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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三章 ...

  •   赵旬在中央大街等了好长时间,才看到白纪言向他这个方向走来。他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还围了个厚实的围巾,一眼看去像是在过寒冬腊月。
      赵旬迎上去,笑得春风满面:“怎么穿这么多啊?”
      白纪言的脸色有点苍白,他拉了拉围巾,露出嘴巴,轻声道:“有点冷。我们去哪吃?”
      赵旬只当他怕冷,拽过他的胳膊,亲亲热热地贴上了去:“嗯……去夜市吧?”
      白纪言被他冷不防撞到伤口,手臂上的皮肉穿刺似的疼,下意识地把胳膊从赵旬怀里抽了出来。
      赵旬愣了一下,有点失落地放开了手,撇了撇嘴。
      白纪言缓了一会,从羽绒服里伸出指头,拽住了赵旬的袖管。
      赵旬干脆反手扣住了白纪言。他攥着白纪言的手指,放在手心里焐着:“好凉啊。”
      白纪言蜷了蜷手指,也觉得暖和,便把手从袖子里又伸出了些。
      赵旬在东涧摸爬滚打了三年,彻底毁了他那自小养成的奢侈品味,成了夜市大排档的死忠。
      他熟门熟路地抢在几个大汉前头占了个靠河的桌子,点了一堆的杂七杂八。
      夜风吹过。白纪言看着赵旬在自己面前捧着烤鸡翅大快朵颐的样子,没来由地想起了从前。想着想着,他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
      “笑什么?”赵旬嘴巴被鸡翅塞得满满的,也没挡住他发问。
      “我笑小富二代脱胎换骨了啊。”白纪言含笑道。
      “嗯?”赵旬把嘴里的骨头吐出来,“你怎么知道?”
      白纪言起了点促狭心思:“你猜。”
      赵旬起开一瓶啤酒,给两个杯子都倒满了,顺带递给白纪言一杯:“我记得我高二才认识你啊?”
      白纪言弯着眼睛,依旧是笑着,杯中酒一饮而尽。
      “你记错了。”
      赵旬看他喝得这么快,顺手又给他倒了一杯。
      “其实我不想当小土豪。这么野着挺好的。”赵旬又撸了一嘴的羊肉串,腾出舌头含混不清地说道,“我以前没做小土豪的时候,有一条小黄狗,土狗,但是长得漂亮,真的,我觉得比那些金毛啊柯基啊都好看。养了三年,然后我转学,每天管得死严,一天见不到黄狗一面,后来那狗就跑了……”
      赵旬追忆着自己的狗,看白纪言又干了一杯,顺手给他满上,继续絮絮叨叨地讲起他的养狗往事。
      等他撸完了眼前的串,结账准备走人时,才发现白纪言有点不对劲。
      他面色酡红,眼神散乱,单手支颐地坐在那里盯着赵旬刚坐过的那张椅子,一言不发。
      过了一阵,他才反应过来对面是空椅子,急急忙忙四下转开,险些从椅子上摔下来。
      赵旬扶了一下他,他就脱力似的整个人靠在了赵旬身上,撞得赵旬胃一抽。
      他抬起头,目光涣散地辨认了好一会,才咧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
      “赵旬……嘻嘻……”
      赵旬这才确认白纪言是真的喝多了。
      “才三杯啤酒啊……”赵旬苦着脸,打算把白纪言从座位上拽起来。
      白纪言一开始站起来了,结果在原地立了三秒,就摔在了地上。
      “走不动。”白纪言两腿张着坐在地上,抬起湿漉漉的眼睛望着他,模样像个要糖吃的小孩。
      赵旬叹了口气,转过身去露出后背,无奈道:“上来。”
      白纪言笑嘻嘻的靠了上去,双手搭到赵旬肩膀上,不安分地在他脸上一阵乱摸。
      赵旬啪啪两巴掌把人打老实了,托起白纪言的腿,起身向路边走去。
      七九河开,□□雁来。冰碴在河水中化开,晚风和煦,春夜安详。
      白纪言似乎是被他那两巴掌打委屈了,猫似的伏在他背上,一会左手摸摸右手背,一会右手摸摸左手背。
      赵旬颠了颠背上的人,问道:“你家在哪?”
