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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离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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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伏在师父腿上睡了小半日,期间顾亭南三次打扰我,真诚地建议我去温习功课。
最后一次,我实在没忍住,一把掀翻他放到我头顶的爪子,恶语威胁他:“你再这样,我今夜捉一百只兔子扔你房里。”
没错,我师弟顾亭南,人称“南少”,琈宫第一美男子,潇洒不凡,文韬武略,每次出现都引得无数少女为之倾倒。可一般人绝对想不到,他偏偏对那种毛茸茸的,可爱至极的小动物天生恐惧。
或许因为这威胁太容易实现,顾亭南没敢还手,委委屈屈地缩在一旁再次真诚的建议:“你真的不用去学习吗?”
顾亭南的执着之心往日里有目共睹,我抬起头认真地盯着他思索了片刻,终于找到问题可以反驳他:“你不也在这儿闲着没事干?”
得到了回应的顾亭南略显激动,却要拼命压抑着自己的兴奋来回答我:“你不急,我也不急。”
这……我再次看了看我这同门多年的亲师弟,还是忍不住把真相告诉了他:“明日大考我考不考都一个样,反正少宫主的位置也是我的。”
“谁说的?”
“我说的。”旁观半晌的师父亲口承认了这桩黑幕。
“师父偏心,”顾亭南明显对这桩黑幕接受无能,“为什么不把少宫主的位置给我,偏偏要给这个丫头。”
“喂,小子,我是你师姐。”我善意地提醒他。
顾亭南一本正经地回绝了我的善意,一字一句地怼回来:“我又不比你小,凭什么叫你姐。”
“知不知道‘首席大弟子’是什么意思?你入琈宫比我晚,难道不该叫我师姐吗?”“不叫。”“叫不叫?”“不叫。”
“咳,这件事你们以后再谈。”一旁观战观得津津有味的师父还算道德地中止了我们的谈话,“我们先来谈一谈正事。”
师父难得正经谈一次事情,我和顾亭南都非常自觉地摆出一副乖巧的样子。
“南儿,宫主之位向来只能由女子担任,这是琈宫历来的规矩。”
顾亭南的眼神明显一黯,听到师父说了句“不过”后,又转而一亮。
“右掌使的职位尚还空缺,为师觉得由你来担任最好不过。”
右掌使这肥差我觊觎已久,因它不如左掌使那般事务繁多,又可以领得与少宫主相差不多的薪资,着实是个清闲的好去处。
抢了我梦寐以求的职位,顾亭南十分开心,以至于在师父的讲话还未结束之时,朝我抛来一个得意的笑容。
“咣!”当头一个爆栗我看着都疼。
师父优雅地收回手,忽略了顾亭南哀怨的眼神,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过:“明日大考我也不强求,你们正常发挥就好。你们真正的任务,不是明日的大考。”
次日清晨,参加大考的宫人在修懿殿前排了一条长龙。刚刚才被顾亭南拖起来的我只能遗憾地排了个最后。
大考总共要考三项:文策,武修,品行。待我跟修懿殿内端坐的三位副掌使辩完文策时,天已正午。厨房的饭菜早已备好,几位考官却仍对我方才的辩言念念不忘,啧啧称赞,丝毫不准备放我去用膳。
吃饱喝足的顾亭南特意跑回修懿殿看我,见到我忍饥挨饿的模样,心满意足地走了。
“小人。”我在心里默默问候顾亭南。问候到第一百零三遍时,终于有一位副掌使良心发现,主动结束了她们的交谈。
厨房没人是意料之中的事,可连锅碗瓢盆都一干二净却是意料之外。此情此景,大概是我低估了大家的饭量。
下午的武修没精打采简直是理所当然,我悻悻地蹲在一旁,希望能在体内感受到一丝早膳剩余的能量,继而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起的太晚并没有赶上早膳。
一个油纸包突然伸到我面前,诱人的香气从缝隙中飘出,散发着香甜的味道。递来油纸包的少年朝我露出灿烂的笑容,正是此前刚刚看过我笑话的顾亭南。
“饿不饿?这是我家托人送来的云片糕,快吃吧。”
“哦,”我接过油纸包,发自内心地称赞他,“我看你比之前顺眼多了。”
“……”
今年武修的比试内容与往届不同,因为参试的人数太多,编组由两人一组改为十人一组,等级也由“合格”与“不合格”两等改为“优”、“良”、“中”、“差”、“零”五等,每等两人。
我和顾亭南联手挑翻其他人后,在完全没有必要的情况下,纯粹为了继续探讨“顾亭南究竟要不要称郗云为‘师姐’”这一问题,展开了一场让人眼花缭乱的比试。
不得不说,多学了一年剑术真的是大有好处,顾亭南被我逼得节节败退,无力还击。
就在我即将成功守住“师姐”名号时,一个酝酿已久的悲剧发生了——我被还没来得及咽下去的那口云片糕噎住了。于是,一个本应完美无瑕的剑招被我用的七零八散。顾亭南借势反击,拆了我大半剑招。我无奈强忍着恶心,猛地转身使出一招“素手回春”挽回局势。
很好,我赢了。
在众人雷鸣般的掌声中,我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预备走下比武场,然后,发现自己在使出最后一招时不幸闪了腰。
我是被顾亭南扛下去的,而这件事沦为宫内笑谈已是后话。
三项考核结束,我有幸保住了身为宫主座下首席大弟子的面子,以全优的成绩荣任琈宫少宫主。顾亭南也不出意料地得了右掌使的职位。
岂料上任仪式上,师父满面笑容地宣布了一个让我和顾亭南同时崩溃的消息。
半个月后,我和顾亭南望着尚都城的城门,心中感慨万千。