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二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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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俱利伽罗的嘴唇抿得很紧，烛台切光忠朝他的方向小小地迈了一步，正好挡住了他前进的方位。他心平气和地说道：“狼人？它们不可能伤到鹤丸国永。”
“可如果是体质被封印的吸血种，自然就要危险得多……当然，高贵的纯血种肯定另当别论。我还有其他事，失陪了。”他颇为礼貌地鞠了一躬，倒退着离开了他们的视野。
直到他的气味彻底淡去，他们才开口交流。太鼓钟贞宗立刻做出了判断：“肯定是假的，这帮混血种一直都很烦。上次过来抢地盘的时候没讨到好，后来又见了几次，全是一脸阴阳怪气的样子。”
“你什么时候见过他们？”大俱利伽罗立刻问道。
“发展血奴的时候……你知道的，他们一点都不守规矩，我没吃亏就是了。”太鼓钟贞宗耸了耸肩膀。
迅速发展的新生势力已不是第一次向古老的纯血种发出挑战的信号，按太鼓钟贞宗的性子，对他们公然的挑衅从来都是零容忍。烛台切光忠没顺着这个话题接下去，而是望向了大俱利伽罗：“你怎么看？”
他没回答烛台切光忠，盯着一期一振：“和你在一起的那个吸血鬼猎人是不是很擅长封印术？”
“我从来没听说过这种东西，”一期一振答道，“不过……为了防身和战斗，我们这组出远门时会带上教会的圣水。”
两只纯血种对视了一眼，自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倘若纯血种被迫烙上圣痕，确实会被剥夺大部分能力。按鹤丸国永“冬眠”后极度缺血的身体状况，也许会连普通人类都不如。
太鼓钟贞宗从刚才就一直望着那只吸血种消失的方向出神，忽然说道：“会不会是他们做的？”
烛台切光忠与大俱利伽罗没说话，既不肯定，也没否认。一期一振瞧着他们三个的神情，已然猜到太鼓钟贞宗在说鹤丸国永和那些被杀害的人的事。他记起三日月宗近和自己到达伯爵领地的那一天，他们曾经讨论过这件事。
“我和三日月宗近也曾这么提过，这一切很可能是外来者针对的当地吸血种的嫁祸，”他说道，虽然自己觉得有些突兀，还是将自己的看法完整地表述了出来，“吸血种一般不会特意处理尸体，可是这些人基本都失踪了，只有挣扎的痕迹和血迹表明是‘死亡’。这种杀戮速度完全够一只吸血种享用，我原来以为他是要与族群里能力欠缺的同伴分享——也就是你们——但发现完全没那个必要。再加上时间，鹤丸国永的休眠时长，他和三日月宗近的相处节点，杀戮的开始时间和持续增长的死亡数字……一个成熟的首领会尽量避免给自己和族群招来危险，所以——”
后面的结论没说出口，一抹微笑浮现在烛台切光忠的嘴角，他已经听懂了一期一振想要表达什么：“谢谢你的信任。”
一期一振舔了舔嘴唇，现在他终于放下了心中最沉重的负担。在决定收起对鹤丸国永的怀疑的同时，更多的疑问浮现了出来：凶手真的是那些吸血种么？还有，刚刚那些说他遇到了大批狼人的话，究竟是故弄玄虚让他们动摇，还是确有其事？他从来不怀疑三日月宗近的能力，也许他真的成功封印了银发金瞳的纯血种，然后他们在前往沼泽之心的路上碰到了……
“唉，刚刚真应该先揍那个家伙一顿，”太鼓钟贞宗不无遗憾地用手拍打了一下草丛，惊起一群小飞虫，“要是鹤丸没事，那他就是撒谎，该打；要是鹤丸有事，我最讨厌这种飞奔着过来报忧眼巴巴盼着我们难受的，还是该打。”
“他们并不值得你出手，”轻描淡写地将对方的价值全盘否定，烛台切光忠金色的眼睛看向了沼泽深处，紧紧盯着某一点，“每年的狂欢夜的前夕和结束的时候都最容易失控，如果这次有些东西不小心兴奋过头，还是有必要矫正一下的。”
“那还等什么？走吧！”太鼓钟贞宗大踏步向前走去，“好久都没和狼人交手了，这次我还得先热热身——喂你们怎么都这么慢！快一点！太慢啦！”
白皙的手掌掬起了一捧水，然后它被撩到了膝盖上。水滴顺着腿部的线条滑落，然后汇入了水面。鹤丸国永坐在浅滩边，垂在浅水中的小腿随意划动，肆意调度着水流。
夕阳和晚霞在水面上映出以橙红为主的缤纷色彩，寻找栖宿的水鸟从眼前飞过。微风吹拂着他银白色的散发，他又掬起一捧水，这次是拍到了脸上。
光滑的背脊上仍留着一道坑坑洼洼的丑陋疤痕，比起之前的血肉模糊已经好了太多。他将湿淋淋的手背到身后，去摸正在缓慢修复中的、疼痒交加的伤口，却被人按住了。三日月宗近握住了他的手指：“不要摸。”