      白纪言道:“我不回家。”
      赵旬背着个大活人好不容易走到马路边,一时气结:“你不回家去哪?露宿街头?”
      白纪言吭哧了一会:“不干。”
      赵旬当然不可能真把白纪言扔在路边。他缓了口气,转身向自己的小区走去:“那去我家?”
      白纪言玩了会手指头,茫茫然道:“你是谁呀?”
      赵旬简直头大:“我,赵旬!”
      白纪言认真道:“赵旬……赵旬家我去不了。”
      赵旬累得够呛,被这醉鬼气得怒极反笑:“为什么?”
      白纪言思索了一会,严肃道:“有看门的。保安。老头。保镖。都赶我走。”
      赵旬已经跟不上白纪言混乱的思路了。他不再搭话,加快了脚步回了家。
      把白纪言撂在了主卧,他气喘吁吁地跑到厨房灌了一肚子凉水,又从水壶里控出一点温水,给白纪言端了过去。
      主卧里,那台赵旬经年不开的电视机此刻正亮荧荧地工作着,白纪言在床上坐得笔直,正全神贯注地欣赏着喜羊羊与灰太狼,手里死死抱着遥控器。
      赵旬无奈,只能由着他来。放下水杯,他发现白纪言仍裹着一身厚厚的衣服,就打算帮他把衣服脱掉。
      他动手解开了白纪言的围巾,脖颈上的伤疤赫然入目。
      就像上一次在洗漱台前撞到的那样,细瘦白皙的脖颈上布满淤青和吻痕。
      赵旬的手开始发抖。
      良久,他放下了围巾,接着帮呆愣愣的白纪言脱衣服。
      白纪言乖乖顺顺的,伸着手臂让他脱。
      等到羽绒服脱下之后,眼前的景象直接让赵旬后退了好几步。
      白色衬衫上透着星星点点的红,而袖口处露出的一截手腕更是没一处好皮肉,尽是刺眼的血。
      而白纪言仍无知无觉地紧盯着电视。
      赵旬按捺不住,直接拔了电源。
      白纪言的眼神终于从电视屏幕上挪开,移回到赵旬身上。忽然,他似乎也发现身上的衣服不见了,慌慌张张地四下乱摸着想要把衣服重新套上。
      “怎么回事?”赵旬颤抖着,眼已经红了。
      白纪言没听见似的,继续专心致志地找衣服穿。
      “怎么回事!”赵旬猛地拔高了音量。
      白纪言的动作忽然顿住。他迷迷茫茫地转过身对上赵旬的目光,伸手在自己身上摸着,嗫嚅着没有声音。
      “我问你话呢,怎么回事?!”赵旬的声音又高了一倍。
      白纪言被赵旬吓得愣住了。他扶着自己的衬衫衣领,开始解扣子。
      “谁他妈要你脱衣服了,我问你怎么回事!”赵旬耐心已经消磨殆尽,他咬牙切齿,一把打开了白纪言解衣服的那只手。
      白纪言愣愣看着他,忽然哭了。
      眼泪大颗大颗砸落下来,他抽抽搭搭的,难看地咧着嘴巴,拿手背抹着眼泪,哭得像个没家的孩子。
      赵旬一下就慌了。他手忙脚乱地抽着纸巾在白纪言脸上一顿乱擦,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憋了半天,他开口道:“那个……我不是那个意思……”
      白纪言拿手捂着脸不让他看,在赵旬手里挣扎了几下,索性转过身背对着赵旬继续嚎啕大哭,哭得极可怜极伤心,实实在在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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