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三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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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心理学的定义业解释，狂热者就是那种有意过度地追求神秘感的人。（赫胥黎）
“陆检察官，顾博士，关律师！”医院旁的酒店门口，罗海峰一见他们就迎上来，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好在关律师没事……”
“我这边也是说来话长，不过眼下已经不重要了。”关关说，“乔医生有消息了吗？现在情况怎么样？”
“刚通过监控确认了，乔医生是自己离开的。”
小王开始履行“保护乔云夏”任务是在接到睡美人发出的“死亡威胁”当天下午5点钟。
最初他还是有点担心的，因为他是亲耳听到，还是顾博士出面劝说乔云夏，对方才同意接受保护的。身为“保镖”最担心的就是“镖”不配合啊。
好在乔云夏是个很配合的被保护人，又生得如此赏心悦目，虽然他刚自我介绍完，对方就被叫去接了急诊手术，让他在手术室外等了整整12小时，然而一想到他的“难友”大王要在陆检察官和顾博士双重大山的夹缝里艰难求存，他就觉得自己的运气简直好到爆表。
至少在她“脱离”之前，小王是这么觉得的。他现在陪着双重大山站在监视器前，觉得自己嘴里都是苦的。
“早上5点1刻左右，乔医生才结束了那台手术。我本来说要送她回家，但是她说10点半钟她要参加一个会诊。她在旁边的酒店里有个长包房，让我送她去那里。就是这里，5点28分我和她一起走出了医院大门。她说她太累了，不想去停车场。因为她还有三、四个同事在，乔医生拜托他们陪同一下，我就自己去取了车。后来我还把她一起的同事送去了附近的地铁站。”
“在小王离开后，乔医生接了个电话。”罗海峰接着解释，“我们已经擦过了，这个是网络电话，没有具体号码……”
“这是他们发来的联络，刚好在小王离开后才联络，肯定不是凑巧。”陆令非说，“有没有收集附近的监视录像？”
“瑛瑛还在排查。不过除了附近的便利店和交通摄像头，其他的摄像头大多没有开启。”罗海峰话音刚落，张瑛的电话就来了。罗海峰向张瑛通报了关关没事的消息，又得到了一个新消息。
“瑛瑛说在监控里有发现，他发了照片和视频来。说从凌晨3点钟到6点钟的监控录像，除了这个没有什么异常……”
“已经看到了。”顾殊予把自己的手机递给关关，关关连忙点开视频，一个穿着死神斗篷的男子走过来，再接近与摄像头平行的位置突然朝这边转头，露出了画着小丑妆的脸，迷之微笑。
“死神的装扮，却画着小丑的脸。你们确定这不是哪里来的行为艺术家什么的……”
“不是，你仔细看他左眼的装饰。”顾殊予提示。
“原来如此，是荷鲁斯之眼。”陆令非接过话题，“他这算向我们示威吗？”
“这是另一种宣誓，他会知难而上。”顾殊予说起格拉姆的语气，总带着一种自然而然的居高临下。
虽然失去了记忆，顾殊予在本质上却并未改变。他从不会对那些为弥补自己不足而努力的人口出恶语，但是对于自作聪明的人却是不屑一顾。
陆令非示意罗海峰切换到酒店的监控录像，小王嗫喏半晌，终于还是豁出去了配合图像继续解释：
“乔医生到酒店后，先在前台拿了个快递，我本来想说要检查一下，但是乔医生说这个单号她知道，是她网购的东西。私人物品不太方便给我看，我就没有再检查。我们到达房间的时候，是5点40分……”
“你就没想过，乔医生是临时起意才住酒店的，怎么会让人把快递送到这里而不是送回家？”罗海峰简直是恨铁不成钢，“你没带脑袋出门吗？”
小王一脸生无可恋，智商受到1万点暴击。
“你的处理等找回乔医生之后再说，你继续！”陆令非简洁有力地给了他一个“缓刑”。
“是！”马上就要到他最丢脸的一幕了，他得挺住啊！小王硬着头皮继续说，“我们进了这个套间，乔医生说我可以在沙发上睡一会儿，我毕竟还在执勤怎么能睡觉。她说自己有些过意不去，就煮了一壶据说是特别提神的咖啡给我，我没好意思拒绝就喝了。之后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睡着了，再醒来的时候，还是因为你们打了酒店的电话。我才发现我的手机静音了，乔医生也不见人影，她的手机还在房间，只是已经关机了……”
关关紧盯着屏幕上的乔云夏，看她走进电梯，拆开了盒子，拿出里面的手机。翻看短信，那个空了的手机盒她也没丢，放回了自己随身带的包里。接着她又去了一趟洗手间，这才穿过酒店大堂走出大门，上了一部出租车离开。
