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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改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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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之森重新替漠子言打好大滴,已经困得睁不开眼了,吃过何晓默早上做的饭菜,直接找了间客服补觉去。
何晓默晕针,趁着他打针之际向总经理请了假。然后从冰箱里拿出两人前天买的一只乌鸡,那天本来是想熬乌鸡汤的,结果两人在厨房磨蹭半天忘记了,现在正好可以给他熬汤补补。
熬上汤,看时间还早,也不急着做午饭,切了个果盘跑到漠子言的卧室。
花花趴在床边,看她来爬起来直摇尾巴。朝它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轻手轻脚的坐在床头的软垫子上。
漠子言洗澡折腾了那一下,现在已经睡着了。房间昏暗,他的脸色依旧惨白,认识了这么久,他脸色红润的次数屈指可数,心底不自觉得涌起几分心疼。
又趴着待了会,想起锅里还在熬着汤,恋恋不舍的吻了一下他的唇角,爬起来走了出去。
闷热的天空终于在午时下起了雨。
何晓默站在一楼的落地窗前,双手环胸。今年的夏天因为有他的陪伴下画上了句号,才不至于同往年一样暗淡无色。
无声无息的,许之森站到她后面,“何小姐,能谈一下吗?”
“不用见外,叫我晓默就好。”落地窗上呈现着两人的眼睛对在一起,她放下胳膊,转身礼貌一笑。
“好。晓默,以后不用称呼我许医生,你比我小,跟着之妍她们几个小姑娘叫哥就可以。”他本就是要过来和她说正事的,在她点点头叫了一声许大哥后岔开话题:“子言的身体你应该也清楚了,要么等着心脏衰竭去世,要么找到合适的心脏源做手术。以后,谁也没把握会怎样,你选择和他在一起,就需要承担很多,或许有一天,他会彻底离开这人世,也或许有一天,你会被他的病痛所折磨的厌倦,放手离开。”
以后的事谁都没个准,他们这帮朋友,早就在多年前做了心理准备。
“说实话,我没想过以后。”何晓默仰起头,看着倾盆大雨从她眼前滑落,落在地面上:“我懂你的意思,可现在我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他生,我陪着他,他死,我会替他活着。我是个很自私的人,我还有家人,所以不能跟着他走,但今生今世,除了他,我再也不需要任何人的爱了。”
怪不得子言会那么喜欢她,她的理智和神态超出了他的想象,就算子言有天离开了,她还是她,只是少了爱人的心。这一瞬间,许之森甚至是心疼她的,未来是一个未知数,但愿上天呢可怜这对有情人。
“晓默,是我唐突了。”许之森抱歉的说。其实他刚刚也不过是为了试探一下她的想法,要是她坚持不下去了,那就趁早离开子言,虽然他会伤心难受,但起码比以后爱得更深了,再受伤的程度小。
何晓默爽朗一笑,“没事,我知道你们也是关心他。”她又何尝没有听出他的意思:“我做了午饭,子言还在睡,许大哥吃过再走吧。”
不得不说,她做的饭的确好吃,许之森也不客气,应了声好,吃饱后又去看了趟漠子言才离开。
何晓默没什么胃口,随便扒了两口米饭,吃光了本来准备给漠子言的果盘。汤香溢满整个厨房,盛好一碗汤,端着去了他的卧室。
漠子言还在昏睡,何晓默不舍得叫醒他,可他早饭只吃了小半碗粥,要再不吃点东西胃肯定会反抗的:“美人~该醒醒了,再不醒我就只能亲醒我的睡美人了哦~”她趴在他胸上,怕压着他喘不过气根本不敢用力,手指在他身上游走。
漠子言被她这一闹清醒了不少,沙哑着声音说:“别闹。”
