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余生》离离lily

3、第三章 面具下的脸

　　“你骗了他们，这样很不明智。”
　　男人此时已醒了过来，斜倚在床上，把玩着那张令牌，一张刀疤脸依旧苍白虚弱。
　　云开端着药汤，一匙一匙地喂他。
　　“你应该感谢我，不然你恐怕早就没命了。”
　　男人努力咽下一口药汤，摇摇头。
　　“你知不知道，他们一旦与闲云庄取得联系就会知道你在说谎，到那时——”
　　“到那时，我就和他们决一死战！”
　　云开猛地放下药碗，汤匙和碗撞出铿锵的声响。
　　“你知不知道，他们杀了我全家之后就销声匿迹、了无踪影！我等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有一天找到他们手刃凶手！”云开夺过男人手中的那枚云字令牌，眼里似乎要喷出火来。
　　“呵呵……”男人发出虚弱的笑声。
　　“你笑什么！”
　　“我笑你白白等了这四年。”
　　“你这话什么意思？！”
　　“反正都是去送死，四年前和四年后并没有什么两样。可惜啊可惜，我竟然会相信他，为了这么个白痴弄的自己一身的伤。呵呵……”笑声已被咳嗽声掩盖。
　　“他……他究竟是谁？是他让你来接我的？你的伤是怎么来的？”
　　“这重要吗？”
　　“当然！”
　　“我以为你除了报仇不关心任何事。我们不过都是你的工具而已。”
　　“我……我也是为了救你，在那样的情况下，我……”
　　云开已然心虚了，其实他潜意识里就是想借机引出闲云庄的人，而他又确信，闲云庄的人根本敌不过眼前这个人，确切地说，是敌不过他背后当年救他的那个人。他的确是想假他们之力消除仇敌，所以用了这个法子，将他们牵扯进来。他知道这么做很令人不齿，但他别无他法，因为他自己实在是太弱小了。

　　这一切的心机对面的男人也是了然于胸，这个少年表面波澜不惊、与世无争，实则心狠手辣、暗藏城府。可他毕竟还是个孩子，而且是个可怜的孩子。最重要的是这个孩子和那个人很像，他突然意识到，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那个人才肯向他开口的。
　　于是，他放弃挖苦他，缓缓道：“罢了。今晚子时我们便动身离开，一刻不能耽搁。”
　　一句话令云开惊讶又感激，“可是，你的伤……”
　　话音未落，男人竟从床上一跃而起，跳到窗边开始干呕起来。
　　云开整个人目瞪口呆，眼看着他将刚刚喝下去的药汤尽数吐出。
　　“呸呸……这汤药简直不是人喝的。”
　　男人转过头，有点不好意思地抹了抹嘴。
　　“吓着你了？嘿嘿。我只是想趁机探探老和尚的虚实而已，稍微藏了点内功，没想到这么容易就骗过了。唉，名震天下的少林也不过如此嘛。”
　　“可你身上的伤痕……”
　　“你说这个啊……”男人解开衣袍，将一条血痂撕下。
　　云开吃疼地闭上眼，再睁开，惊讶地发现他原本的皮肤竟完好无损。
　　“做戏做全套嘛，不逼真一点怎么能骗得过那么多双眼睛呢？”
　　“那你脸上的疤……”
　　云开刚说完，看见男人嘴角一扬，立马明了，道：“不会连脸都是假的吧……”
　　“哼，还不算太笨。”
　　男人揭下脸皮，露出底下一张成熟俊美的脸来。
　　云开此时已惊的不知该说什么了，同时他更清楚的是以后自己要小心了，毕竟他的那点小心机和眼前的这个人相比，简直是太微不足道了。
　　等到恢复了一丝神智，他赶紧结结巴巴地问：“敢问阁下……到底是何方神圣……”
　　男人的脸上泛起一丝邪笑，仿佛期待已久：“你终于问到重点了。”
　　云开觉察到那笑容背后的不怀好意，心中忽然生出一丝不安。没等他反应，男人已从窗边飘到他眼前，他甚至没看清令牌是怎么到他手中的，就见他举着令牌又回到了窗边，窗外是一轮圆月，他就站在那月亮底下，脸上依然挂着那副笑容，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还我令牌！”
　　云开回过神来，急忙去抢。
　　男人轻松闪避，叫云开屡屡扑空。云开气急，施展功夫向他袭来。男人突然被勾起了兴致，与他虚晃几招，却未尽全力，意在试探他的功力。猫戏耗子般地耍过五招之后，他反手一记，将云开牢牢锁住，在他耳边道:
　　“令牌到我手里，这叫物归原主。”
　　说完，松开手，将他推出去。
　　云开晃悠几下才站稳，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你……”
　　“你说的没错。我就是闲云庄左司马，萧无影。”
　　云开的脸瞬间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