“按照酒店的监控显示，乔医生是今早7点25分出门。刚已经搜索过房间，乔医生的房间里并没有快递包装盒，应该是一并也带走了。基本可以判定，那个快递是有问题的。”陆令非转头问，“那个出租车呢？”
“我们找过出租车公司，这个出租车司机是夜班司机，手机关机联络不上。已经叫他居住地民警上门找人，还没有反馈……”
陆令非看了顾殊予一眼，顾殊予点点头，他这才说：“继续往前翻查监控，重点排查昨天下午以后，有没有人出入乔医生的房间。”
顾殊予跟在陆令非身后，走进了乔云夏租用的套间。里面还有三个犯罪现场调查员正在拍照和搜索。
“找到摄像头了吗？”顾殊予问。
“摄像头？”罗海峰有些惊讶，他怎么知道这房间里有摄像头。
“不会吧？”陈国光问出了他的疑惑，“他们昨天才向我们宣告，一般人的逻辑就算做出安排，也该是在乔医生的家里布控，怎么会来这个还不知道乔医生当晚会不会来入住的酒店套房？”
顾殊予的目光在这间小客厅中一寸一寸搜索，落在写字台靠着那处墙壁的挂画上。陆令非走过去摘下那副画，果然在画的背后发现了一枚微型摄像头。
看顾殊予似乎并没有解释的意愿，他就承担起了解说责任：
“乔医生应该是被告知这个房间被人放了摄像头，让她不要轻举妄动。所以她虽然化了妆，却并没有使用这个房间的马桶。她连医院给医生安排的休息室都不肯去住，而选择长包这种五星级酒店的套间，如非必要，她怎么可能会放着自己房间的卫生间不用，而去一楼大堂的公共洗手间？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这总是她留给我们的提示，她对在那个套间里做私密的事情有所顾忌。”
“乔云夏家所在的小区，是本市有名的保安系数最高的小区，想绕过小区的保安系统潜入她的家中，秘密安装摄像头，需要国际顶尖的团队。而酒店则不同，对于像格拉姆那样的人而言，这间套房是一个几乎不设防的，半开放空间。”顾殊予接着说：“比起突破乔云夏的家，制造一个让乔云夏会回到这个房间，而不是半小时车程的家里的契机，无疑更简单省事，成功率高。”
“可我听那些医生说，那个病人是什么高血压、脑出血的，在超市里突然发病，超市经理打的120送过来的，就算睡美人再有本事，能预计到这种谁也想不到的意外吗？”陈国光问。
“高血压型脑出血？倒是有趣……不如顺便查一下那个超市里和附近的监控，如果是他们做的，应该会有很显眼的提示。”顾殊予说。
“罗哥，麻烦你安排一下。”陆令非也跟着肯定了顾殊予的建议，“还有乔医生的家里，酒店大堂的监控录像，至少要知道是什么快递公司送来的……”
顾殊予在房间里里外外绕了两圈，又出了门。关关跟着探出头去，就见他和相隔了几个房间之外的客房服务阿姨说了几句，便转身又回来了。
“她怎么说？”陆令非追问。
“她说乔云夏住进来那天，经理就告诉她们这间房间不需要打扫，客人会自己处理。每隔两天，她都能见到一个不会说中文的外国家政阿姨过来，上次出现是昨天上午。”
“先找这个家政阿姨。”陆令非说，“我这就通知下边的监控组优先查找。”
“以女性的角度而言，你觉得乔云夏生活得怎样？”顾殊予突然抛出了一个无关的话题。
“问我吗？”关关抓了抓头发，困难地选了一个比较中庸的开头，“生活得很健康吧，冰箱里有一盒没开封的蔬菜色拉，我听同事说过，那个牌子号称色拉界的爱马仕，除了可以节食之外优点全无。这个酸奶是低卡无糖款。还有这两颗猕猴桃和葡萄柚，都是著名的减肥水果……我有点想不明白，乔医生都快瘦成一道闪电了，怎么还心心念念要减肥，做美人果然是要付出吃草的代价的！”
既然这么重视健康，应该很注重作息时间，常睡美容觉才对，为什么还要在夜店无所事事泡到半夜2点？可是这些想不通，关关还是无法说出口，尤其是对着顾殊予。毕竟之前她和乔云夏有过的不愉快，到现在还没能解决——她要是说得太深，就好像在挑拨顾殊予和乔云夏之间的兄妹关系一样，尤其是在他们暗地里捕风捉影的怀疑被证实是错误的之后，她的想不通就变得更像鸡蛋里挑骨头。
她并不想在顾殊予心中留下这种印象。每个人的性格里都有复杂、矛盾的面向，乔云夏只是表现得更为明显也说不定。
“其他的呢？”顾殊予追问。
“这个房间里镜子好像有点多。刚才我们过来时，我看到了隔壁正在打扫的房间，门口并没有这一整面的穿衣镜，应该是后安装的吧？还有写字台那面化妆镜，单看那个logo就知道价格肯定令人肝颤。乔医生有收集镜子的癖好吧？”
关关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起之前看到的，乔云夏在酒吧里问别人“我美吗？”的情景。这种对自身美丽的几近变态的追求，怎么想都觉得有点违和。
