以我的情况取保候审是很难办下来的。”
“说是很难办，也不一定就办不下来。现在看守所情况不明你才被关在局里的，一旦那边好了，你就会被转过去。”关关激动地说，“你做了这么多年检察官，这里不是你的仇人就是你仇人的朋友。一旦消息走漏，后果不堪设想！”
“先坐下来吧，关关。”比起她竭尽全力也无法掩饰的急躁，陆令非显得更加冷静，他交待了一下昨天发生的事，“现在看来，昨天的火灾绝对是有预谋的，他们的目标是我。只要我前脚踏出看守所，后脚我杀人的新闻就会满天飞。他们会利用社会舆论施压，就算你能申请到取保候审，到时候还是会被撤销，我依然得回到这里。”
“这么说你就更不能进看守所了！”关关说道，“能在戒备森严的看守所引发火灾，还能在混乱中顺利杀死格拉姆那样的职业杀手并且陷害到你身上，就算不用顾殊予的大脑也可以判定，这就是内奸做的。这个内奸既然能对格拉姆下手，也不排除会对你下手。你有没有觉得狱警或者在押的嫌犯有谁让你觉得他有点不对的？我们现在必须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
“暂时没有。”陆令非摇头，他摸了摸关关的头，手指几乎触到她的脸又犹豫着收回，“关关，接下来要辛苦你了。”
“六哥，这些都会很快结束的。”关关双眸中是昂扬的战意，“你要保护好自己，等我！”
关关出了会客室，就看到走廊前方转角处，张瑛探出脑袋来，向关关招手：“关律师，这边！”
“苹果，瑛瑛，你们也来了！”关关走过去，就见陈国光站在张瑛身后，两个人一见她就焦急地问：
“头儿怎么样了？他怎么说？”
“咱们先走远点，找个能说话的地方。”关关低声说道，跟着张瑛和陈国光一路到了检警联合小组的办公室。罗海峰和其他的几个成员也都表情焦灼，一见她就都围过来。
关关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说道：“六哥的精神还好，他说他到审讯室之前格拉姆已经死了，我们怀疑看守所有内奸。你们这几天发现有什么不对了吗？”
“没有啊！”张瑛摇头，“我一直在监控室，和狱警那边接触不多。苹果你呢？”
“我也没发现啊。”陈国光也跟着摇头，“现在我们要怎么办？”
“我想给六哥办取保候审，但是他担心那个内奸会把消息放得满天飞，反而不利于查案。”关关叹了口气，“六哥的案子是谁在负责？我会见六哥的时候他没有在……”
“刑警队的申队，是我的老搭档。”罗海峰说，“他人应该还在看守所。我陪你过去一趟吧。”
“罗哥能居中引荐一下当然最好，会不会耽误你们这边的工作？”关关问。
“没事，犯罪嫌疑人死了，收尾的书面工作有瑛瑛和助理。”罗海峰说，“苹果，你来开车！”
关关才坐上车，手机便震动起来。她看了一眼，是顾殊予发来Facetime。算算时间，现在英国正是凌晨，关关插上了耳机接通电话。
“你的脸色不太好。”顾殊予第一句话就是不走寻常路。
“嗯，昨天没睡好。”关关有些不自在地应了一句，“怎么这么晚还没休息？”
“想你，闭上眼睛还是睡不着。”顾殊予非常直接的表白，“你见到陆令非了吗？情况怎么样？你还好吗？”
“六哥还好，我也还好。”关关想笑，然而眼泪却比笑容来得更快。
被指控为陆令非的“犯罪动机”，她怎么可能会好！可是车上还有这么多人，她又怎么可以任性地说出实话？
“别哭。”顾殊予的手触碰到屏幕上关关的脸，又收回来握拳垂下。
“我没事。”关关自己擦掉眼泪，清了清嗓子，“我和罗哥还有苹果正在去现场的路上，等下会就能见到这个案子的负责人。很快就会好的。你早点休息，不用担心我……”
“嗯，任何时间任何地点只要你需要，我都在。”顾殊予靠近摄像头，在屏幕上她眼睛的位置印下虔诚的一吻，“我相信你一定可以。”
由罗海峰作为“中介”，关关见到了申队长。他是个很精干的中年男子，处事风格也是简洁干练，开门见山。
“关律师，久仰大名。”申队长与她握了手，“陆检察官长期在一线和我们这些人并肩作战，我们都很尊敬他。但是在我们侦查中，还是要靠证据，靠事实说话。”
“这是自然，我也相信最后的事实会还陆检察官一个清白。”关关很快接上了他的话，“我受陆检察官委托，成为他辩护律师。在这里我也想向申队长转达一下我委托人和我作为律师的意见，希望你们能对看守所失火的原因，以及所有留宿在所里的人做不在场证明的调查……”
