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茶花》涂小言

43、话别挚友

　　还是一身官服的乔琳，这次他见到凌溯溪比上一次要热情了一些，直接就走过来坐下，拿着燕云书刚刚端来的茶咕咚咕咚的灌了两碗。
　　凌溯溪赶快伸手止住燕云书的话头，递过去一张条子：恭喜乔大人。
　　乔琳无视燕云书猪肝色的脸，道：“恭喜什么啊，我才不想去江南呢，听说那淮南王难伺候的很，再说了，我刚认识了你这个朋友，还未见上两面就要走，这一走就是五年呢！”
　　楚国官员外放，五年为限。
　　凌溯溪也有些不舍，写道：你未见我的时候也心存疑虑，但是你现在也愿意和我结交了不是么，淮南王与传闻也不一样，或许他也施仁政有慈心呢？
　　若不是心怀百姓，几个月前怎么会冒着那么大的风险把十几万担的盐就那么给了楚玄灏，如果说楚玄灏与他有交情，又从未听他提过，不是心怀百姓是什么？
　　看凌溯溪温和的看他，乔琳也道：“是，不应抱着门户之见，百闻不如一见，你就是最好的例子。”
　　“也许我们五年之后才能再见了，你若是到江南来，一定要来看我。”乔琳仍然有些郁闷。
　　凌溯溪点头。
　　乔琳看着他身边这个冷面侍卫实在难受，就道：“你能让他走么？咱俩说说话成么？”
　　燕云书冷声道：“不能，护卫少爷是我的责任也是我的任务。”
　　乔琳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道：“问你家少爷呢，问你了？”
　　燕云书刚要回嘴，被凌溯溪制止，指了一下那边，歉意的对他笑笑。
　　他没法子，只得对凌溯溪抱了拳，临走还说：“少爷有事吹笛子啊，属下就在附近！”
　　看他走远了，乔琳这才正色道：“溯溪，你若当我是朋友，我且问你一句话，你可要如实回我。”
　　凌溯溪虽然和乔琳只有两面之缘，但是他能感觉到乔琳为人之真诚，与楚玄清的深不见底不同。
　　他点点头。
　　乔琳看着他清澈见底的眼睛道：“靖安王爷待你好不好？”
　　凌溯溪一怔，没想到他居然问的是这个问题，他略低了下头，嘴角漾起一抹淡淡微笑，点点头。
　　乔琳舒了一口气，道：“待你好就好，传闻……又是传闻，算了，他若真如传闻那样喜怒无常只是个莽夫，你这样的人又怎么肯安心留在他身边，我只是想问问，你要是真的有什么苦衷才待在那里，我自会尽全力帮你的！”这般才华横溢温良俊雅的公子，只能在那里厮混，任谁都会觉得可惜。
　　凌溯溪想起楚玄灏，笑着摇摇头。
　　乔琳也笑了：“你的选择应是没错的，你不需要我担心啦，虽然我们相处时日不多，但是我真心与你交朋友，如果以后有了什么事情，千万别忘了我！”
　　看着乔琳兴致满满的样子，凌溯溪对他点了一下头表示感谢。
　　乔琳想了想，还是说：“我刚才进来的时候是五爷出去了吗？他是来找你的吗？”
　　凌溯溪也不知道，只得如实写道：偶遇，应该不是刻意。
　　乔琳看了，道：“五爷和四王爷不和，你最好离他远一点。”
　　句句都是自肺腑之中掏出来的忠告，凌溯溪有些感动，对他点头，他是一个哑巴，什么都说不出，这些感谢的话写在纸上未免太过做作，但是只是这一个点头，乔琳就看懂了。
　　燕云书没什么好气的站在园子边的一棵桂花树下，心里看乔琳烦的很，不想看他，就扭过头去，正好看到一个小厮在门口探头探脑，就道：“喂，干什么的！”
　　那小厮被吓得一哆嗦，蹭过来道：“这位侍卫大哥好，部里传来话，说有事找大人商讨，小的来请大人。”
　　一听是乔琳那边的人，燕云书立刻来了精神，说了声“等着”，就大步走过去。
　　乔琳把自己的官职和居所告诉了凌溯溪，相约他去江南一定要去看他，正说着燕云书就赶来了，道：“乔大人，你家奴才等你呢！”
　　乔琳瞥了他一眼，转头看自己的小童满头大汗的在那边对他招手，就站起身来，道：“知道了，溯溪，你……你以后一定要来看我啊！”
　　凌溯溪也站起身来对他作揖，深深点了点头。
　　乔琳有些不舍，但是还是要走，看到燕云书门神一样站在那里，就道：“干嘛啊！显得你高啊！”
　　他是标准的南方人，身材有些矮小，看燕云书还要抬起头来，这一抬头就显得更矮了，顿时有些挫败。