照道理说，以乔医生的学养和经历，应该不至于对自己的表相这么在意。何况她本身从小到大一直是美人——以她自己为例，她也曾被人恭维生得漂亮，听了几次有了自信后，反而对自己的容貌没那么在意了。
不过爱不爱美什么的，是很私人的事情，与案情毕竟没有关系，本也不该由他人置喙。
关关正在搜肠刮肚想形容词的时候，现场已经发现了三个摄像头，真叫一个全方位无死角监控。场外的各种反馈也跟着来了。
在超市门外，拍到了画着荷鲁斯之眼的小丑在发红气球。那个病患带着的小孙女选了其中唯一的一个红色气球后，小丑特别对着最近的摄像头比了一个“OK”的手势，荷鲁斯之眼鲜红的泪沟，透出一种不祥的气息。
而酒店走廊的摄像头则清楚的记录了下午2点钟左右，有一个戴着口罩，酒店客房服务打扮的驼背人打开了乔云夏套房的门。这个时间顾殊予和关关才下飞机，肯定是早于他们之间联系的时间。
“现在看得很清楚了，就算你不激怒对方，他们也已经准备绑架乔医生，向你示威了。”关关叹了口气，“啊，真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看样子，10年前我把他们得罪得很深。”顾殊予说，“这些事睡在我隔壁的兄弟应该会比较清楚吧？”
“以你天上天下唯我真理的性格，学界应该很多人怨恨你吧。”陆令非说，“这也是个不错的突破点，等乔医生的事儿结束了，我们可以去学校问问与你同期的老师和博士。”
“对啊对啊，不招人妒是庸才。”关关连忙插了一句，救火队员真心好累啊。
好在关键时刻，罗海峰走过来带来了新情况：“片区民警已经找到了那个出租车司机，他说这单生意是今天凌晨有人在打车软件上叫车，约定去酒店接人的。这个是电话号码，目的地是长风公园。那台出租车也已经到了楼下，陆组长和顾博士要下去看看吗？”
出租车上并没有留下什么线索，倒是那个电话号码有了下落。这个号码是一个废旧号码，昨天才充值重启。电话所在的位置与长风公园相去甚远。顾殊予和陆令非不得不兵分两路。
“你不能自己留在这儿，小鸟儿，要跟哥走吗？”陆令非问她。关关“呵呵”了两声，用眼角的余光去瞄顾殊予。这位仁兄一脸“随便你”的表情，但是那犀利又傲娇的眼神却早已出卖了他——那璀璨的瞳孔里写满了“你敢选野男人给我试试看”的威胁。
一边是青梅竹马的亲哥，一边是包吃包住包工资的Boss，关关不由自主后退三步，宝宝有选择困难症，宝宝可以说吗？
顾殊予显然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迫不得已的关关只好向陆令非发射求助的脑电波。可陆令非那边似乎收讯不好，只是微笑得看着她，并不催促却也不妥协，仿佛愿意等她自己做决定，等到天荒地老。
这种时候，当缩头乌龟最安全了。关关左顾右盼之后，终于取了一个折中路线：“那个什么，我折腾一上午也有点累了。能不能打个商量，让陈哥送我回调查组。睡美人就算再凶残，也不至于突入警察大本营抓我出来。”
这两人在工作时真的是配合无间，可是为嘛离了工作就要猫狗大战了。关关内心叹息，为了不做炮灰，她真的不介意自己安静如鸡。
“这样也好。”陆令非退了一步，“但是你回去之后就待在会议室，就算有人陪同，也不要离开那层楼。”
顾殊予低头倒腾了一会儿ipad mini，然后丢给她：“无论到哪儿，不要让这个ipad离开你半步。你的微信微博我都帮你恢复了，每隔半小时报告一次你的情况和所在位置。”
要不要干脆在她身体里植入一个芯片全球定位啊？关关嘴角抽搐。
“别忘了把那副画带回去，挂在床头的那一张。那是格拉姆留下的‘礼物’。”顾殊予提醒了一句。
卧室门敞开着，从关关的角度看过去，正好能看到一张有点诡异的画作。
“那个有两张脸的姑娘？”关关脱口而出，毫不掩饰地暴露了她对艺术的鉴赏能力为零的事实。
“double take portrait，这是毕加索画肖像画的绝技。” 顾殊予微微翘起唇角，“你倒是一句话就抓到了本质。”
“你这是夸我还是骂我？”关关瞪了他一眼，觉得他这个表情，怎么看都应该被划分到“以你的知识我们很难交流”的表情包中。
就算顾殊予是高大上版会行走的谷哥又怎么样，她还是简易版便携式六法全书呢！做人就是要有迷之自信，关关内心的小人拍拍自己的心口，不过这样不断被碾压，还是好心塞啊。
“夸你啊。”顾殊予眯起眼睛，头向画作的方向一扬，“这是对毕加索得意画作《朵拉﹒马尔肖像》的高仿，看晾干的程度放置时间不久，很明显是近期的作品。为爱情而走上悲剧人生的女人，原来他眼中的乔云夏是这个样子吗？”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第三十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