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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一次约会 ...

  •   第十章

      不管怎样,总归是有了消息,事情的发展有走出低谷的趋势。回到寝室后我一遍遍地看舒果的来信,室友出于好奇凑到我身边戏虐问是谁给我写的情书。我没有心情和他们纠缠,把信放入信封后一声不吭走出了寝室,身后传来他们的唏嘘声。

      我一个人躺在学校操场边的长椅上思考信的涵义。一对情侣模样的学生手拉着手走在操场中央的草坪上,下午的阳光把俩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远远望出像两根苦瓜。一个穿着专业运动服的男生在跑道上做全身的舒展运动,每一个姿势都不含糊。仿佛其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诠释生命在于运动。我抬头望着数米之遥处长得郁郁葱葱的大叶女贞,白色的花点缀在夜间,特有的香味顺着风时而钻入鼻孔。原来大叶女贞是在这个季节开花。

      舒果的信究竟意味着什么?我扳着手指算了算,她消失到现在已有三个月。三个月的时间国家统计局要发布一次季度报告,三个月的时间可以送走一个季节,三个月的时间路凯开始了同居生活,可三个月后舒果寄来的信究竟意味着什么?不过不管怎样,她和我取得了联系,事情应该是在向好的方向发展。虽然在信的末尾写着暂时还无法和我见面,不过这也就暗示着终会有相见的一天。

      我闭上眼睛默默回想,信的内容已经差不多被拷贝到了脑子中。唯有等待,我默默说,像冬眠的蛇一样默默等待,像梁疏浅在雪国时那般默默等待。他能回到这里,我也必定能见到舒果。
      从长椅上坐起,那对情侣不知何时消失了,先前做舒展运动的男生此时正迈着速率一致的步子绕操场跑步。

      “开心吧?”我看完信后米莹莹问我。

      是该开心。事情有了转机,齿轮有了转动的迹象。我坐在长椅上对着空气练习微笑,让心情一点点从沉闷中走出来。可这一心情的转变没能如我所愿一般立即奏效,有什么阻挡着其转变的进程。我从信封中掏出舒果的信再看了一遍。信中并未施有什么奇异的魔法,内容和脑中所记录的一模一样。但总觉得在字里行间有一种说不出感觉,就如同在冬天看着一盆早已凋谢了的菊花。

      新的学期开始,正式迈入大学最后一年的生活。学校迎来一批大学新生,每一个角落都贴有社团招人的海报,不时能从空气中感觉到积极的气息。我已经习惯了没有路凯的寝室生活,其实两者之间并未有太大的差别。我按照课表准时去上课,按照路凯的吩咐一次不落地给小鳄喂食和换水,一天洗澡一次,多余的时间泡在图书馆里看乱七八糟的小说,偶尔也借阅一些专业书开始思考毕业论文的题目。

      告诉我李瑜名字的那个男生给我打来电话,说是想聚聚,我也闲的百无聊赖,于是约定当日傍晚就在学校见面。见面之后两人还是谈电影。我想这是纽带的问题,人与人之间谈论的话题常常由于纽带而决定。我和米莹莹只有通过舒果这一纽带才会发生交流,和那男生则必须建立在电影这一纽带之上。电影总归是别人的东西,再这么聊也没有一种归属感,电影不曾对我有过诉求,我也无法把自身的什么寄托在那里。虽然那么说,但能和他一起聊聊电影还是一件不错的事情,感觉就像在寒冬腊月的时候喝一碗温吞吞的南瓜粥。

      一个室友在我和那男生聊完电影回寝室那晚突然发起高烧,吃了药后继续顶着高烧玩电脑,最终迷迷糊糊昏倒在键盘上。我和另一个室友把他抬入医务室,第二天的中午他迈着病恹恹的脚步回到寝室,在位置上一屁股坐下后喘着粗气打开电脑主机的电源。我想这也是一种难能可贵的毅力。

      在学校图书馆社会学方面书籍的书架前认识了一个大二的女生,在两次偶遇之后我们一同去学校食堂就餐。她属于那种娇小可人的类型,说话有着风趣的一面。我期待在图书馆能再次与她相见,可是两人之间的缘分似乎仅是到此为止而已。

      我依旧一周两次去山秀谷。有时候天明路的午后已经从我身上褪去,但我依旧等到差不多四点才离开,为的是和米莹莹照面。不过没有任何关于舒果的消息,她也没有再约我。

      开学一个月后,陷入莫名欢腾的学校开始冷静下来。机器开始稳定运转,每个学生和老师恰如其分有条不紊地扮演着自己的角色。我大约以一周一次的频率去游泳,露天游泳池中的水已经开始砭人肌骨,我把阵地挪到了室内的恒温游泳池。