　　燕云书道：“不敢不敢，只是不敢耽误了大人的事，大人快去吧，等会儿那小孩儿哭了起来，大人哄么？”
　　乔琳还想说点什么，但是念着这是拜别来的，若是搅了凌溯溪的面子就是太无礼了，忍了又忍才对凌溯溪道了别，转身带上那小童离开。
　　凌溯溪看着他的身影离开了桂花园，心里有些惆怅，刚交了朋友就走了，若是能再见几次就好了。
　　转头又看燕云书，笑着写了条子给他：云书向来稳妥，怎么这么不喜欢乔大人？
　　燕云书没好气道：“上次要不是他粘着你说话，哪里能招来那么多人围着你，万一磕了碰了呢，别人又要埋怨我！”
　　凌溯溪好笑的看他，写道：谁埋怨你，王爷也没怎样你啊？
　　燕云书动了动嘴巴，最终也没有说出那个名字，只道：“就是有了，好多人埋怨我，好了好了，赶快回去吧，万一王爷找您呢！”
　　凌溯溪动了动肩膀，在这里待的太久了，骨头有些酸痛，就点点头，同他往外走。
　　订了桂花，老板答应三天之后送到府上，他就上了车。
　　不知道为什么，这段时间他的身体尤其容易疲惫，在摇摇晃晃中就闭上了眼睛。
　　也不知过了多久，车停了下来，燕云书打开帘子，道：“少爷，到了。”
　　他睁开眼睛，眼神有些涣散，半天才缓过神来，看着燕云书在跟他说什么，但是就是听不清，仿佛还没有睡醒。
　　燕云书看他迷迷糊糊的，就上前握住他的手臂往车下带，道：“少爷，咱们回去睡吧，虽然暖和，但是你别着了凉，那就麻烦了。”
　　凌溯溪恍惚了一下，才听清了燕云书说什么，跟着他下了车，摆摆头，觉得自己清醒一点了，闭了闭眼睛，又睁开，指了一下书房方向。
　　燕云书看他的状态怪怪的，难道是昨晚没睡好？见他问，就道：“您找王爷吗？我找个人去问问。”说着告诉身后的侍卫：“去书房看看。”
　　凌溯溪还是有些没醒，走了两步觉得腿软，就动了动胳膊，指那边的石头，意思要坐一下。
　　燕云书只好扶他去坐着。
　　没坐多大一会儿，去书房的人回来了，说楚玄灏已经回来了，正在书房训人。
　　训人？凌溯溪不解的看他。
　　那侍卫道：“小侯爷，连着逃了四天书房，被王爷知道了，在书房门口罚跪。”
　　凌溯溪忙写了条子：多久了？
　　那侍卫考虑了一下，道：“属下不知，但是听说下朝就跪着了，怎么也有两个多时辰了。”
　　凌溯溪借着燕云书的力气站起来，往书房那边走，楚宣懒怠读书，就喜欢舞刀弄枪的，他虽不知在王储这件事上楚玄灏是什么态度，是自己称王还是有意培养楚宣，但是从他的表现来看，他猜想还是楚宣的机会多一些，只是这楚宣太不爱读书了，每每挨罚必是因为读书。
　　楚宣比他小一岁，对他也礼遇有加，如果说从前出入王府的人有谁不轻视他，那就只有楚宣了。
　　走到书房门口，果然见到楚宣垂头丧气的跪在门口，面前还放了一本书，他蔫蔫的在那里蚊子一样的声音读。
　　听到轻轻的脚步声，楚宣往后一看，脸上顿时露出了喜色，对他投去求助的目光。
　　凌溯溪对他无奈的一笑，指了一下他的书。
　　楚宣立刻猛点头跟他保证，凌溯溪这才往门前去。
　　燕云书在门口道：“少爷求见。”
　　楚玄灏在桌后看着一叠东西，闻言头也不抬道：“进来，采买桂花这样的事情还要你自己出去？我养那么些奴才都是吃干饭的么？”
　　凌溯溪走过去，写道：我怕他们选不好，三天后桂花到，我酿一些做点心给王爷。
　　楚玄灏看了，道：“出门多带点人，少往那人烟稀少的地方去。”
　　凌溯溪点点头，又想起自己点头他也看不见，就走到他身边去倒了一杯茶放在他手边。
　　楚玄灏看着手里的纸，头也不抬的问他：“你的生意盈利如何？”
　　凌溯溪心算了一下，报了一个数字给他，想了想，又把上次的私盐盈利也报给了他。
　　这一批私盐是楚凤城为解楚玄灏燃眉之急慷慨相赠，连本钱也没有要，所以都是纯利，凌溯溪报出的数目非常可观。
　　楚玄灏没什么表示，只说：“知道了，没事就回去歇着。”
　　感觉到凌溯溪未动，他这才抬头看他，觉得他的脸色不太好，就道：“不舒服？”
　　凌溯溪摇摇头，抿了下唇，伸出手小小的指了一下门外日头下的楚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