“我和你们不一样，碰到水也没关系。”鹤丸国永低头看向了水里的倒影。三日月宗近俯身站在他身侧，然后半蹲了下来。他将一只手伸进水里，浸湿后沿着鹤丸国永伤痕边沿抹着。
水的凉意通过皮肤传递，鹤丸国永原本在水里摇晃着的腿不动了。将凝固的血痂清理完后，三日月宗近想站起来。然而仅仅蹲下连半分钟不到，起身时他的眼前便浮现出一片黑暗。在轻微的眩晕感里他踉跄了一下，将要跌倒时，被鹤丸国永稳稳地扶住了。
“你再多吃点东西。”他看向一边的火堆，那里的烤肉还剩下许多，旁边还有一堆被吸光血的动物尸体。在火堆的另一边则悬着正在烘烤的衣服，此时鹤丸国永披风上金线绣成的吸血种的纹样正对着他们。
“你捕得够多了，根本吃不完。”他站稳了身体。
鹤丸国永笑了一下，然后放开了三日月宗近。他走到火边，将已经烤干的衣服取了下来，一件件穿上。将黑色衬衫的钮扣一一扣好，他理完领子，双手将散发捋到肩上。
“后天晚上就是‘魔女之夜’，从月亮升到头顶的时候开始，到太阳出现时结束。”他的手将袖子上的褶皱理平，三日月宗近的目光没有离开他：“我知道。”
“你尽量多带点吃的回去，这两天也好好休息一下，我这觉至少会睡到后天下午，”舔了一下牙齿，鹤丸国永的动作稍微停了一下，然后换了一种口气，“啊……那些血真不顶事，又饿了，一会儿我再出来转转。”
“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三日月宗近问道。在说出后天就是约定的时间后，他们好像都在下意识地回避一些事情——然而毕竟还是得有人去触碰。
系着皮靴的带子，鹤丸国永瞄了一眼跃动的火苗：“后天下午我会把你带到沼泽之心外围，人类在聚会上不受欢迎，对你来说太危险。你就留在那儿等我，天亮后我会把一期一振带给你，然后我们去伯爵那里。我知道你已经给出了足够的耐心和诚意，放心吧，我不会食言的。”
“那么——”三日月宗近停顿了一下，“——你的复仇……”
“这个由我和我的家族自己来就行了，”鹤丸国永背对着他笑了笑，垂下了眼睛，“我知道你也不甘心，连你的那份我也会一并算上。”
一边这样说着，他一边侧过头看了他一眼，被从树枝上拉过披风在他手里高高扬起，继而垂到背后，鹤丸国永将它系紧了。除了那些不可修补的、一看就是经历了战斗的裂痕，他身上的这套衣服非常得体。耀眼的银白色与头发相衬，鹤丸国永将只剩下一只的手套仔细戴好，西沉的夕阳敛去了最后一缕光芒。
杂乱的气息弥漫在沼泽中心，虽然只是黄昏，蠢蠢欲动的气氛已经弥漫在了沼泽之心。一路的调查和搜索没有什么太大的进展，除了与一伙报丧女妖和几只凯尔派打了照面外，烛台切光忠他们并没有获得更多的情报活线索。不仅鹤丸国永没有留下任何血液作为指示痕迹，就连西部王国这里素来张扬高调的狼人群体也像是集体销声匿迹了一般。太鼓钟贞宗提议说不如由他们主动挑衅来引出对方，这个方案被烛台切光忠否决了。
“狼人的力气确实还行，但是他们速度很慢，平时碰到几个也没什么威胁，”太鼓钟贞宗不忘叮嘱一期一振，“但也不能掉以轻心，他们通常都是群居狩猎的。”
“我明白了，那么现在的问题就是——”一期一振的话被大俱利伽罗接过：“先去找那些传消息的吸血种，鹤丸国永会出现在集会上的。”
略一合计，他们向集会的场所赶去。天渐渐黑了，一期一振他跟在大俱利伽罗身后，小心地保持着不掉队的速度。脚下踏过的地方积累了厚厚的、踩一脚就会汪出水渍的腐叶，艳丽而一看即知有毒的菌类遍布周围的腐木。空气里飘来了一阵若有若无的香气，很快也消散了。
拨开一道树藤后从林地间走出，眼前忽然空旷纷乱了起来——这是水域和泥泞相间，藤蔓、长草和树木叠合糅杂的一处隐秘所在。他看到了三三两两的叫不上名字的稀奇古怪的生物，如同只在儿时梦境里见过的光景。
他们来得不算早，烛台切光忠扫视一圈，果然看到了在中间一大块地方站着将近二十个吸血种，向自己报信的那个也在其中。见他走了过去，他们无不一脸防备地围了过来，为首的那个淡漠地盯着不断靠近的纯血种。
“打扰了，我想知道关于鹤丸国永的一切事情。”烛台切光忠脸上的微笑一如既往地温柔。
回答他的是众吸血种的窃笑和低语，他看了看左右，语调拖长了许多：“纯血种们居然也有不知道的事？”
“知道什么？”他没有表现出半分恼火。
“同伴被吸血鬼猎人捕捉，能力被剥夺，然后又碰上一群狼人结果不幸殒命坠落的事……”他没有刻意压低声音，瞬间引起了周围的注意，“可能等今晚结束后才会流传开？”
手指抚过笔挺的鼻梁，烛台切光忠笑着说道：“我是来询问情报的，而非谣言——”
“这就是事实。”他生硬地说道，不由自主地抬高了声音。
“你说什么？”一个声音传了过来，从另一侧草丛里转出的鹤丸国永吹去了肩上的些许落灰，看向了他们，“我没听清，什么‘事实’？”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