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最情长》树树皆秋色

4、婚礼前夜

　　再次上路，她却是朝着长安城的方向去的。她想去看看长安那人过的如何，新婚之日，她这位故友，怎么也得送上一份大礼。而她那位倾国倾城的妹子也正殷切的盼望着她的归去。
　　从湘水城到长安只用了一天的时间，殷莫邪终于赶在妹妹大婚前一天夜里把她需要的东西带了来。冷冷的把手上的酒囊扔到她面前的桌上，看着眼前的女子一副美人迟暮的模样，殷莫邪嘴角勾起了嘲讽的笑容。“这便是你费尽心机想要的？”
　　“对不起。”女子却未回答她的话，没头没脑的来了这么一句。
　　“不必。你是我的妹妹，我唯一的妹妹。我能怎样呢？”殷莫邪心中一阵苦涩，上一次有这种感觉，却是一个月前，她告诉自己，要成亲了。
　　两人谁也没说话，屋里陷入一阵沉默，气氛有些尴尬。昏暗的烛光闪烁，打在女子脸上，或明或暗。殷莫邪看着眼前这个满面沧桑的妹子，感觉这二十多年来，从未懂过她。对于她的选择，却又觉得是意料之中。
　　世人只道长安相国府有一千金，长相那是神来之笔，静若处子，动如脱兔，举手投足的优雅仿若从画中来。应了那句“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可是谁又知道，这倾国之貌却是用怎样的肮脏和罪孽换来的。
　　这世上凡是造孽了的，总是要遭到报应的。就像你得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总要付出些什么。只是代价不一罢了。殷莫邪相信轮回报应，只是没想到报应来的如此之快。她闭了闭眼，压住心中马上就要决堤的酸意，转身从窗口跃了出去，临走的时候，不忘留下一句“以后东西我便放在老地方，你自己去取”。
　　屋内的女子闻言身子一震，眼眶不禁有些泛酸。原本以为自己的这次举动会彻底的激怒她，甚至与自己决裂也不为过。可是，她竟为自己容忍至此，宠溺至此。毕竟，任谁也不会心甘情愿为一个人双手沾满鲜血，也不会容忍自己最信任最宠爱的人抢了自己心爱之人。她全全吞下了这些苦楚，仿佛全不在乎。
　　殷莫邪离了相府，径直前往百里楼。那是她曾经最爱去的地方，因为有美酒，美色。在这长安城内，能让殷莫邪称作美色的，除了她那倾国倾城的妹妹，就只有平原王府的那位了。
　　记得那时，她第一次来到这家酒楼，第一次尝试他家的女儿红，也是第一次看见那个曾经让她纠缠不休的男人——平原王长子莫棋。平原王长子，长相俊朗，才学绝世，得雅号“无双公子”。那日，他身着靛青色长袍，眉目间的骄傲却挡不住残留的一丝稚嫩。他把玩着手中的玉佩一脚跨进百里楼。原本嘈杂的酒楼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只听到清晰的招待声“莫小公子来啦！欢迎欢迎。楼上还给您留着雅间，请。”掌柜的竟亲自下来接待。他全然无视众人的注目，在掌柜的带领下上了楼，消失在拐角处。楼下恢复了方才的热闹，只话题全转到了这无双公子的身上。彼时，殷莫邪刚刚咽下一口酒水，清凉的酒水顷刻扫过喉咙，带来满口的清香。这酒水带来的惬意，却不如那人一个风姿卓越的背影。她现在想来，竟弄不清，那日是因为这里的美色才喜欢上这的美酒，还是因为美酒才惦记上了美色。
　　殷莫邪以前并不相信一见钟情，现在也不。只是，她觉得那人有些不同，突然引起了她的兴趣罢了。
　　酒楼此时已经打烊了，大门紧闭。但这并不妨碍她喝酒。踢脚施展轻功从后厨处的院墙翻了进去，落地无声。轻车熟路的摸到酒窖，那里堆放着数十缸酒水，她看也不看，从酒窖一个角落里找到一个暗格，里面竟藏着四五坛女儿红。这酒甚烈，特别是存放了上百年的，醇香且后劲极大。掂掂手中的酒坛，顶多也就六十年吧，殷莫邪也不客气开坛便饮。如此美酒，便是没有好菜、好景相伴，也是不难下咽的。
　　因为明天是妹妹的婚礼，她也不敢多喝，只一个人饮了一坛，觉得心里舒爽了一些，便将一切归置原样。悄无声息的来，又悄无声息的去。除了那已开封的一个空坛，夜，还是那么的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