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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故人不再 ...

  •   白衣客走了,颜夕楼走进房间,试探着问:“王爷,您怎样了?”
      楚玄灏的声音从纱幔后传出来:“上次通河献计是门上谁接的信?给我把他叫来。”
      颜夕楼不知发生了何事,转身出去找人,不多时就找来了一个士兵,那士兵也不敢进去,就跪在了门外。
      “那日有人送信来是你接的?”
      “是。”
      “还记得来人的形貌吗?”
      那士兵想了一下,道:“穿着身白衫子,带着一个帽子,帽子上有白纱,把脸挡上了,小的没看清脸。”
      “他是用哪只手递给你信的?”
      “是……”时间有点久,那士兵也不太想得起来了,犹豫了一下,才道:“好像是……右手吧……”
      “你确定是右手吗?”楚玄灏异常严肃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那士兵哆嗦了一下,绞尽脑汁的想了半天,道:“是右手,小的确定。”
      “你下去吧。”
      那士兵如获大赦般的叩头离开了,颜夕楼听到了楚玄灏的问题,不禁道:“王爷,您是觉得那白先生是您认识的人吗?”
      凌溯溪回到王府后很少见到颜夕楼,颜夕楼因为每次见到他都会想起因他而死的燕云书,也躲着他,所以并不知道凌溯溪右臂残废的事情,听见楚玄灏问,也没有往凌溯溪的身上联想。
      楚玄灏道:“你即刻派人寻访,务必找到他!”
      颜夕楼抱拳应是。
      他走了,房间里的楚玄灏却是眼神分外清明,完全看不出那憔悴落寞的样子来,因为他有种感觉,那是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而那似曾相识是刻在他的脊骨之上的,他活一世,除了凌溯溪,他无法说服自己把这种感觉放到任何一个他认识的人身上。
      溯溪,是不是你,你回来了吗……
      整整五天,颜夕楼一府衙为中心在附近的城镇搜寻了整整五天,都没有找到一丝关于那白衣人的消息,只有寥寥几人说见过,但问起他往什么方向去过,就没有一个人知道了,那人好像一转眼就不见了。
      虽然他知道楚玄灏对此人非常看重,他一定要把人找到,但是也不得不先回来复命。
      他的无功而返似乎早就在楚玄灏的意料之中,楚玄灏并未责备他,而是对他说:“找城里所有的大夫,从明天开始,每两个时辰来给我把一次脉,去药房里采购药性最烈的要,在府衙里找一间屋子,不分日夜的熬药,熬完的药到无人的地方倒掉,药渣都给我扔府衙外最显眼的地方去,若是有人问,就说我身子不行了。”
      颜夕楼不解:“王爷,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要问为什么,照办。”
      颜夕楼道:“属下遵命。”
      自从这天开始,楚玄灏大病的消息不胫而走,传的满城风雨,他的亲军每天来城里请各种大夫,不消三天,城里的大夫都被请尽了,除了医术真的太过平常的,剩下的全留在了府衙里,每日轮着把脉,府衙外的药渣堆满了墙根,那药看着都心惊胆战,难以想象有人每天拿这些当饭吃,那银子流水般的花,什么药珍惜什么药有奇效,不论银钱多少,全都往府衙里送。
      文官武将已经好长时间没有见到楚玄灏了,军方这里全靠李良撑着,水遥出门在外,听到这个消息也马不停蹄的往回赶。
      而想探听楚玄灏消息的人几天也抓不到颜夕楼一次,颜夕楼比别人忙上十倍,整天在各大城镇之间奔波寻访名医,然后不停的往回带。
      偶尔见到他一次,还没说上两句话,颜夕楼就露出难过而焦急的神情,什么都不肯说。
      于是街头巷尾开始传言,楚玄灏命不久矣了。
      这是他第二次来到府衙,看到里面重兵把守,虽然已经入夜,但是灯火通明,隔着那么远,他似乎都能闻到那刺鼻的药味。
      你这……又是何苦……
      他这次不想跟门外的人周旋,找到府衙的围墙,足尖轻踏就跃了进去,轻飘飘的落在地上,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凭着记忆中的方向,他往楚玄灏的卧室走过去,也许是因为夜太深了,也许是怕打扰楚玄灏的休息,所以他的门前并未有太多的人,只有两队士兵在巡逻,也没有见到颜夕楼。
      那房间还是紧紧的关着门,里面点着灯,但是看起来分外安静,就像里面根本没有人居住一样,走到了这里,他的鼻尖这次是真正的闻到了那苦味,想来里面的人正在难捱的病痛中煎熬。
      士兵走向另一个方向,他走过去推门进去,然后轻轻关上了门。
      房间里和那天一样,只是烛火闪烁,多了些幽然静意,层层纱幔掩着里面床上的那个人,传出一声极低的压抑的咳嗽声。
      那声音让他的心头一疼,道:“为什么要这样?”
