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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青风观内,人妖殊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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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檀看一眼有些失控眼底泛起红影的流煜,再细细得看了那道士模样男子的眉目启口道:“这妖就不劳你费心了。”淡淡一笑,头向左偏一偏,慵懒地倚在温弥汜右肩。
即使忘了,如今他还能以这样的身份在他身边,就够了。
“累了?”温弥汜柔声问他。
“好像有点。陪我睡吧。”青檀听见温弥汜有温度的关切声,笑得眉眼弯弯。
见了两人的亲昵,忘尘的模样有些不太自然,口中喃喃出声,“男子……”
“男子……怎么了?”流煜总算是缓过来些了,察觉了自己的失态,坐了回去,面色依旧有些难看。
“调和须阴阳。”忘尘念起他师傅教他的那些个道法,“双阳易相消,双阴易相蚀。”
“只是易而已,又不是不可以……”流煜重新站起来,想走近一些,脚下的步子却怎么也迈不开。这么多年了又踏过了轮回,他已经忘了的,和温弥汜一样忘了的。
流煜深深吸气接着呼出来,“从山上下来,一路也累了,不如先休息一晚我们再议除妖之事。”
忘尘被流煜一句话说的有些出神,‘双阳易相消,双阴易相蚀’这是他从儿时起就信奉的真言,真的会有错吗?
这世上又哪有绝对的对与错,有的也不过是人心的相辩。
忘尘木讷得点点头,然后就被流煜送去了供他休息的房,房里没有脂粉的气味,不像是这种风尘之地的房间。
“我就住边上那屋,有什么缺的就说。”流煜垂下眸子眼下落了阴影,一颤一颤的。
忘尘,忘尘,他已然忘了前世尘缘了,他还应该打扰他么?
双阳易相消,这句话在流煜耳边嗡鸣着让他头疼。
他又怎知,忘尘又不是他的名,至少,忘尘音容如旧。
“这就打算放弃了?”流煜走下楼,打算出去吹吹风,青檀在门口拦住了他。
“我不知道。”流煜勉强得扬起嘴角,红透了的眼睛活像一只兔子,话音刚落就猛得蹲下,黑发垂到了腿边。
“废物。”青檀冷冷丢下一句转身就要离开。
“把那个给我……”还蹲着的身子,缓缓坐下去,冰冷的地转眼就被体温焐热,“我要试一试。”颤颤巍巍。
“永世不得轮回。”青檀淡淡得道,“你和我不同。”又何必如此……
流煜看着已然退去了红霞的天色,吸一吸气,缓缓开口:“就是跟在你身边,我也待你不多少恭谨。我觉得当初都是你背叛了他,他才会落得这般,你现在所做的一切也不是什么爱,只是赎罪罢了。你傲然,你跋扈,你完全不顾他人的感受……这么多年了,一直到你再回到大人身边……我才惊觉……原来你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不可一世的你了。”
青檀静静得听着,往事重提,多久没有了,流煜第一次,这么平心静气得和他掏心掏肺地说话。
“哈哈哈哈,我是青檀。”沉默半响,青檀大笑出声,接着声音又轻了下来,“已经不是姬宁晔了。”
“那一年是我坐在那河边,看着你在不断堕入冥界的魂魄里一个一个找啊,年复一年,我看了七年。最后你还是没有找到他,虚弱得连那些要轮回的魂魄都不如了……我问你,究竟为了什么呢?你不言。”流煜淡淡得叙述着,“不是执念,也不是所谓的爱,更不是赎罪,根本没有理由……对不对?”
“呵,可能阎王知道。”青檀说完扔了个碧玉瓶子到流煜手里,“有备用的,爱死不死。”
青檀走了许久,门边吹向门内的风拂起流煜的碎发,“谢谢……”很轻,就像说给自己听的,不知道风声是否能把这句发自内心的话送去青檀的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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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弥祀,抱抱我?”青檀倚在温弥汜的身边,温软轻柔。
“怎么?”合上手边的书册,看一眼青檀,眸中悠悠然。青檀没有唤他主人,而唤以名字。
“那小道士啊,是流煜还是人时候的情人。”青檀也不再等温弥汜拥他入怀,直接坐上他的腿,整个人窝在温弥汜怀里,“可是那小道士忘记了,忘记他,忘记他们之间的一切了。”
弥祀啊,你也忘了我,忘了关于我的一切了……那下一世的时候,你依旧会都忘了么?
