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月满西厢

5、蝶变（三）

　　唐沐熙被关进牢房,他怎么也想不到那人会恩将仇报。
　　高警长来看他,问他发生了什么事,唐沐熙把事情经过又说了一遍。
　　“人家说他们就是床上玩得刺激些,根本没你说的那么凶险。”高警长说。
　　“他撒谎,那女的手里拿着刀,我只要慢一秒,他就没命了。”唐沐熙不自觉提高了声音,“他在哪里,我要见他!”
　　“他不想见你,我们也没办法。我会去再跟这人谈谈。”高警长走后唐沐熙越想越恼怒,自己跟他不过两面之缘,他为什么要这样陷害自己
　　唐沐熙想得头疼,也想不出理由,但凡犯案,总有前因后果。可他们俩人连交集都没有。
　　第二天,方源白来看他,“唐大帅哥,昨晚睡得可好”
　　“你进来住几天不就知道能不能睡好了。”
　　“你倒是在这里清静,我们那里可是乱成一锅粥了,那老鸨死揪着要置你死地,上头的又要压报纸又要压妓院。”方源白站在铁门外,“你再不出来,估计我也真得进去,老大怪我怎么不看住你,只狠不能把我扔进牢房来顶替,啧啧,跟你搭档风险实在太大。你到底是怎么回事,跟那男的有仇”
　　唐沐熙摇头,“我不过昨天才第一次见他,哪里来的仇。”
　　“那真是怪了,他为什么要这么说那男人我们都见到了,惊为天人,你说这么一号人物平时躲在哪了,怎么可能见不着”
　　“他就是那个庄子的主人,昨天上午去那庄子查案时我就在庄内遇到了他,晚上那次是第二次,我也实在想不出他这么说的原因。”
　　方源白听他说庄子的主人时倒也不惊讶,靠在铁门上,递烟给唐沐熙,“沐熙,我去现场看过,也看过尸体,那女的就算头上开了个洞也还算是一代美女,根本不是你说的青面獠牙的可怕样子,你喝了酒,是不是过量了,醉醺醺的眼花了”
　　唐沐熙只得解释,“我是喝了酒,但只喝了两杯,根本没醉脑子清醒着。”
　　方源白又吸了口烟,“好,我信你,假设你们两个说的都是实话,那会是什么情形”
　　“你信他”唐沐熙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对,我信他。”方源白点头。
　　唐沐熙抓着铁栏,怒气无处发泄。
　　“我这么说你肯定会生气,但那人身上有一种魔力,能让人信服,我信得过你的人品,也信得过他。”方源白很淡定的回道。“其实真相无所谓,反正老大肯定会把你弄出去,你就当来这免费旅行了。”
　　“……”
　　唐沐熙很是无语,“走走走,别在我面前碍眼。”
　　突然又想起一件事,“那个方平筠随时都会从茶场回来,你盯好他,我总觉得这事还没完。”
　　“知道了。”方源白把手里的半包烟扔给他,笑着走了。

　　唐沐熙在牢里挨了两天,第三天夜里,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了面前。这两天来,唐沐熙在脑中反复咀嚼着这个人,现在人出现在面前,他反倒能沉住气了,他绷住情绪,静默地等着对方开口。
　　来人还是一身淡色长衣,“你不是要见我吗,怎么,又没话了”
　　“你为什么要撒谎”唐沐熙一开口,便发现自己远没有装的镇定,自己的声音急切高亢,出卖了他平静的面容。
　　“我没有撒谎。”
　　“你敢说我不是为了救你才开的枪你敢说那女人手里的刀对着的不是你喉管你敢这么说么”
　　面对责问,男人还是不急不徐,“眼见未必真。”
　　“那你告诉我,真相是什么”
　　“你的真相还是我的真相”男人呵呵笑了两声,嘴角却没有一点笑意,“以我的角度来说,真相就是你杀了一个无辜的女人,毁了世间一宝物,还妄图以救世主自居指望我对你感恩戴德感激涕零。”他看着唐沐熙,眼神冰冷,不带一丝情感。
　　唐沐熙对上他的眼睛,想看出他内心说谎的破绽,可惜,一无所获,倒是看到男人胸口趴着一只蝴蝶,翅膀略微动了下,一股熟悉的艳香扑鼻而来。
　　这蝴蝶做工极其精致,跟真的无异,其实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这只蝴蝶都应该是真的,只是可惜脑袋少了一半,但是这个季节,哪里来的蝴蝶
　　“怎么,对她感兴趣”男人顺着唐沐熙的目光低头,弯起食指让蝴蝶爬了上来,“庄周晓梦迷蝴蝶,所迷的便是她,只可惜你前日那一枪毁了她千年道行,怕是挨不过今晚了。”
　　唐沐熙被他绕得头晕,不知他讲的是何事。
　　男人又笑了,“我今天再给你上一课,”他伸出右手臂,与肩齐平,蝴蝶停在他食指,扇动翅膀,扑闪出萤萤亮光。
　　唐沐熙被眼前影像吸引,震惊,且迷茫,盯着男人的手与袖子,想揭穿其中奥妙。
　　“唐探长睁开您尊贵的双眼,您所见的未必是真,同样,您所见的也末必是假。”蝴蝶挥动翅膀,飞离男人指间,瞬间空气中被异香充斥,“好好欣赏她的濒死演出吧,这将是她在人世间的最后绝响了。”
　　空中的香气越来越浓,并渐渐固化,沿着蝴蝶周身洒下五颜六色的发光粉尘,与此同时,万千蝴蝶从漆黑的铁窗外翩翩而来,短短几分钟,男人四周已经飞满蝴蝶。
　　这些蝴蝶色彩斑斓,品种各异,或落在男人身上,或翻飞在空中,装点着浓重的夜色。
　　这画面太过虚幻,太过美丽。
　　唐沐熙怀疑起自己的眼睛来。
　　空中浓烈的异香比之刚才更重,完全充斥着整个空间,各种各样的香味钻进唐沐熙的肺里,皮肤里,大脑里,甜腻,浓厚,令他呼吸困难甚至窒息。
　　“你说现在是你走进了我梦里,还是我走进了你的梦里这世上本没有绝对的事,更没有的绝对的正义与公正,你所谓的正义又该如何定义”
　　唐沐熙头隐隐疼了起来,脑门上一抽抽的。
　　“你那一枪打的是世上绝无仅有的一只道家迷蝶,与庄子彼此点化从而得道,可惜了她那一身采香的本领从此绝世。”
　　“不要再说了……”不知是那香的关系,还是其它,唐沐熙头痛欲裂,抓着铁栏头晕目眩,气都喘不上来,耳边的声音也变得模糊不清。
　　“木头,你对我有过一被之恩,可还记得……”
　　男人的声音突然变得低缓,不似平时那么冰冷,甚至带着略微的叹息。唐沐熙晕倒前想,这是梦吧,不然他怎么可能用这种令人动情的语气跟自己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