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魂》木非难

6、第 6 章

　　天很快就亮了，阡陌离御剑飞山了山峰，站在山之巅望着缓缓升起的朝阳，将四周延绵不绝的山峦染上一层薄薄的金色。
　　阡陌离驾着剑光在茫茫青山间飞行，她放慢了速度，仔细寻找，可这大山人迹罕至，来回飞了好几个山头也都一无所获。刚转过一个山崖，发现崖后竟有一处碧玉般的清潭，心里喜欢，便按了剑光落了下去，见潭水澄澈，清可见底，阡陌离行了半日，也有些口渴，便走到潭边，俯下身来，就着潭水用手轻轻掬了一口，才一试，便觉清甜甘冽，正低了头还待再此掬水时，却瞥见水中有个翩跹曼妙的身影一掠而过，一抬头，便见到一个白衣胜雪的女子，翩若惊鸿，足尖在水面上轻轻一点，身后便带起一串晶莹浮动的水珠，犹如洒下一片熠熠生辉的银光玉屑，似是感觉到了阡陌离的目光，那女子蓦地一回首，目光相对，纵是阡陌离也是一怔，
　　端的是冰肌玉骨，超凡脱俗。
　　只是一个恍惚间，那白衣女子已经翩然落在潭边的巨石上，风姿傲然，一双清冷的眸子定定地看着自己，似是在等自己开口。
　　阡陌离没来由地心里一紧，踟蹰片刻，轻声问道，“敢问姑娘可是九天神女古瑶光？”。
　　那女子微微摇了摇头：“那是家师，我是她的弟子迦楼叶。”女子的声音甚是冰冷，听不出一点点喜怒，“你又是何人？来无想山又有何事？”
　　迦楼叶，原来昨晚那百毒门人口中的迦楼叶竟是古瑶光的弟子，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阡陌离向迦楼叶拜了一拜，恭恭敬敬道：“迦楼姑娘，在下乃紫玉山紫宸宫二十九代弟子阡陌离，久闻尊师盛名，今日特来拜会...”阡陌离还待往下再说，却被一个冷冷地声音打断：“莫非正道名门的弟子都是这般繁文缛节，婆婆妈妈！阡陌姑娘，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来寻我师父究竟有何事尽管直言，迦楼还有要事在身。”
　　想那紫宸宫根基深厚，近百年来俨然是正道领袖，阡陌离乃紫宸仙宫后辈弟子中的佼佼者，听了这般冷言抢白，却是丝毫不生气，只是恳求道：“阡陌却是有个不情之请。家师身受毒焰之苦，虽有神医门杨阿应姑娘妙手回春，但重塑肉身，非风仙玉露花不得解，祈迦楼姑娘通禀令师，阡陌只盼求得风仙玉露花瓣一片即可，还望尊师能念在正道一气上慷慨相赠。”说完，阡陌离双膝一曲，俯首跪拜在地。
　　迦楼叶却没有回答。
　　山中四下空旷，一片沉默，只有缓缓地流水声。
　　这种沉默让阡陌离平静如水的心第一次忐忑起来，古瑶光会将风仙玉露花慷慨相赠么？毕竟修道之人谁不对这等奇花异草视为珍宝，更何况是这种可以助她得道成仙的天材地宝。
　　可是下一刻，她感到有个人影向自己走来，那人停在自己身前五步开外，便停下了。
　　“阡陌姑娘起来吧，这花我可以给你。”迦楼的声音仍是淡淡地。
　　阡陌离几乎不敢相信，这等灵宝换做是谁都不会轻易相与，更何况这迦楼叶竟不禀名师父便擅自应承下来，这是为何？
　　阡陌离站起身来，有些不解地望着迦楼叶。
　　迦楼叶似乎看到了阡陌离眼中的疑惑，只是转过头去默默地看着水面，“恩师已经不在了。”
　　那一瞬，阡陌离仿佛看到了迦楼叶冰冷眸中若有似无的黯然。
　　“迦楼姑娘，我给你这花瓣，不是看在你们紫宸宫的面子上，只是感谢你昨日救了小不一命，权当我还你这个人情。”
　　“且慢...迦楼姑娘莫不是认错恩人了，阡陌昨日才到贵宝山，未曾见过一个叫“小不”的人，更不曾救过何人性命。这救命之恩，阡陌怕是受之有愧，”阡陌离说完，心中更是忐忑不安，若是承认自己是那小不的救命恩人，必能抱得仙花而归，只是紫宸宫门弟子行事一向光明磊落，她怎能冒人恩人，诓骗那迦楼叶？
　　“我迦楼叶自是不会弄错的，既然答应了给你风仙玉露花瓣，你只管拿着便是。”
　　清风吹过，青丝飘扬，衣袂浮动起舞，那抹雪白的身影竟是像要随风而去的仙子一般。
　　“阡陌姑娘，”迦楼叶转头看向阡陌离，语气却不似先前那般冰冷，“迦楼还有要事在身，耽误不得，我会唤小不前来引你去寒舍，姑娘可先去那里等候，明日迦楼自会将风仙玉露花瓣相赠。”
　　说完，迦楼口中一声哨响，一长两短，脆亮的哨声在山中激扬回荡。
　　“姑娘请在此稍后，迦楼先行一步了。”迦楼说完，足下一点，长袖一拂，身子便御空飞将起来，径自飞过那潭绿水，隐没入树林中不见踪影。
　　阡陌离还方自沉浸在迦楼叶方才的话中，她说她不会弄错的，可若是她明日后发现错认了恩人，反悔起来，可该如何打算？正在辗转思量，忽地听得一阵吱吱叫声，就见树林里窜出一只小猴，毛色金黄，油光发亮，阡陌离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正是昨晚自己遇到的那只小猴。那小猴十分敏捷灵活，轻轻一纵，便从树上跳到旁边的大石上，再一路轻快地爬下来，跑向自己。
　　见到自己，那小猴好似十分欢喜，一上来就扯着自己的衣袖要拉着走，口中不住吱吱直叫，还不断用手指指远方，似要带自己去哪里。
　　“等下我会喊小不前来引你去寒舍。”想起了迦楼叶的话，阡陌离忽地福至心灵，轻轻试着一喊，“小不？” 果然这小猴一听，脑袋一转，睁着一双黑溜溜的眼睛望着自己，咧着嘴巴笑起来，又不住地点头，似是在回答自己。
　　阡陌离见了，越发觉得这猴子甚通人性，极讨人喜欢，又试着轻轻喊了一声“小不，过来。”
　　那小猴听话小跑过去，拉着阡陌离蹲下身来，伸手摸了摸它毛茸茸的脑袋，笑道：“原来你就是小不呀，真是又乖又可爱！”小步乖乖给她摸着，闻言忽然两眼放亮，揪起嘴巴，就要往阡陌离脸上亲上去。
　　阡陌离一惊之下，扬手轻轻一拍，那小步脸上挨了一记，一个站立不稳，倒在地上。
　　“想不到你个小小东西，竟也有这种心思，”阡陌离笑着摇头，“还不老实在前面带路。”
　　小不顶着一张微肿的小脸，笑嘻嘻跑过来，一只毛爪子伸将过来，就要牵住阡陌离的衣袖。
　　“休得碰我，只管前面带路。”阡陌离娇喝一声，将袖子轻轻一拉，准备抽回。却不想那小不拽得死死的，再一望去，只见那毛脸上的一双黑眼睛竟是泪眼婆娑，眼巴巴地望着自己，一副饱受委屈的可怜样子。
　　阡陌离有点哭笑不得，无法，只得任由它拉着自己的衣袖，跟着它往密林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