      咳嗽声一停,楚玄灏道:“是你?你又来了?”
      “是,你为什么要这样,难道你死了,你就能把命还给他了吗?他可愿意要你的命,还是你觉得他愿意看到你这般逃避懦弱的样子?”
      “你……怎么知道我曾承诺把命还给他?”楚玄灏冷冷的声音传出来。
      那声音中有着说不出的底气,他顿觉不对,抽身要走,门外忽然火光大盛,门被踢开,颜夕楼手持银鞭站在他面前,他身后冲进来二十来个侍卫,钢刀出鞘直接架在了他的肩膀上。
      他转头看向那边的帐幔。
      里面发出轻响,然后是沉稳的步伐声,纱幔一抖,楚玄灏披着外衣走了出来,那脸色,那神情,哪里是传闻中奄奄一息的样子?
      他笑了:“你骗我。”
      “就算是吧,为了找到你,我也算煞费苦心了,来,说说吧,你是谁,为什么会知道我和溯溪之间的话?”
      他那笑容并非气极而笑,而是自心底发出的赞许,道:“你真聪明。”
      “你第一次来这里,是因为通河胶着,你来帮我,你二次来这里,是因为我病榻缠绵,你来开解于我,每次都是因为我,所以你的目标一定是我,在这乱世之中想找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但是只要你的目标在,我就能让你自投罗网,对么?”
      “对,还有么?”
      “还有,我想知道你是谁。”楚玄灏目光一直没有移开那洁白的纱帽,他似乎有预感,只要揭开了这纱帽,他就能找到丢失已久的东西。
      “我是谁对你而言无足轻重,你看到我也不过就是平添烦恼罢了,何必。”
      “是不是平添烦恼是我说的!”楚玄灏伸手去掀那纱帽。
      纱帽掀起,白纱从他面上掠过,露出了那人清绝胜雪的容貌,楚玄灏立时愣在了那里,手里的纱帽落了地,滚出很远。
      那是他日思夜想为之疯狂的容貌,是他想的都不敢再想的容貌,是他午夜梦回一次次出现在他梦里的容貌,就这样,这么突然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他不能不怔愣。
      颜夕楼不可置信的看向他:“少爷……是你吗?”
      白卿和缓缓的摇摇头,清澈见底的眼睛注视着楚玄灏颤抖的目光,道:“楚玄灏,你仔细看看,我真的是凌溯溪吗?你的凌溯溪可是我这个样子的?”
      “是……溯溪……你回来了……”楚玄灏喃喃道。
      白卿和平静的说:“你的溯溪可会说话?”
      此言一出楚玄灏的神智回来了一点,是啊,他只顾着这个人和凌溯溪一模一样的容貌,却忘了唯一的一点,那就是凌溯溪天生口哑,他根本就不会说话!
      但是他的目光还是紧紧的看着面前的人,道:“你不是溯溪,你为什么要管我的死活?”
      “为天下苍生而已,并非为了王爷一人。”
      “我不信!”楚玄灏喊道:“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像的人!溯溪,我知道我做错了很多事,是我没有保护好你,都是我的错,你说你等我回来有话要跟我说的,你要跟我说什么,我听着呢……”
      “我非凌溯溪!”
      “你是!你没死,你死了尸体在哪里?你没死,你回来了,你不要狡辩,从前在王府的时候你最听我的话,你不要再说你不是了,我知道你是的!”楚玄灏近乎疯狂的喊道。
      白卿和面上闪过一丝无奈道:“那我为何会说话?”
      “天下那么多名医!”楚玄灏道:“肯定有能治好你的嗓子的人,肯定有的,你治好了嗓子,就回来找我了,你要是不原谅我,你为什么回来找我?”
      白卿和抬起右手道:“你的溯溪可有这完整的手臂,你与他朝夕相对,自然知道他的手臂无法复原了。”
      楚玄灏看着他动作自如的手臂,突然哑然,是啊,就算有人能治好他的嗓子,那这条神经早已经坏死的手臂,又怎么能恢复呢?
      他忽然清醒了一点,看着面前的这个人,他就是他的溯溪,但是又觉得哪里不像,溯溪从来不会有这样清冷的神色。
      “你真的不是溯溪吗……”他嘶哑的问出这句话,仿佛刚刚温热的心又被浇了一桶凉水。
      白卿和道:“我真的不是。”
      楚玄灏往后退了一步,道:“如果我不信呢?”
      “你会相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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