      一个星期五的晚上十点,我正要关手机睡觉,夏月屏给我打来电话。我望着屏幕上夏月屏三个字,意识到月可湖回来后就不曾给她打去过电话,心中不免有些愧疚。我怔怔地等到电话铃音响完一遍才接起电话。

      “喂喂,何策,睡了?”电话那端传来夏月屏的声音。

      “正准备睡觉。”

      “全世界这么早睡觉的大学生只有你了。”她的语气中掺着一种让人不至于讨厌的嘲笑。

      我笑着说:“是吗?实在是荣欣直至。”

      “明天有空吗?不会已经有了别的什么安排吧?”

      我想了想明天的打算,计划是下午去游泳,当然游泳的话不游也可以。游泳罢了,算不上什么非做不可的事情,于是我说:“有空。”

      “太好了。喂喂,还记得我说要给你介绍女孩子认识的吧?”

      “记得。”我说,“上学期你许诺的。”

      “那就这样说定了,明天中午一点,一起去打保龄球。”

      “保龄球?为什么是保龄球?保龄球打得一塌糊涂,没人会对保龄球打得惨不忍睹产生兴趣的。”我忙说。

      夏月屏传来咯咯的笑声,“已经决定是保龄球了,没法改变,若是怕打着太差的话趁现在好好练习一下。那么明天见,拜拜。”说完她毫不犹豫挂下了电话。

      开国际玩笑!晚上十点身处大学寝室怎么练习打保龄球?我问上次生病的室友学校有没有保龄球俱乐部。他迟缓地把眼神从电脑屏幕上移开,像是打量地外生物一般望着我,最后说了句“神经病”。我在床上躺下,关了手机,闭上眼睛在脑海中模拟投出保龄球的姿势,作为想象的保龄球以优美的弧度滚过球道,击中一号瓶与二号瓶之间的空隙,十个球瓶哗啦啦应声全倒,STRIKE!
      周六我吃罢午饭,准时来到和路凯上次打过保龄球的商务楼楼下。夏月屏穿着一身运动装,把头发扎在脑后,画了暗绿色的眼影,散发着一丝妖媚的味道。整个人给我的感觉与以前略微有些不同,但到底不同在哪里却又说不出来。

      “还是你准时。”夏月屏望了眼手机,用称赞的语气说道,“她打来电话说出门时忘了带钱包,所以又跑回家了一趟,大概还要五分钟才能到。”

      “什么样的人?”我问。

      她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反正不会让你讨厌。”

      “再多说点,我也能有点底。”

      “头发到这里。”夏月屏用手比了下自己的颈部,“比我矮上一些,戴黑框眼镜,一个开朗的家伙。喜欢吃甜食,最讨厌洋葱和西芹。芹菜可以,不过西芹一碰都不碰。”我频频点头,把夏月屏说的信息一条不落收入脑中。“喂喂,你真的不会打保龄球?”

      我露出无奈的笑容,“对这项运动完全没辙。”

      她用手拍拍我的肩膀,安慰地说:“没有关系,我也不会打。你一次也没玩过?”

      “那倒不是。”我说,“但是从没找到过窍门,每打一局都感觉是在羞辱自己。”

      “哈哈,不怕不怕,我们绝对不嘲笑你。”夏月屏的口吻中已经带有明显的嘲笑。“喂喂,快来!已经迟到了还敢走得那么悠闲。”她朝路的一侧一边招手一边大声喊。

      我朝夏月屏招手的方向看去,向我们小跑过来的女孩竟是米莹莹。头发到颈部,比夏月屏稍稍矮些,戴着黑框眼睛。女孩确实是米莹莹。我搜索记忆,回想之前与她见面时她是否戴着黑框眼镜,但记忆中丝毫没有相关的信息。我意识到这是第一次认真打量她。

      “啊?何策?”米莹莹走到跟前露出惊异的表情。

      夏月屏的视线来回落到我俩脸上,疑惑地问:“喂喂,你们认识?”

      我点点头,和米莹莹异口同声说:“认识。”

      夏月屏的脸上露出了失望的表情,用颓唐的语气说:“白费周章。你们很熟?”

      我把目光投向米莹莹,她没有回答的意思,于是我掂量着开口,“通过一个朋友间接认识的,也并不太熟,不过我经常在她上班的店里喝饮料。”

      “那现在是第一次约会?”

      我不知道上次在咖啡馆给信那回算不算得上是约会,正犹豫不知如何回答时米莹莹开口说:“第一次。”

      夏月屏的脸上恢复了生机,“那就没有关系,今天算是正式的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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