“这个关律师可以放心。”申队长点点头，“讯问的时候，陆检察官已经提出过他进入那间审讯室的时候，受害人已经死亡了。我们自然会考虑其他的可能性。陈国光——”
“有！”陈国光听见申队长叫他，连忙挺胸站好。
“有件事需要你配合核实，跟我们来吧。关律师如果想听的话，也欢迎你一并过来。”申队长做了个邀请的姿势，“今天没见到顾博士与关律师一同前来，倒是让我有点遗憾……”
“顾博士出国了，还要几天才能回来。”关关跟着他并肩而行，罗海峰引着她到了监控室。陈国光则是和申队长一起到了审讯室。
“陆检察官审问被害人的录像我看过了，被害人曾说过，陆检察官在他每次提到关律师的时候都特别敏感，他为什么会这么说？之前你和陆检察官一起在澳门抓捕被害人的时候，陆检察官是否因关律师与被害人发生过冲突？”
陈国光沉默了，关关双手环抱胸前，死死地盯着屋中的情景。
“隐瞒是没有用的。”申队长语调缓慢地说，“同样的问题，我还会去问陆检察官，你应该知道依他的个性，他会怎么回答吧？”
“那队长您不如直接去问我们头儿，他说的和我说的肯定是一样的。”陈国光咬了咬下唇，“头儿是什么样的性子，申队长也是看在眼里的。在绝对有把握让格拉姆依法受刑的情况下，他根本没有任何理由……”
“真的没有任何理由吗？被害人可是当着他的面，说要越狱而出并且虐杀他的女人。我们都很清楚，以被害人的能力，是绝对说得出，做得到的。以他的性格——”
关关实在无法忍下去了，她推开挡在身前的警察，直接推开审讯室的门：“你根本不了解我六哥，如果他真有那种‘义务警察’的倾向，成为你这样的刑警，绝对是比检察官更好的选择。至少可以亲自动手而不用每一步都受到程序法约束。还有，我不是他的女人，你所说的前提完全不成立……”
“把关律师带走！”申队长皱起眉头。
跟随申队长的警察想要上前，却被罗海峰拦在身后。
“我明白申队长为什么会怀疑我的当事人，因为他确实是出现在谋杀现场的最后一个人。但就算是推理也要有证据，总不能这样天马行空吧？”
“是啊，我亲耳听到的，头儿说过他不相信格拉姆能越狱成功，还说会等到他被注射死刑那一天……”陈国光也为之精神一振，理直气壮地说。
“本案还在侦察阶段，关律师要代表当事人申诉，我们肯定是接受的，但是请不要干扰我们办案。”申队长看了一眼罗海峰，“老罗，关律师是你带来的……”
“您心急我也能理解，关律师。”罗海峰不得不上前一步，“但警方办案有办案的规矩，总之咱们先离开这里吧。”
关关点了点头，回头看了一脸不情愿的陈国光一眼，终究还是离开了。等他们上了车，关关便连忙说：“刚才不好意思，连累罗哥了。”
“没关系的。”罗海峰笑了笑，“有些话我们不好说，总要有人说。关律师下一步想怎么做？”
“我想去六哥家看看，作案工具是六哥的匕首，这件事情我怎么也想不通。”关关说，“罗哥，我还有个不情之请，格拉姆的验尸报告……”
“我明白关律师的意思，我也想到了这个问题，所以来之前已经让张瑛去盯着了。以格拉姆的身手和警觉，没可能让与他处于敌对位置的令非接近且一刀毙命。如果他身上没有其他的伤痕，可以最大程度降低陆检察官的嫌疑。”罗海峰把车开上高架桥，“令非家小区监控录像，申队长那边应该已经拿到了。瑛瑛很机灵，只要有机会他一定会拿到手的。我们先去找物业和保安谈谈。”
“我还想去六哥的家里看看。”关关说，“他留了一把钥匙给我，我放在了顾殊予家，还要麻烦罗哥……”
关关从没想过有一天她会进来没有陆令非这个主人的家。她打开房门小心地套上鞋套，走进这间简约整洁的灰白色三室一厅的公寓。也许是主人有段时间不在，房间的空气有些沉闷，关关走到沙发旁的置物架前，拿起那只熟悉的相框。照片上青春逼人的少女一只手挽着身旁高大男生，一只手比出剪刀手的姿势，笑得很傻也很甜。
那是11年前的她，好像初次离巢踏上征程的雏鸟，兴奋而不知畏惧。而犹带一点生涩的陆令非则是低头看着她，一脸无可奈何。
“从表面上看，似乎并没有被人动过的痕迹。”罗海峰在几个房间转了一圈，出来就对关关摇头。关关也收拾起心情，从包里掏出顾殊予的“大炮”，在屋里认真地拍了起来。
