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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四月的远足 ...

  •   第二章

      在和路凯一同参加社团的远足时,我和夏月屏重逢了。

      远足被定在四月的下旬。我问路凯为何不把日期往后延上数日,数日后春天必定到来,无论是草的青绿还是鸟的鸣啭都将更带有春意,何苦非得定在冬天的尾巴上去远足。路凯解释日期是由决策者制定,其中一定有着决策者的考虑,身处到某一高度,看事物的眼光必然发生改变。我问社员中没有提出异议的么?路凯说社员全部投了赞成票。

      地点被定于离城郊约莫十公里处的一个刚被政府规划为风景区的小山。因为曾经在山中挖出过不知道什么朝代的文物,市政府正打算大兴土木把其打造成一人文景点。我们将乘坐市内公交到达长途客运站,随后搭乘开往临市的客车,在高速公路入口处下车,接下来步行十公里达到目的地,露营一夜后再步行八公里到附近的一个村庄,坐安排好的返程客车回校。每人需要携带的仅是供一日食用的干粮,其他一切硬件设备由社团负责。也就是说我只需要带上吃的然后跟在他们的屁股后面傻愣愣地听从指挥即可。

      我和路凯在远足的前一天去超市购买次日所需的食品,两人在超市中仅转了不足五分钟便完成了任务。看样子路凯对远足也只抱有着任务性的观点。

      次日早晨七点,路凯准时把我叫醒。我睡眼惺忪半情不愿地打理好自己,背上装有食物的背包。寝室内另两个室友从被窝中探出脑袋用疑惑的眼神看我们忙东忙西,其中一个出声问我们要去干嘛。我回答说远足。另一个带着鼻音说了句神经病,掀被子蒙住了头。

      七点五十分众人在学校大门口集合完毕。我数了下,仅八人。每个社员带一个朋友,那么就是八除以二等于四。我把这个简单的除法在心中默算了三遍,答案确实是四。难道路凯参加的社团仅只有四个社员?八人之中似乎没有人愿意进行相互介绍,于是众人自觉变成二人小组,仅和自己的朋友窃窃私语。一个带着金丝边框眼镜的矮个男生依次给大家分发睡袋和防潮垫。莫非那就是路凯口中的决策者?

      在乘坐市内公交时我总觉得有人在盯着我看,到达长途客运站后一个把长发染成栗色并且烫卷的女生走到路凯面前开口道:“路凯,介绍下你的朋友嘛。”

      路凯抬头看了眼女生,又看了眼我,“何策。”

      女生听后眼睛一亮,走到我面双手抓住我的肩膀一阵猛摇。我被她弄得莫名其妙,嘴中积着的口水差一点流了出来。我忙把口水咽下,向后撤了一步摆脱了她抓在肩上的双手。路凯向后退了几步,露出饶有兴致的表情看着我们。

      我仔细打量眼前的女生。大约是远足的关系,女生没化妆,不过栗色的卷发把整个脸型衬托的相当到位,上身穿着薄毛衣,胸部以较大的幅度向外隆起,腰部以迷人的弧度向内收缩,外套一件深蓝色运动衫,下身穿浅灰色牛仔裤,小腿细细的但又不失结实,脚上穿一双已经相当旧了的旅游鞋,身高至少一米六八。总的来说可称得上是不可多见的美女。这般的美女突然跑到我面前猛摇我的肩膀,莫非是她走路时撞到头了?我向路凯投去疑问的目光,他微微耸肩表示也搞不清楚状况。

      “喂喂,路凯。”女生向前跨了一步,又把手放到我的肩上。我下意识地往后一缩,但女生毫不让步,加大力用手指扣住了我的肩关节。我朝我的右肩望去,女生的手指算得上修长,指甲被精心地修剪过,还涂上了透明的指甲油。“喂喂,路凯。”女生重复道。

      “是怎么?”