温弥汜见过青檀乖张,见过他生气,见过他不讲理,只是现在这种像只受伤了在舔着自己伤口的猫一样的青檀他第一次见。
温弥汜有些隐隐的心疼,只是隐隐的,所以没有太在意。
温弥汜轻抚青檀的肩背,“我不会。”脱口而出的话是不经思考的,连温弥汜自己都觉得惊讶,接着一瞬的温柔重新被寒雾锁回眼底深处。
“我不信。”青檀轻笑着推开他,“不过,你忘了我也会用尽办法让你重新记起来,你没有忘记我的资格。”
重新站起来的青檀被温弥汜一拉又跌回他怀里,口唇被堵住,再也说不出霸道的话。
不远处流煜的房里,充斥着流煜不喜的脂粉味道,那间给忘尘的房间原是他自己的。想也知道那常年住在山巅青风观里的人不喜世俗气味,这是青楼啊……
青楼啊……
流煜看着天墙,还记得那年他们一路逃出宫去,因为没有银子,他就把流煜卖进了青楼。
冥冥之中有些什么呢?让他们在青楼重逢。
流煜连他把他卖进了青楼都能谅宥了他,现在他不过就是忘记了……这算什么呢?
他轻抛着自己手中的碧玉瓶子,瓶子里的一味是能让鬼魄凝聚魂力化为灵力以成妖的丹药。虽说是灵药,但也九死一生,并且即使成功化妖以后无论如何也再不能堕入轮回转世为人。
流煜不是妖,只是借由青檀的灵力化为实体存在人间的鬼魄,青檀不断以灵力滋润着他的魂魄方才得百年不灭。若非青檀,他早该魂飞魄散的。
这丹药所需的药材极为珍贵,而且极难炼制,只怕也只有青檀的医术方才能炼出。而现在流煜手上的也该是青檀所拥有的全部。
流煜启开碧玉瓶子,倒出其中一颗,正欲塞入口中,就听见隔壁传来了声音。
倒不是流煜想窥听,只是放心不下,于是以铜管相连了相邻的房间。
“你还是来了。”是一个女人,那种能掐出水的声音。
“跟我回去吧,绒绒。”忘尘的声音很是温柔,温柔里又藏了无奈,“别再这样了。”
“我们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我开个医馆,然后就这样一辈子,好不好?”然后是尖细尖细的笑声,“我对方家小姐这么说,她就和我走了。你也和我走啊,跟我走啊!我不想回去,不想回去。”
流煜手中的丹药掉在了床榻上,本该直接冲进隔壁屋子里,或者传音给青檀,可是他动不了,什么都做不了……
“我现在的样子生得好看么?”女声接着说道,“我已经是女子了……不是男妖而是女人了……我犯了错,是犯了错,你再敲一敲我的脑袋然后原谅我吧?”
“绒绒。”忘尘冷冷清清得再唤了他一次。
“恩,我在……我在……”
流煜听着这样的对话,心里一抽一抽的,嘴角扯一扯,脸边凉凉的,这种冰凉的感觉一直延伸到衣襟和肌肤接触的地方。
“人妖殊途啊。”青檀的声音让流煜止住了泪水,从青檀的语气里能听出嘲弄和无奈。流煜迈着艰难的步子走到隔壁的门前,门已然打开,青檀倚靠着门边温弥汜站在他身边。
“你有资格说我么?”女子妖艳得不行,和原先的样子早已看不出是同一人,狐妖天生能魅惑人心,“你不更是人不人妖不妖的?”女人轻笑间拨弄了一下头发。
话语间透露出了青檀的身份,青檀不着痕迹得偷看一眼温弥汜,勾勾嘴角,“都见不到明日晨光的人思考这些有什么用吗?”然后伸手出招,不带灵力却招招致命。
抬手接招间,女子化为一个男子,眉清目秀,紧蹙着眉头,显然招架起来有些吃力。
“不要!”忘尘间青檀下一招便要架上那人的颈项,有些慌神,大声喊出来。
青檀动作太快,忘尘只来得及出声却来不及动作,至于手知否劈过了他的颈项呢?也没有,流煜身子一闪,拦下了那一招,身子节节退后,“他说不要……”
他说不要……
一个字一个字重击到忘尘的心口,有些异样,但又说不出。
“他不过和你有点孽缘,何必呢?也不怕他再把你卖了?”青檀嗤笑道,“依我看,这小道士和这小狐妖的命都不用留下了,这样才好给方家一个交代。”
流煜低头沉默,站到一边。
还未等青檀再出手,忘尘口中便喃喃念起了什么,被他唤作绒绒的狐妖周身金色光大放。他转身看向忘尘,也不挣扎,眼里布满了绝望,很快出现几根夺目的金色锁链把他束缚在地。
忘尘哀然,“绕他一命罢。”抱起地上那一只小小的白狐。
白狐口吐人言,“原来……你一直都是在准备……”小狐狸眼里泛起泪花,他是多么喜欢他,多么喜欢……“你终究还是只当我是宠物……”
忘尘不知道如何回答他。不管是女子还是男子,他从未动情,绒绒于他,就像亲人。
那天之后忘尘也不问青檀道出的前世孽缘,带着那只白狐回了青风观,就连同流煜的精神气也一同带走了。若不是流煜拦着,青檀是定要取那狐狸性命的,倒不是要给方家一个交代,而是那狐狸竟有胆子威胁他。
“要去青风观么?”青檀看了看失了精神气的流煜。
“恩,他在哪我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