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来》天的空

6、人面蛇1

　　“你还记得那时的事吗？”
　　林玉瞬间握紧手掌。那阴森的森林，荒芜的道路，破败的神庙，还有那条蛇。“张先生要怎么对付？”茶几另一旁的男子三十余岁，身形方正，面容难以形容，五官平凡但望之难以移眼，转头却又再也想不起。
　　“我还不知道，但希望尽绵薄之力。”他有漂亮的男中音，声音低沉。手指在空中随意一旋，指尖便燃起火苗。他将火焰放在茶水之上，杯里热茶袅袅上升的热气便把火焰无声熄灭了。
　　林玉惊奇看着，不知说什么好，如果不是魔术或者什么的，一般人是不能这样的。但他又用茶水上升的蒸汽将之熄灭，显得那效果好像又很微小似的。
　　“我早该来的，但我才清醒，甚至到现在也不是特别清醒，但我总觉得我应该帮忙。”
　　“你也发生过那种事！？”林玉喊。
　　“什么？”男子茫然。
　　他是真正的修道之人，在那些假道士仙姑出动到处骗钱时，他就应该出动，真正来查这件事了。但他竟然忘了，他忘了自己是修道之人，也不太清醒，每天迷迷糊糊的，甚至还在上什么班。
　　林玉猜想肯定是的，但他不想和自己说。“还有没有更厉害点的本事？”
　　男子站起身，咬破食指凌空画了几道弧，整个屋子忽然腾起虚空之火，虚假的火焰熊熊燃烧着，像是要将整间屋子烧掉。“哎哎！”林玉腾地站起来，“别把我屋子烧了啊！装修费你出得起么？”
　　收回食指，火焰凭空消失。“不会的，不遇到那些东西，是不会真烧着的。”
　　林玉留心了一下他的食指，上面的血已经消失。
　　“怎么不去找政府部门，直接进行铲除这些东西的活动。”“不能，我不想。”男子忽然道，“我要先弄清楚……”他有点迷失的样子，好像在寻觅什么，又茫然无措。
　　林玉猜他遇到过那样的事，但没他这么幸运，所以成了这个样子。
　　“好吧，我告诉你，如果能帮上忙的话就帮一点，不能的话不许告诉别人。”
　　男子点点头。
　　“有一年大学暑假的时候，我和同学去旅游……”
　　有些不能说，比如他是个同性恋，他的同性男友是他大学的一位学长。本来是他们俩和其他同学一起去旅游，算搭伙。他们选了那座农村边上的一座深山。本来有位同学说那是他们老家在的地方，但这好几年没去过，一行人带着行李帐篷去的时候，那里人已经搬完了。偏僻的村子人搬走了也挺正常，地方还是那个地方。农村嘛，也没什么大不了，也没人怕，根本不会想到怕这件事，只想着玩。
　　山在村子后面，靠里面一些树更大，树荫遮得都看不到天了，怕迷路，没人进去，于是就在林子靠外一些的树林里搭了帐篷。来度假的一般都是情侣，也有是朋友的，基本都是两个人一个帐篷。
　　他们很高兴，到了这样一个山清水秀绿树森森的地方，无比兴奋，清了一块地出来，捡了木柴烧了火。围着吃零食聊了许久的天，甚至还唱了歌，很开心，一直到后半夜，渐渐有些人困了，熬不住，最后才熄了火睡了。
　　他和他的师兄睡在一起。夜晚他们还做那种事了的。早上醒来林子里很静，静到不可思议。林玉和师兄在帐篷里赖了会儿，觉得不安，掀开帐篷一看，外面没有人了。
　　林玉觉得寒毛缩了一下。他看了看此时屋子里和自己一同坐在茶几旁的男人，他低着头，正听着。虽然已经过去了好几年，但回想着还是让人毛骨悚然。
　　当时他们心挺大，只觉得这伙人很不够意思，不能因为他们起晚了，就自己收拾收拾上路了，把他们甩在这里。
　　昨夜烧的柴火还在，地上还有许多饮料瓶子、零食塑料袋什么的。帐篷却没了，只剩他们这孤零零的一座。搭帐篷时他和师兄不想有人打扰，就搭得离众人稍远了些。
　　现在他们居然全都带着帐篷跑了。
　　手机还有电，上面显示九点多了，快十点，但没有信号。其实开车来时，开到一半有的人手机就没信号了。昨晚也都没信号了，也很正常。但此时显得有些麻烦，因为不知怎么联系。
　　树林里还是能看到一点踪迹的，可以知道他们从哪个地方走的。
　　师兄表示要找到他们。
　　两人以为他们是和自己开玩笑的，因此一点也没察觉不对来，吃了点面包，收拾收拾东西跟着印迹就撵去了。
　　那真是噩梦一般的旅程啊，他们走到中午也没见人影，歇了歇，吃了点东西，就又启程了。
　　又走了两个多小时，两人终于意识到不对劲，按说他们不可能跑这么远的，只是看看风景逛着玩，路上还会有说有笑，怎么会一下子走这么远，到现在都没看见他们的影子。也许他们根本没有从这条路往里面进。
　　林玉有点恐慌，“不如我们回去吧。”
　　两人又原路返回。路上还有应该是以前的人走过的老路，现在长得不很清晰了，但还是模糊有个路影。
　　他们过来的那条路，其实也不是很清晰。
　　最终他们迷了路。
　　在傍晚时他们已经不知道走到了哪里，所幸找到一座破庙。地上东一块西一块地倒着许多大石块，有的还能看见曾经被细致地雕琢过的痕迹。进了里面青草菲菲，几堵石墙勉强围着，断墙胡乱隔断着，荒凉无比。
　　他们是顺着一条比较宽的路走过来的，想着这在山里怎么也算大路了，也许能走出去。他们都累了，在路的尽头看到那么一座石庙，是很高兴的。终于有稍微宽敞一点的地方，可以坐着歇一下，晚上还能在这里搭帐篷。
　　他们很高兴，跑进去。
　　进了里面，入眼是一座大石台，圆形的。建得有半人高，用整个石头雕刻而成。和这座庙一样很老了，被雨打风吹风化得看不清作用。
　　形状不是很规整了，台面还有刻痕，一道道深褐色的槽，不知做什么的。庙里长了很高的草，除了石头的地方，都长满了，石头也被掩印在里面。
　　师兄坐在一大块半截石块上的，将东西都放在上面。他没有坐，而是好奇地自己去看类圆形石台。他第一眼看的是石台，第二眼看到了石台后面蜿蜒出来的东西。
　　“啊！！！！！！！！！”
　　那是一个人面蛇身的怪物，粗壮的蛇身上是一个人头，却又不是人头，灰白的面色，尖削的下巴，怨毒的眼睛，还有枯散的似头发的东西……
　　“啊啊啊啊啊——————”
　　“跑!”师兄大喊了一声，两人便像疯了一样朝外狂奔，远离那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