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神之所愿》莱辛

12、 果然是龙

　　“你是我的半身，有着和我同样的灵魂。”他道，声音轻松愉快，像松林间流淌的水，“我的身体已经濒临极限，不过几年就将重归于尘土。”

　　“你将接替我，拥有我所有的一切。”他道，笑眯眯地看着白鹿，好像笃定他不会拒绝这样甜美的邀约。

　　“神明…在哪里？”白鹿问他。另一个他所营造的未来是如此甘美…几乎让他愿意抛下一切以身犯险。

　　“就在你眼前啊！”对方这么说道，停下了脚步，“我们无名的神。”

　　一个巨大的神殿。

　　他闻见蜡烛和香油的味道，隐隐可以瞧见有白烟在里面升腾。

　　一条龙。一条黄金做成的大龙，红宝石的眼睛，钻石打磨的锐爪，踏着翡翠雕刻的祥云，脊背的金黄鳞片闪闪发亮。它盘踞在神殿的正中，俯视着他们。

　　庄严、肃穆而且神圣。

　　有隐隐约约的龙吟，环绕在整个人大殿。烛光飘忽，厚重的香料的气味下，光影间仿佛有什么巨大的生物穿梭。白鹿的头皮一阵发麻，没有来由地感到心慌。

　　“你看到的一切，都来自于它。”另一个白鹿热切道，“无论是永不消逝的春天，还是丰沛的雨露，作物的丰收…这个国家的美好的一切，都为着它的庇佑。”

　　“我们用坚定的信仰支撑着它的伟力，它也回报自己的子民以最丰硕的果实。”他长长的头发用绿色的缎带扎在脑后，说这些话的时候，望着巨大龙神的眼神纯粹而坚定。他身上…有一种很单纯的美好。简单、直接、矢志不渝的坚定。

　　神明，真的存在。

　　在这个世界，在这个国度，龙神真的存在。

　　他能听到盘旋在耳边的龙吟，香烟环绕间，有模糊晦涩的巨大黑影在巨大的立柱和华美的雕刻间穿梭。

　　被困住了。

　　龙，在哭泣。

　　从踏入神殿的开始，白鹿就感受到了巨大的悲伤，充斥了整个巨大的殿堂。哀伤的龙吟，乃是远古神明的悲鸣，如斯绝望。这种绝望甚至传达到了他的心底，紧紧揪住了他的心神。

　　而身边的男人，本应是神最信任的使者，却对此一无所知。他是如此地快乐，单纯而且坚定地沉浸在自己的信念里，像一个没有任何忧虑，也不知人事复杂的孩子。他的世界是非黑即白的，简单直接。

　　“这是一片宛若恶魔的糖果般邪恶地甜蜜着的大地。未来您会面临无数的诱惑和挑战，阴谋甚至暗杀。”

　　他突然想起来小草的话。长相异常凉薄的男人在巨大的飞鸟上，俯视着城镇的神情里有着深深的厌恶。

　　这里有什么东西，被完全地扭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