瞧见人醒了,何晓默也不闹了,乖乖地起身,又扶着他坐起来:“吃点东西好不好,你已经睡了很久了。”
“把窗帘拉开吧,闷。”有起床气的某人不理她,指使她去干别的。
得到命令的何晓默屁颠屁颠地去拉窗帘,外面阴着天比屋里好不了多少。
好哄歹哄地喂他吃完一碗乌鸡汤,漠子言的起床气也没了,示意她到另一边陪他躺会。何晓默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他比她还懒,怎么就不见长肉呢,就算心里不服气,身体还是躺在了他旁边。
漠子言从柜子里拿出一本书,便不再管她自顾自看起书来。好奇的把头伸过去,全是德语,她一句也看不懂。
“你还会德语?”知道他很聪明,也不用这么刺激她吧。
“嗯。”他简介的答应一声,连头都没抬。
何晓默郁闷地缩回脑袋,想起曾在网上看到的一句话:选择了专科,就注定比别人更低一层,注定比别人落下一段无法追逐的路程。她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嘛,在一起时劝自己这不重要,可事实呢,就像现在,他们躺在一张床上,中间却不知隔了多远。
自始至终,她都那么差劲。
把身子背对着他,稳定好自己的情绪,翻身下床:“我出去一趟。”
漠子言蹙眉,不知道她突然怎么了:“外面还下着雨,要去什么地方?”
“要你管!”吼完,何晓默赶紧去看他的脸色,果然比刚才更难看了,想过去道歉,像以前那样帮他安抚着躁动的心脏,可目光落在他手上的书,心思混乱的低下头,语气软了下来:“出去买点东西,很快回来。”
漠子言站在二楼床边,目送她打着伞出门,身影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远方。
他起床气时她什么都没说,笑着哄着让他吃饭,可刚刚是怎么了,不是在床上躺的好好的嘛。难道,是自己看书没理她吗?
在这座城市里她没什么朋友,唯一关系好的韩雨洋现在还在上班,下了班还有梁亍易陪着,她心里的难受连个倾诉的人都没有。本来想控制自己的脾气不在漠子言面前生气,可也有控制不住的时候。
坐在公交车的最后一排,道路两边的树不断往后退,雨滴打在玻璃上,氤氲了眼睛。
一个下午,她都耗在了环城车上。
阴天的缘故,五点多天都黑透了,何晓默坐上回别墅的公交车。就算她再怎么闹脾气,漠子言毕竟刚发过病,要为了他的身体考虑。
在离别墅还有段距离时,何晓默感觉门口站着个人,越走越近,人也看的越来越清楚,是撑着伞的漠子言。
加快脚下的速度,最后一路小跑到门口。他笑着看她向自己跑来,深邃的眼睛弯成一道月牙。
“你站在这里干嘛!”何晓默还有些喘,语气却是毫不掩饰的责备加担忧。
漠子言理所当然的说:“等你啊。”说着收好自己的伞,钻进她伞下,用胳膊环住她的肩膀,另一只手接过她手里的伞:“不看着你回来,我会担心。”
何晓默顿时红了眼眶,低下头不让他看到。他碰自己的手依旧是冰的,也不知道在这里站了多久,天气转凉,他身体又不好,站在这里是傻吗?无声息地,她环住他的腰,他身体僵了一下,随即嘴角的笑容慢慢变大。
回了室内,她赶紧去厨房倒了杯热水让他喝下,接着催促他回卧室洗个热水澡。
等漠子言换好衣服从卧室里出来,看到的就是在厨房忙活的不亦乐乎的何晓默。他靠在厨房门口,发现她没注意到自己,从后面把她抱在怀里。
何晓默吓了一跳,险些把手里的菜刀递在自己手上:“漠子言先生,别妨碍我做饭好吗?”
他不语,咬住她的耳垂:“晓默,中午的时候,我不是故意的,因为过两天要来几位德国的客户,所以我要抓紧时间温习一下德语。”
她含糊地嗯了句,手上的动作依旧。
漠子言是真的吃不了多少,胃里一阵一阵地泛起疼痛,本来以为一会就没事了,没想到越来越严重。把左手横到胸腹间,右手还是优雅的夹菜,没一会额头就冒出了冷汗。
何晓默虽然粗心大意,但对于他还是敏感的很,粗鲁的放下碗筷,几步绕道他身边:“心脏难受还是发烧头疼?”
