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箪食瓢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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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子衿那日伤得不算轻，一处在肩膀，一处在腹部。即便是平日勤于练武的人，这伤也要养上十天半月。只不过穆子衿一向坚韧要强惯了，只休养了两日，再不肯安心在床上躺着。她心里放不下刺客的事。
算上她昏迷的三日，刺客一事已过去了六日。时间拖得越久，线索剩得越少。再没什么时间容她浪费。
这日，穆子衿早早醒来，自己收拾穿戴整齐好准备出门。她动作很小心，并没惊动还在睡梦中的木棉木槿，这些日子她们照顾得费尽心力，怕很是劳累。是该睡个好觉。
如此想来，也该再招些家仆进来。穆子衿只带了木棉木槿，苏柒那边虽带了七八个丫头，这食宿出行怕是忙不过来。这等刺客的事忙过了再提也不迟。
清晨的祥紫街也很热闹，人来人往，熙熙攘攘。街上的包子铺刚蒸好一屉，冒着腾腾的热气，春日的阳光映在那热气上，层叠泛黄晕开。那是独属于青阳的烟火气，浸在这百年皇城的骨子里，满是盎然生机。
这烟火气莫名让穆子衿觉得很满足。一箪食，一瓢饮，一人在侧。所谓赏心乐事，不过如此。
穆子衿出来时还没吃早饭，正看见刚出笼的肉包子便买了两个。这包子价钱不高，分量却足。表皮柔软，内里浸着油沫，肉馅又鲜嫩多汁。穆子衿火速将手中的两个包子吃完，仍有些意犹未尽，只好又买了两个才算心满意足。
宋记点心铺在青阳城中很有名，自然很好找。店面不算大，修葺得明亮干净。许是太早的缘故，买点心的人算不上多。穆子衿到时，只有寥寥几个客人。
她缓步走进了点心铺，已有伙计迎了上来。
“这位客官，您要买什么点心？我们店里近日有了新品桃花酥，客官可要买些尝尝？”
穆子衿环视了一周，都是伙计打扮，并未见宋老板。她忖度着这店中未必都是萧君安的人，行事还是小心为上，须得不露声色地找到这宋老板。只稍加思忖，已计上心来，与那伙计低声说道，“我有个点心秘方想卖给你们老板，不知可否见上一见？”
那伙计也算机灵，并未多问，“还请姑娘等上片刻，我先将此事报与老板。”
“有劳你。”
穆子衿瞧着那伙计从正堂的侧门穿过，自己等着也无事，依次尝起了面前的点心。她素来喜欢甜食，宋记的点心倒是很合她的口味，甜腻酥软。吃了半晌，穆子衿才觉得奇怪，这宋记点心铺并不卖桂花糕。
难不成买桂花糕是萧君安的暗号？这暗号未免太随意了些。
她正这般想着，之前的伙计已急匆匆地跑了回来，身边却没跟着什么人。
“姑娘真是不巧，老板一早就有事出去了，大概下午才会回来。”
穆子衿来之前未想到宋老板会恰好不在，若是下午才回来，纵是晚上能把消息传给萧君安，也要明日才能见到萧君安，怕是又要浪费一日的时间。她犹豫着走出了点心铺，思忖着直接去找萧君安，刚走出点心铺不料与走进来的人正撞了个满怀。
“沈良？”穆子衿看着眼前的人犹豫地问道。
“穆姑娘好。”
沈良冲着穆子衿微微颔首，用眼神示意穆子衿到一旁说话。穆子衿跟着沈良走到了不远处的茶馆坐下，沈良叫小二上了一壶普洱。
“想来穆姑娘去宋记点心铺不是要买点心。”沈良也不多绕弯子，向着穆子衿开门见山说道。
“我确实要联系萧君安，但宋老板不在，”穆子衿话锋一转，“那你又为何去宋记点心铺？”
“殿下想吃点心，就派我来买。”
“哦？不知萧君安想吃什么，桂花糕吗？”
“正是桂花糕。”沈良答得不慌不忙。
“沈公子怕是不知道这宋记点心铺并不卖桂花糕，”穆子衿轻声笑了出来，看向沈良的目光中多了几分凌厉，“萧君安派人监视我？”
“穆姑娘误会了，怕是殿下说得快我记错了糕点的名字，”沈良很是自然地将视线略微移开，“姑娘可有什么消息须我带回给殿下？”
“原本是有的，此刻却没有。”
沈良有些疑惑，“这是为何？”