      “喂喂,仔细看看,我呀,夏月屏。”女生松开了我的左肩,用右手食指指着自己的鼻子。

      我从记忆中搜索夏月屏这一名字,最终在极远处的历史尘埃中发现名字的归属。

      夏月屏:小学同学,女。

      信息仅有这些,至于小学时她的容貌、性格,乃至做过什么事,说过什么话,一概忘得干干净净。记得的唯有确实有这么一个人曾与我相识,唯此而已。我从记忆中恍然过来,看着眼前的女生,心想为何记忆中完全没有留下关于夏月屏容貌的印象呢?能变得如此漂亮的女生,在小学时候也应该能有所预兆才是。

      “喂喂,还没能想起来吗?”夏月屏又把右手搭回到我的左肩。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下,“小学同学。”

      夏月屏在空中打了个响指,脸上充满了兴奋,侧过头对着远处一人喊道:“喂喂,赵轲,我猜的没错。”一个男生从远处跑过来,站到夏月屏身边,用友好的眼神望着我。“这是赵轲,这是何策,我的小学同学。”说完后用得意洋洋的神情看着身边的男生。

      “你好。”我打招呼道,顺便打量他。赵轲大约比我高三公分,看起来也比我壮些,脸上的轮廓分明,大约五厘米长的头发像牙签般一根根插在头皮上。

      “你好。”赵轲说着伸出手来,腕上戴着一只银色表盘的天梭牌手表,手表样式相当不赖,只是皮质的表带总觉得与他有些不相称。

      我伸出手去与他握手,然后招呼路凯过来说明了情况。

      “所谓缘分?”路凯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夏月屏。

      我笑了笑,夏月屏则说:“实在不可思议,我们竟能在这重逢,喂喂,算算这有几年了,八年多了吧?八年多后的重复,实在不可思议,我们竟然在同一所大学,为什么两年来我一直没碰到你?”

      我有点不太适应夏月屏的讲话方式,一时不知到底如何应答才好。决策者在远处招呼我们,说到了上车的时间。于是我们四人暂且搁置了谈话,一同走向客车。

      我和路凯的座位被安排在车末,让我得于暂且和夏月屏拉开距离。

      “她是你的小学同学?”路凯一面望着窗外一面问我。

      “应该错不了。”我说,“虽然脑子里完全没有那时候她的模样,不过不至于这世上有两个何策和两个夏月屏,并且两对都是小学同学。”言毕,我想了想后开口问道:“她是你们社团的社员?”

      路凯吝啬的只点了一下头,眼睛依旧望着窗外。我顺着他的眼神望去,视线被落在了一客运中心后门处的一条横幅标语上,标语写着“行万里平安路做百年长乐人”。
      “怎样一个人?”我问。

      大约等待了十余秒,路凯转过头来望着我,“你也看见了,人长得漂亮,待人也热情。”

      “没有其它的?”

      路凯摊了下手,“虽说是社团,但每学期仅在开学时特意彼此见一次面,连活动内容的制定也是通过邮件进行。”

      罢了,路凯这完全没有可用的信息,于是我闭起眼睛思索这八年后的重逢。八年后的重逢听起来似乎有些激动人心,但实质却与初识无异。八年前我曾与此人可谓朝夕相处了整整六年,八年后此人在我记忆中仅剩下了一个名字。这未免有些荒唐,但事实确实如此。夏月屏在我的记忆中只剩下了一个壳子,如同知了猴脱壳成蝉后留下的薄薄空壳。

      客车开动,发动机传来持续的轰鸣声,窗外的景色开始向后倒退。我觉得自己活得有些残忍,竟能把一个出现在我生命中长达六年的人的记忆忘却到如此程度。这么想着,早晨被我强制赶走的睡意重新席卷而来。被路凯叫醒时,已到了下车的地点。

      客车把我们抛在路边后排气管冒出一连串黑色的浓烟,在视线中渐渐变小。待到客车完全消失后,决策者干咳了几声,把大家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的身上。

      “那么”或许因为十四只眼睛盯视的关系,决策者看起来多少有些紧张,“那么,远足正式开始,之后的十公里全靠步行,其间不安排专门的休息,午饭的话大家各自按照情况解决,到达终点后稍作歇息,然后开始准备篝火事项,傍晚五点时会有人带来生鲜食品,晚饭吃烧烤。”说罢,决策者也不管是否有人有疑问,转过身就开始走起来。

      我跟上队伍的脚步,向四周望去。身后的国道把整块的荒地狠狠劈开,荒地向两侧衍生数十米后变成一块块大小不等的耕地,远远望去不少耕地中此时都种植着作物。视线可及出,两面的耕地中都有着一栋小房,想来是存放农具用的,不知晚上是否会有迷了路的孤魂野鬼在其间留宿。

      再远一些的地方就是朦朦胧胧的山,虽称之为山,但基本没有超过百米的,若从地图上看,应该是丘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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