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丁香》心涯草笔

4、遇而未遇

　　H城，某边防连队。
　　东方渐露鱼肚白，晨露凝霜。早训的战士们呼出的热气可见，正可谓“白露秋分夜，一夜冷一夜”。哦，秋分了呢。昨夜一场秋风，变魔术似的，一树的绿涛变成金黄的披风。整个H城入眼便是大片大片的金涛煞是好看。可是，有人无暇观赏秋姑娘赠送予大地的美景。因为一件搞怪的礼物，整个人身上呈现低气压。背着手黑着脸，下面的战士个个表情凝重。其中几个知情人士，忍者浓重笑，憋胀的脸色黑紫，肩膀却不配合的抖动着。。。。。。
　　“全体都有！负重十五公斤越野20公里！”排长布置下晨练项目，转身离开。在M大学参加今年军训的人都该认识，这就是我们连队总教官！
　　勤务兵小王给排长送进热水，排长上上下下仔仔细细观察小王每个动作表情，好似要看出什么似的，小王被排长弄得浑身紧张不自在。手不知该往哪儿搁，一会儿放于腿两侧，又一会儿看着排长紧皱的眉头，抬手抓抓后脑勺的头发。终于，小王被审犯人似的眼光盯怕了，皱着眉头试探性的问：“排长？您，您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排长仿佛入定一般，失神的打量着小王。小王无法，艰难的假咳出声，声音没把控好有点儿大了，吓得排长一个激灵，立马回神，颇为不满的也是无意识瞪了小王一眼。小王反射似的，立正！全身细胞紧绷！
　　排长摆摆手，小王得了特赦令，转身就跑，跑得有点儿急带翻了门口的垃圾桶。隔壁班长探出头：“怎么回事儿”“报告班长！没事！”扶起垃圾桶风一般跑了。排长瞧着这一幕，轻轻扶额，无声的叹息。
　　“累死了，今儿个咱们排长绝对不正常。”一名士兵卸下负重，靠墙一屁股坐在地上。其他二排士兵陆续进来或站或蹲或坐，围在一起开始八卦。
　　“废话，这还用你说？！”
　　“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是不是恋爱了？没听说啊......”
　　“挨训了？不可能呀，上次去M大学搞军训，任务圆满完成。得到了上级的首肯。”
　　“要我说，这幺蛾子真有可能来自M大学。自打M大学回来，教官整个人跟以前有点儿不太一样了，隐忍不发的神经变粗了。”
　　“嗯，说到这一点儿，我也有所认同。”
　　“我觉得吧，是不是这恼人的秋天引起了排长悲秋了？”
　　“去你的，你以为咱排长跟你一样爱舞文弄墨，整出伤春悲秋的戏码儿。”
　　“哈哈。。。。。。”
　　“其实，我倒是听说，咱班长因为一件小礼物才这样的。”一个士兵故作神秘的说，“具体就不太清楚了，只是一件礼物发出一串怪笑，当时排长脸都绿了。”
　　“要不咱乘排长不在的空当如此这般？”
　　“馊主意，当兵的不兴这偷鸡摸狗的事儿。”
　　“光明正大，你能打听出来麽我们得抓紧时间解决这件事情，排长这边阴晴不定，受罪可是咱们啊。”
　　“找勤务兵小王打听打听，兴许能问出点儿啥来。”
　　“对!我们现在就去！”二排士兵一窝蜂地走了。
　　此时的排长还在苦恼着，完全不知道自己已被手下的士兵YY八卦了一圈儿。翻出那件怪异的礼物，当初就觉得古灵精怪的一个人能送出什么样的好礼物，果不其然，属狐狸的压根不能把它当猫咪看，一会儿都不行。
　　昨天整理学员送的各色礼物：登山鞋、雨伞、夹脚拖鞋、相册、手套、还有人送香水。最角落里扔着不大的方形礼品盒，包装严实，单是包装纸就有三层。棕色松木盒子，接口处贴一张猫咪的龇牙的表情贴纸。揭开盖子下一秒，一只满头绿毛的狮子蹦了出来！发出怪声：吼！！！！嘿嘿嘿，嘿嘿嘿。。。。。。后面却是一串老鼠奸笑的笑声。像极了送礼物的那个人。仔细观察，整个狮子只有夸张的头部，下面用豹纹图案的花布包裹着一圈儿弹簧，弹簧底部一圈被固定在了盒子下。再仔细观察，狮子的脑门儿处还有一个指甲盖大小的素描人像，只有半边脸，一脸严肃，头戴军帽，怎么看怎么觉得眼熟。用力回想，一拍脑门儿，这不就是惩罚她那次没惩罚到自己与自己运气那次麽？真小看了她了。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古人诚不欺我。王慕瑶，该见见面了。
　　“杨光，我是慕瑶。能不能管你借条领带？”
　　“你借领带做什么？”
　　“你就说借不借吧。”我能光明正大的说原因吗，说我要女扮男装，别扯了。
　　“借借借！我没有，不过我爸有好几条呢。”杨光赶紧答应，免得这位祖宗再拿别的什么激他。
　　“你回去看看有没有相对来说，比较正式但不失时尚潮流意味的那种。”