他摇了摇头:“胃有点不舒服。”看着她紧张的样子,放下自己的手:“别紧张,没事。”
胃疼是折磨人意识的一种疼痛,她也胃疼过,自然知道有多难受。扶着他坐到沙发上,拿过靠枕放到他后面,又拿过一床毯子给他盖好,这才重回厨房烧水。
找了个暖水袋灌上热水,隔着衣服放到他胃:“好点吗?”
虚弱的点点头,漠子言抓起她的手攥在手心里:“别担心,一会就好,老毛病了。”
“你有胃病?”在一起三个多月,知道他心脏不好免疫力低,这还是第一次听他说有胃病。
“嗯,上学时期就有了。”看他难受的不想多说,何晓默也不再追问。
他身体和正常人不一样,她不敢贸然给他用药,只能坐在旁边念从网上搜来的笑话和小故事分解他的注意力,这样可以缓解疼痛。
等他好点了,她又把他扶回卧室。
漠子言出了一身汗,何晓默浸湿毛巾小心翼翼地给他擦汗。除了脸和胳膊,其他的地方她也不好意思碰,把毛巾扔到一边,自己坐在床头的地毯上。
“地上凉,坐在这。”他用手有气无力的拍了拍自己的身边,一脸笑意。这丫头前几分钟还不知道生什么气呢,现在又和以前一样了。
何晓默倒也忘了中午的不愉快,翻身躺到他身边。花花跳到床尾,乖巧地趴下。
他侧过去面朝她:“中午是我做错了什么?”
“你没做错。漠子言,你曾说过不在意我的学历,可直到中午我才感觉到了我们之间的差距到底有多大。”他主动去提及并把所有责任揽到自己身上,她闷声地回答:“我是专科生,连个本科毕业证都没有,甚至不是这里的户口。有时候我都在想,我留在这到底是为了什么,答案很明显,是为了你,为了能和你在一起。可,可是,不得不承认的,是我们之间的差距太大,以前我不去想,以为有了爱情其他的算不了什么。我骗自己骗了三个月,我是不是很傻很天真?
你知道我为什么让你每次接我都离公司远点吗?我没韩雨洋那么宽心的不去听别人说什么,我怕,怕别人说那些流言蜚语。漠子言,现在我才明白,我对这段爱情到底有多没信心。”
漠子言身体忍不住颤抖,嘴上还是露着笑:“所以晓默,你想,离开吗?”
何晓默一愣:“离开?你以为我想分手?漠子言,我这么说是想告诉你,哪怕我们之间差的再多,我都会努力让自己慢慢变得优秀,哪怕那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漠子言,我想了一下午,我以后都要对你好好的,不能让你甩开我,让你见证我变得更好。我回来时是在对自己生气呢,生气我干嘛要跑出去,万一你担心的发病了怎么办,到时候我不得自责死啊。”
心里松了一口气,他捏住她的鼻子:“既然知道我身体不好,那你说话还大喘气,我看你是故意想吓死我。”
她双手环住他的腰,调皮的挠他痒痒,一时间,室内紧张气氛全无,处处充满欢笑。
直到好多年以后,何晓默翻到了那天记得日记,痛骂身边的某人:“你当时故意说离开那两个字吧,把责任推给我,逼我说出后面那段表白的话,然后一边享受着我的表白一边在心里偷乐。”
漠子言难得得否认,把书搁到腿上,收起笑:“当时,是真的怕你离开,可同时又在想,你离开也好,我的傻姑娘要永远都快快乐乐的,我怎么舍得让你掉一滴眼泪。”
何姑娘当场泪奔,抱着某人不肯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