罗海峰在一旁帮忙，他打开陆令非的台式电脑，开机提示从U盘启动的画面一出，他不由自主回头看了关关一眼。
那是一张关关的照片，并不是少女时代，而是现在的关关。她趴在办公桌上，枕着胳膊沉沉睡着，看背景好像是在顾殊予家里。
这张照片是什么时候照的，她根本没有印象。而陆令非在拍摄这张照片时的心情——关关放下了手中的大炮，上前关掉了电脑。
现在并不是深究这件事的时候，事实上如果可以的话，她永远不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屋里的部分已经检查得差不多了。”关关一脸“船过水无痕”，说起了正事，“我们先下去和保安谈谈？”
“行啊！”罗海峰是比关关更聪明的老江湖，自然知道该抓什么放什么，“我们……”
他还没有说完，关关的手机就响起来了，是张瑛发来了通讯。关关连忙接过来放了免提，张瑛心急火燎的声音传来：
“关律师，我刚在实验室看到视频了，他们有头儿四天前半夜回家的监控录像。他进电梯的时候，手上是拿着那把匕首的！”
关关觉得头嗡嗡作响，罗海峰从她手中接过电话：“说慢点，到底怎么回事？”
“我刚才找了个借口去了实验室，他们正在弄那个视频。我看得清清楚楚，那人是头儿无疑。他进公寓B2电梯的时间大概是晚上1点半钟，出来的时间是2点25分……”
“4天前的晚上？那天晚上他没有回来住。”关关想了一下，说道，“他是不是在办公室住来着？你们有没有谁看到过他？”
“4天前？”罗海峰想了一下，“那天晚上他应该是在办公室过夜的。我记得他脸色特别差，虽然没明说，但是一直在按太阳穴。我想着那之前整个专案组已经熬了48小时了，就提议大家都回家休息。”
“也就是说，没有不在场证明。”关关皱紧眉头，“这样的话，视频就是关键证据了。”
“那个视频根本看不出任何伪造的痕迹。”张瑛说，“能做到这程度的高手，就算入侵了公寓的监视系统，肯定也已经‘深藏功与名’了。”
“除了电梯监视器，地下车库的监视系统视频你看过了吗？”罗海峰问道，“想办法把这两个视频搞到手。我和关律师这就下楼去盘问保安。”
“好，我去查下看看这个小区的监控有没有联网。如果联网的话，我可以去网络视频服务器下载最原始的视频。你们等着我的消息。”
张瑛挂断了通话，关关拿回自己的手机，她抬头看向罗海峰：“罗哥，我得和顾殊予单独说几句话，这并不是不信任你，而是我必须保证任何人问起你的时候，你都可以理直气壮地回答不知道。”
“我懂了。”罗海峰干脆地说，“我出去抽颗烟。”
“这种视频是不能作准的，只要有合适的软件和手段，别说把陆令非的影响放进监控录像，就算放牛顿外加一颗苹果树也是易如反掌。”顾殊予听了关关说完前因后果，否认那份视频真叫一个斩钉截铁，“能拿到那份视频吗？”
“已经在想办法了。”她停顿了一下，“不，我一定能拿到。”
“拿不到也没有关系，告诉我案件负责人的名字就好了。”顾殊予说道，“别担心，一切都交给我，明天你就会收到你需要的结果。”
“顾殊予，顾殊予……”关关低声念着他的名字，指尖恋恋不舍划过屏幕上他的脸，“我好想你。”
“我也想你，这次以后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顾殊予也伸出手指，与她指尖相触，隔着屏幕无法碰触的感觉，让他倍觉焦灼。他应该留下的，至少可以在她这样艰难的此刻将她抱紧怀中，挡风遮雨。
“我得走了，罗哥还在等我。”关关盘桓片刻，终于收拾起自己的软弱，“下个小时再联络。”
“下个小时见。”顾殊予对着已经黑屏的手机说，“我爱你。”
房间空荡荡的，没有任何回应。顾殊予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吊灯，窗外的剑河静静流淌，他那颗世界上最聪明的大脑，此刻也放空停摆了。
门铃突然“叮咚”作响，很快的，他的信托管理人派来的中年女管家敲开了他的房门。那位客人抬手和他打了个招呼。
他微微皱眉：“是你？”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第五十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