　　“啊！这么复杂，不太懂，你只接受要什么颜色款式的吧。”
　　“黄蓝相接斜纹略宽的，或者是紫色与银色相接的略宽。明天一早要。”
　　“后一种有，我回去给你拿。”“好叻！”
　　嘘嘘！！！“看，那边穿长裙的女主持人，身材高挑，举止端庄，真是个美人！”“你看那边那个矮个儿男主持长得好中性！”“肩窄腰细！是我的菜！”“喂，注意影响！这不是你家菜市场！”“讨厌！”“另一位男主持也很帅啊”。。。。。。
　　“哎，小徐，慕瑶要是男人得迷倒多少人啊！偏偏是个女儿身。”姚旭很是惋惜。
　　“女儿身怎么了，挺好啊。难不成她要是男人你就抛弃孟凡雄改追慕瑶啦？”徐继峰反驳她。
　　我悄悄从后面接近她们，两手同时拍向她们的肩膀。“啊！吓死我了！”姚旭神经敏感的立马跳开。徐继峰肩膀略有瑟缩。“姚旭，你背着我干啥亏心事了？”
　　“晚会就要开始了，我替你紧张呗。”姚旭找了烂借口。“切，你这烂借口。”我还要再说，被徐继峰接过话：“没什么，回去舞台后边做准备吧。我看见程诚再找你了，别跟我们待在一起，会被观众认出来你是女扮男装就麻烦了。”
　　“尊敬的各位领导、各位来宾、辛勤的老师们、亲爱的同学们：大家”“晚上好！”“又是一年秋风送爽，又是一年花好月圆。”。。。。。。
　　从台上下来，我呼出一口气。三支烟没白抽，嗓子因不适略显沙哑。一声黑色夹杂着银色的斜纹西装，配同一色系马甲，白衬衫加紫银斜纹宽领带，鞋子内增高7厘米，有裤子做掩饰看不出来。一双黑色耳钉，头发用大量发胶略向后背，画粗眉毛，施黑色眼线。声音粗重，奶油小生如假包换！
　　程诚向我竖起大拇指，他旁边的张杰一身红色紧身旗袍装，双臂交叉，满脸不屑，我懒得搭理，转身离开。某些人真是阴魂不散啊！从后台小门出来透气，装酷似的，双手插兜，摸到里面杨光给的半包软苁蓉。随手抽出一支，叼在嘴里，却没找到打火机。
　　啪，一束火苗点起，凑到烟旁，熟练的点燃，深吸一口，被烟味儿呛得直咳嗽。“你还好吧？”多么熟悉的声音！我抬头，正对上一脸关切。救命恩人！我摆摆手，示意不碍事儿。“你稍等！”不等我出声阻止，他已轻车熟路走进会场，M大学的老人了。一分钟的样子，他拎着一瓶递过来，盖子已经拧松了。真是贴心啊。嗓子有了水的滋润，缓过来了。
　　“谢谢学长！方便的话，留个联系方式。”我哑着嗓子说。他略带迟疑，有些为难。虽然不是第一次见，我这幅妆容，对于他来说跟陌生人无异。“我只想和学长交个朋友，要是学长觉得不合适，就当我没说。”话虽那么说，我依然站在原地想得到他的答复，哪怕是拒绝。
　　“我，我叫蒋浩，这是我的联系方式。”蒋浩将半张折好的信纸递给我，应该是提前准备好的，不知是准备送给谁的。我双手虔诚的接过，迅速装入口袋，生怕他下一秒后悔。“谢谢！我还有事先走！”我转身跑进会场，节目马上要结束了，还有串讲词需要我上去说，偶遇救命恩人什么的真是很误事儿！蒋浩跟着我亦走入会场，我无暇他顾。等晚会结束，给他打电话，另约时间吃顿饭，得好好谢谢他。
　　“飞扬的歌声，吟唱难忘的岁月，凝聚心头不变的情节。熟悉的旋律，演绎时代的激越，回荡情怀不改的真切”“让我们挽起生命的臂膀，唱响生命的完美乐章。”“尊敬的各位领导，各位来宾、辛勤的老师们、亲爱的同学们”“M大学20**年迎新晚会”“到此结束！”“祝大家晚安。”
　　“幕瑶幕瑶，这边！”姚旭踮起脚尖，在拥挤的人群中用力挥手。我踢踢踏踏地跑到她和徐继峰面前。徐继峰给我扣上一顶黑色鸭舌帽，将帽檐压低。这也太夸张了点儿！你还想不想在M大学混了，被人知道你是女扮男装有你以后的好日子过！两人将我护在中间，姚旭在前开路，引得周围的纷纷侧目！
　　“我要去卫生间！”我大声宣布。姚旭和徐继峰有些许震惊，看着我这身装束不知该怎么办。“您打算上男卫生间还是女卫生间？”姚旭忍者笑，明知故问。徐继峰拉着我拐进旁边的树林，扯掉我的领带，我会意。脱掉外套，换上她的黑色休闲衫。上下打量，又将自己眼镜扣在我的鼻梁上。“好晕！”“忍着点，我带你去卫生间。”徐继峰单手搭着西装外套，借着夜色带着我拐进多媒体教学楼。万幸这里面没几个人。
　　“舒服。”我长出一口气。“今天先回我那，我刚刚纸牌姚旭娶你宿舍取衣服。你现在这个样子，真的很招人，不论男女。”“爹娘给的张脸，现在是有些困扰，以后或许是吃饭的倚靠。”“把头发放下来遮着点儿眉眼。”“嗯。”
　　月下观男子，灯下看美人。多媒体教学楼外，蒋浩右手扶着受伤的胳膊，远远地站着，月色在身上笼着一层银色分的光晕，逸静甜美。看着教学楼门口出现的那两个身影走远。默默回身，嘴角噙着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