穆子衿直直看向沈良，一字一句道，“我不信你，你在说谎。”
沈良早知道穆子衿是聪明的，以为她即便知道了也不会深究所谓的监视一事，未曾想她还是这般直率坚决的。他心知若是自己再不说明，穆子衿的消息是拿不到了，只好实话实说道，“殿下担心穆姑娘的伤势，派人每天打探消息。今日打探的人见姑娘出了门，跟到了宋记点心铺，便报给了殿下。宋老板今日不在，殿下就特命我来传递消息。”
穆子衿瞧着沈良被逼出来这副诚恳模样，知道他说的是真话，神色缓和了不少，“我知道你也有你的难处，只不过我想知道的事我还是会问。我今日要见萧君安。”
“那你不如跟我一起回府中，等殿下定夺。”
“好。沈公子不买桂花糕了吗？”
沈良自嘲地笑道，“穆姑娘就不要取笑在下了。”
穆子衿本就是打趣，此时见沈良的赧然模样也不再紧追不放，跟着沈良离开了茶馆。
祥紫街横跨青阳的东西两侧，萧君安的府邸在城东南角，这宋记点心铺在城东。距离并不远，穆子衿和沈良走的又快，没半柱香的时间已到了萧君安府邸的后门。沈良将穆子衿从后门引了进来，让她在长廊一侧候着，自己进去找萧君安。
穆子衿只站了片刻，沈良已走了回来，引她去前厅见萧君安。沈良并没跟着她进去，只在门外候着，见她进去还关上了门。
萧君安正看着手中的信，眉头锁得很紧，似是在处理要紧事。穆子衿轻声咳了一下，萧君安闻声向她望了过来，似乎是没有休息好，眼中还有红血丝。
“你来了，两日便休养好了？”
穆子衿不在意地点了点头，“查案要紧，我来是想查之前刺客的事。”
“想不到你还是个拼命三娘的性子，你想怎么查？这案子算是交在我手上，若是想查得松，自然可以草草应付了事。若是想查得仔细，怕跟之前的失窃案脱不了干系。”
“你是如何知道这与之前的失窃案有关？”
“之前失窃案曾有过一家的家仆被人所伤，我那日与刺客交手时发现，这刺客与伤那家仆的人是同一种武功路数。”
穆子衿眸光一闪，“你可辨别得出是哪一派招数？”
“我若是知道，这案子早结了。”
“你可以跟我说一下，我让落羽的人去查。另外，我想看一下那刺客的尸体。”
“那刺客身上早被翻遍了，没有刺青，也没有其余线索。”
穆子衿闻言笑了笑，“这可未必。萧公子未听过，死人是不会说谎的吗？”
“倒是我小瞧了你，”萧君安挑了挑眉道，“穆姑娘你还会验尸？”
穆子衿直视着萧君安，一本正经道，“并不会，所以再带上一个有经验的仵作吧。”
萧君安瞧着穆子衿这副正经模样倒是笑了出来，“几日不见，还是这般伶牙俐齿。今日戌时一刻，大理寺后门见。”
“好，”穆子衿起身告辞，突然又顿住了脚，转身向着萧君安道，“下次想知道我的病情还请萧公子自己问我。”
话说完穆子衿不等萧君安答话已转身出了前厅。沈良向着厅中的萧君安看见，得了萧君安的眼神示意，将穆子衿送到了后门，看着穆子衿走远才回了厅中。
“她套出了你的话？”
沈良耷拉着脸，有些委屈地向着萧君安低声道，“殿下，这以后跟穆姑娘打交道的事，还是别派属下这种笨脑子去了。”
“怎么？一个穆子衿，就让我们青阳第一踏雪无痕打退堂鼓了？”
“连殿下也要取笑我。我看穆姑娘和殿下才算得上棋逢对手，每次唇枪舌剑也没见殿下占上风。”
“我倒是好奇，你是如何被套出来的？”
“穆姑娘问我是不是去宋记点心铺买桂花糕。”
萧君安闻言不禁唇角微扬，这个穆子衿啊。
戌时一刻。
天色早就暗了起来，街上的人也少了许多。打更的更夫正巡逻敲梆子，“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穆子衿为行事方便换了男装，将头发简单束起，腰间挂着普通玉饰。大理寺在城东，离她们的宅子并不远。穆子衿早算好了时间，在戌时就到了大理寺门口，站在一旁的树下等着。
她正等着，冷不丁肩头被人拍了一下。
“这位姑娘。”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箪食瓢饮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